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初戀情人

  陳立在電話里嘆著氣，「她還把兇器帶來了。警方要審問，她說自首可以什麼都坦白，但就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在場。說希望你知道，殺害岳童的人不是陳教授。這一點對她來說很重要。」

  肖城幾乎是跌跌撞撞進的警局，他一路上都是懵的，夏夢擔心的想要扶他，肖城卻敏感的躲開，滿眼慌張，進到警察局裡，詢問著母親在哪。

  陳立皺眉過來，緊盯著他。

  「我母親呢？她在哪？她怎麼樣了？」

  肖城很難想像他母親是所謂的殺人犯，他不敢去想這個可能，看著陳立不出聲，他急迫的吼著，「我問你話呢，我媽呢。她身體不好有高血壓，她。」

  肖城把臉埋在手裡，半晌，「對不起陳警官，我。」

  陳立拍著他的肩，「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你母親突然來自首我也很驚訝，她所說的事都讓我們覺得驚奇，因為在對岳童以往的調查里，根本沒有這一段，現在物證科在對她拿的兇器做化驗，一切要等進一步結果出來。」

  「我媽在哪？」

  

  「她在審訊室，她堅持要你到了才肯說具體的細節。」

  這一點也是陳立非常驚訝的，先是肖城母親突然來自首，再就是她堅持要自己兒子在才肯說，一般犯罪者都是希望敘述的時候背著孩子，警方也是這個原則，很多人在親人面前更多的是愧疚。唯獨肖城母親的這個要求讓在場審問的警察都愣住了，可她非常嚴肅的說著這個要求。

  很難想像，他母親究竟是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能冷靜的說這件事，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並且還要兒子在場，敘述自己是如何殺死了兒子最愛的女人。

  可當肖城的母親說到陳教授，陳立一下就明白過來。

  陳教授自殺的遺書里說自己是殺害岳童的兇手，但警方根本沒有找到任何證據，並有時間差上證明也許陳教授在遺書里說謊了，為的就是掩護殺害岳童的真兇。所以警方其實對陳教授周圍的人都做了調查，甚至還有肖城師姐都聯繫到了，並證實了肖城師姐和陳教授並沒有所謂緋聞關係。

  那也就是說明陳教授寧願毀壞自己名譽，寧願自殺也要掩護真兇，那個真兇一定是陳教授非常在乎的人。

  可警方查來查去，都沒找到這個人，甚至去問了葉歡歡，她只是哈哈大笑，卻似是而非沒有告訴警方。

  但陳立當時就分析出來，葉歡歡知道，一定知道，這個人才是葉歡歡抓到的陳教授的真正把柄，可陳立一直想不通葉歡歡為何不肯說出來，直到肖城母親來自首，所有不解的點都連上了，點亮了這一盞燈。

  肖城被帶到審訊室外，有警員告訴裡面的肖城母親，後者朝著玻璃牆這邊看過來，可肖城知道在裡面僅僅是一面牆。外面卻把裡面看得清清楚楚。

  肖城驚訝的發現，才幾天母親頭髮幾乎白了一半，老了十歲一樣，他手指顫抖其實從發現了母親那張照片，他就有所懷疑了。

  母親年輕時候的那張照片，和記憶中看到陳教授畫室里無數張奔跑少女背影重合，他只是不敢相信，不敢去找母親求證，他自己還想著隨著陳教授的死，這個秘密也許永遠埋葬也好，他就這樣自私的想要忽略這一點，壓下心中對陳教授深深地愧疚。

  其實肖城更多是怪自己那麼多年，竟然從沒發現陳教授對母親的感情。他到底忽略了多少，錯過了多少。

  此時肖城顫抖著在玻璃牆外看著母親，她今天換了整齊的外套，頭髮梳得很利索，臉上異常冷靜，脊背挺直，從未見過母親這般，他對母親的印象要麼是少時被家務雜事壓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要麼是後來對他的嘮叨。而此時母親看起來蒼老，可眼中帶光，像是回到了少女時候。

  她此時拘謹的對著警方微笑，又看了一眼肖城這邊的位置，「也好，在自己兒子面前承認殺人，還是他喜歡的人，這本身就是罪孽深重，現在有面牆擋著也好。

  阿城啊，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知道自己有罪，知道自己不配為人妻為人母，可我不說出來，對老陳太不公平了。」

  母親忍不住流下淚來，此時的樣子對肖城來說異常陌生。她的一顰一笑難過哭泣，都不是自己記憶中的母親。

  「岳童是我殺的，就在那天晚上。不是老陳殺的，是我。我失手殺了岳童後，才醒過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找誰。最後跑到了美院想找老陳，可他不在辦公室，我著急忙慌沒帶手機，在公用電話亭撥通了老陳的手機號，我語無倫次，我只說殺人了，他就來找我了。

  我身上濺到血了很害怕，他讓我冷靜，問我怎麼動的手，我可記不清了，我沒法敘述，當時真的非常混亂。」

  按照肖城母親的話，那天下午，她就接到岳童的電話了，說實話她很害怕岳童，因為岳童不知何時拍了她哭泣時陳教授擁抱她的照片，以此威脅，她感到羞愧，更多是害怕。他們僅僅只是那一次親密擁抱而已。

  從唐父第一次介紹陳教授過來當肖城繪畫導師的時候，肖母就覺得命運在和她開玩笑。

  當年他們在林場是一對戀人，就像所有那個年代的愛情一樣，陳銘說等混好了就來接她，可一走很多年。一開始還寫信後來就沒了音信。

  肖城母親進城找過他，可陳教授那時事業受挫，故意躲著她。心灰意冷的女人回了林場，遇到了來林場的肖城父親，很自然的被這個有文化有知識的青年吸引，那個男孩鼓勵她讀書，她考上了大學，和他一起來了城裡讀書工作，後來就嫁給了他。其實她那時已經放下少年時候的戀人了。

  她想著自己現在幸福了，可以忘掉過去，哪怕自己的丈夫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麼體貼，肖城父親一心撲在教育事業上，可笑曾經自己多欣賞的一面，婚姻里這一面越發顯得無力。因為婚姻更多的是相互支撐。

  尤其是在孩子出生後，生活瑣碎壓在肖城母親一個人身上，而肖父還像當初一樣理想主義的為了教育鞠躬盡瘁，而她還不能說，不能有怨言，她覺得自己可笑極了。

  所以當她和陳教授再次相遇，彼時大家都成熟了，想著當年的種種諸多遺憾，卻也成了褪色歷史。

  其實肖城的母親和陳教授就算是舊情人再見面，也相當的克制，他們是成年人又是那個年代的人，保守，老舊思想即便少年時候有諸多遺憾，也都放在心裡。

  就當是個老朋友。

  可其實這種舊情從一開始就應該離的遠遠地，因為不一定就在哪個瞬間迸發出來。

  那個雨夜，肖城高燒，母親打電話給他父親怎麼都打不通，她幾乎崩潰，背著兒子去醫院的路上跌倒。

  幾乎絕望的時候陳教授打著傘出現，在一個女人最脆弱無力的時候給了她哭泣的肩膀和幫助。

  之後他們的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