第181章 萬千世界

  而另一邊，肖城追著李萬千出去，看到李萬千所過之處地上都留下了暗紅色的粉末。

  出了舞會展廳，外面是一片安靜，走廊甚至是暗的，空曠的藝術館，透明的玻璃抬頭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那片音樂喧鬧被拋在身後，仿佛如夢初醒一般。

  「李萬千。」

  

  肖城喊著，可前面的人剛才跑的太快不見了。

  肖城冷靜下來，拿出手機照著地上，竟一路出了藝術館外。

  這邊的路燈似乎壞了不少，今夜側街更加落寞，肖城因慌張沒看路，被一個垃圾桶絆倒。

  聞到垃圾桶腐爛的味道里一股熟悉的氣味，他還沒等仔細辨認，就聽到什麼聲音，爬起來到藝術館外的停車場，遠遠看到了李萬千。

  肖城沒急著喊他，黑暗中慢慢接近聽到李萬千和一個人對話，那聲音竟然是謝瑩，

  「你出來了。我以為你不好脫身還想去找你，可咱們真的要這麼做嗎，裡面還有很多人，為了一個文濤，沒必要拉上這些人。」李萬千聲音有些抖。

  謝瑩卻發了瘋一樣，「那些人都該死，你怕了？你怕了我來。把東西都給我。」

  「我求你了我師兄還在裡面，別鬧了，我也不知道他會來。你只是恨文濤，我答應幫你的，一會文濤出來上車，我就撞上去，只要有稍微的撞擊發熱，這東西就能。可你要想好了，別後悔，開弓沒有回頭箭。」

  「一個兩個的都問我後不會後悔，我後什麼悔，我要殺了文濤，替我父親報仇。你當他真的寵著我，我通過他公司和碼頭，不過是能拿到錢而已，根本害不到他。警方又不傻，文濤也不傻，指不定憋著什麼壞呢。我要把握現在這個機會。他仇人那麼多，誰能想到是咱們做的。你怎麼害怕嗎，我不是叫你撞完就跑？你要是害怕就我來。」

  謝瑩語無倫次但能聽出恨到極致，最後又嘆著氣，「萬千，你都不管我了嗎？你只想著別人死活，要看著我受罪嗎？我受了多少罪，你不是沒見過，你想讓我繼續這樣煎熬著嗎？你說過會對我好的，說什麼都聽我的，你答應我的。」

  肖城在車後心跳極快，看著李萬千抱住謝瑩，「你放心，東西就放在車上，我一定能幫你完成。」

  「你小心點，我不想看你死。」

  「傻瓜，我不會死的，我的命還有用，我完成後就跑。說好了的，一起走，不是都找好了門路，我帶你離開這地方。」李萬千的眼睛極亮。

  肖城只覺得心驚，在後面氣的發抖，再也忍不了了，跳出來吼道，「你是瘋魔了吧。」

  肖城的突然出現，讓兩人嚇了一跳。謝瑩則反應過來，試圖將車裡的什麼東西掩蓋，李萬千則不可思議，半晌才找回聲音，「肖師兄？」

  謝瑩嚇的顫抖，推著李萬千，「綁了他，他這是要破壞咱們的計劃，他要是報警，咱們就完了。」

  李萬千沒動，肖城卻是好笑，看著面前兩個還能被稱為孩子的人，只覺得荒唐至極，就這樣還想往文濤車上投放炸藥殺人？

  一把推開二人，將謝瑩護著的背包拿出來，裡面那種紅色粉末味道刺鼻，肖城直接摔在地上，「你們當文濤的保鏢是傻子嗎？這種東西味道那麼大，虧你們想的出來，真是蠢到家了。

  謝瑩，你報仇心切，你可以自己來，不要利用別人。你知不知道，這些炸藥撞過去，李萬千就是個死。」

  謝瑩搖著頭，「不會的不會的。」同時眼神顫抖，推著李萬千，「你瘋了，你還說帶我走，你是要替我死嗎？」她忍不住哭出來。

  肖城閉了閉眼，「別演了，謝瑩，你當真不知道這會出人命嗎？你不過是在利用他對你的真心。」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謝瑩大哭著，「我真的沒想害死萬千，萬千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只有他了，我怎麼會看著他死。」

  「真是蠢到家了。」

  謝瑩瞪大著眼睛，「我是蠢，可我怎麼辦，那人害死我父親，我弟弟也死了，我什麼都沒有了。背了一身債我只能去陪人喝酒，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恨死文濤了，我要殺了他，哪怕和他同歸於盡，你們站著說話不腰疼，說我瘋了說我蠢，我不知道嗎？可我能怎樣。肖城，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有什麼資格？」

  「你想害死萬千這點就不行。」肖城氣炸了。

  謝瑩也是一哆嗦，眼淚奪眶而出，「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萬千卻擋在謝瑩身前耿直著脖子，「師兄，她不知道，是我自願的。也不一定會死，我試過很多次了。你今天就當沒看見，算我求你，我離開美院後，對你也沒威脅了。所以我，反正我無父無母，也沒什麼朋友，阿瑩是唯一對我好的，我就算死了，也沒人會在乎。」

  肖城狠狠地給了李萬千一巴掌，手臂都麻了，雙眼通紅，吼出來的聲音是忍不住的哽咽，「我什麼時候說你是威脅了，李萬千。你有才華有天賦自己不想當回事，是你的選擇。可你別隨隨便便就說去死，還有你謝瑩，他今天要是死了，你後半生都不用活了。」

  肖城胸口上下起伏，看著少年一瞬悲哀。擼起李萬千的袖子，指著他手臂上的蹭傷，「你練習，練習殺人？你知不知道裡面就有警察，你知不知道你們還沒殺了文濤就先進去了？還報仇？你覺得你在幫謝瑩嗎？你在害她，李萬千，誰說沒人在乎你。」

  肖城心酸，想到這段時間的種種，抑制不住的，「你們有志氣，不把命當命，以死明志，個個以死明志，可知道活下來的人，多痛苦。你什麼都不知道。大好的前途不要，年輕的生命不要。你們這樣除了讓親者痛仇者快還能幹什麼？

  最好的報復從來不是同歸於盡，更何況你們還沒成功，自己就先進去了？仇是要報，可不是以犧牲自己的命，和親人的痛為代價。從來不是。

  你們知道後果嗎？文濤沒死，你就先死了，謝瑩被抓進去，到時候，到時候，你們會後悔的。想想後果。裡面就有警察。」

  肖城氣到語無倫次，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拎著李萬千的領子，「陳教授死了，現在管你的人就是我，我今天就打醒你，誰說沒人在乎你，美院的每一個教授都在乎，陳教授在乎我在乎。」

  李萬千掙扎，肖城踹了他兩腳，氣得死死抓著拖到自己車上，將他鎖在車裡。任李萬千如何掙扎敲打車窗，肖城都沒一絲心軟。

  轉頭看向發抖的謝瑩，「警察就在裡面，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今天可以不報警，但明天，下一次，不，隨時隨地你們再搞小動作，我就把你們交給警方。你記住謝瑩，你可以報仇，但你別利用別人的親人。」

  說著肖城打了個電話，開車拉著掙扎的李萬千，揚長而去。

  肖城真的氣瘋了，一路上李萬千哭求，可肖城一句話都沒說，只把他綁在了椅背上。

  下意識地想要開車去畫室那邊，可車子開到一半就意識到不對，心裡一陣酸澀，每當肖城有事第一個想起的就是唐勝，可現在唐勝還在醫院躺著呢，再也沒有人和他一起了。

  這一瞬間的清醒讓肖城只覺得心中憋悶，李萬千哭求著，「師兄，我知道錯了，你放了我吧，現在謝瑩一定很難過，我得陪著她，我怕她出事。」

  「她用得著你陪？她現在是文濤的女人，不管她什麼目的，她要瘋自己瘋去，你給我清醒一點。」

  「師兄我知道錯了，可我現在真的要去找她，我害怕謝瑩現在會幹出什麼來，我怕她出事。」

  肖城車子打了個彎，直接開到了唐教授家。

  自打唐勝出事，唐教授一下老了，過去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徹底熄滅，他現在每天除了和妻子換班去探望昏迷的唐勝，更多時候就是在家和肖父喝悶酒，肖城想來想去能幫自己的也只有唐教授了。

  車子停在樓下，夜靜的出奇，李萬千雙眼通紅還在哭求。

  肖城嘆了口氣，「我已經讓夏記者去照顧謝瑩了，並且求她不要報警，陳警官就在剛才舞會上，你知道你那一袋子易爆品要判多少年嗎，還蓄意謀殺？你倆當真不想活了嗎？知不知道剛才如果撞見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你現在已經進去了。

  李萬千，你清醒一點就算為了謝瑩，你也不該和她一起做那種事，你覺得是對她好，殊不知，只會讓你倆一同墜入萬丈深淵。」

  李萬千眼淚奪眶而出，卻也冷靜了下來，「師兄，阿瑩每晚都睡不著，她吃過安眠藥的，她早就不想活了，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我不能看著她去死。」

  肖城喉嚨梗住。

  李萬千苦笑著，「你覺得我在陪她瘋，殊不知這是她最後的希望，她不報仇她活不了的，她沒得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