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火光

  岳童慌張的爬起來，攔不住車，她就去找文濤，文濤一定有辦法的。可是，原本計劃好的文濤被抓起來的地方根本沒有他。

  岳童又去找了他們常去的地方，都沒找到，岳童急哭了，著急的不知道該找誰，就想起了一個人，真的林海潮。

  「關於林海潮，也就是楊斌生和岳童怎麼認識的，楊斌生都和你們說了吧。」葉歡歡問道。

  陳立點頭，葉歡歡不屑的，「他就是個傻子，和我姐姐一樣，都愛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說到這裡葉歡歡看向肖城，滿眼不甘心和恨意，「楊斌生也好，你也好，肖城，你們為什麼都喜歡岳童，我和岳童哪裡不一樣。知道嗎，我確實是特意接近的楊斌生，為了挖出我姐姐更多東西，我就是覺得恨，我太好奇岳童那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我想知道到底是她慘還是我更慘。」

  葉歡歡流著淚狂笑，仿佛瘋魔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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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呢？」

  「後來岳童發現楊斌生支支吾吾，就想到了是他搗鬼，果然在楊斌生的住處找到了被綁走的文濤。」

  文濤急瘋了看到岳童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海洛呢。

  那急迫的語氣，著急的眼神刺痛著岳童，也刺激著她的內疚。岳童也想過坦白，可怎麼坦白，說自己私心爆發，在最關鍵的時候做了一個惡毒的決定，把林海洛送到死神手上嗎？

  「其實岳童那些年都不敢去回想，她經常做噩夢，夢見那天在少年宮，夢見那天在胡同里的場景，她的人生就停在了那天。人的善惡就在一念之間，做了決定就回不了頭了，所以她對文濤說謊，說沒攔住，說自己到的時候，海洛已經上了車。」

  文濤瘋了，他的腿還沒好利索，拄著拐，跑出去摔倒再爬起來，瘋魔一般。

  可路上根本就沒有計程車，好不容易攔到了一輛附近鄰居的電動車，把他拉到可以打車的地方，岳童想跟著去，可文濤根本沒顧及她，瘋魔一樣把拐杖都扔了，消失在了岳童的視野中。

  那一刻岳童的恐懼感才漫上心頭，其實從她哄著海洛上車後，她都沒有這麼恐懼的感覺，直到文濤離開，才清醒過來她做了什麼。

  岳童蹲在地上哭，楊斌生陪著她哭。

  岳童害怕文濤沒有攔下那輛車，又害怕文濤攔下了那輛車。

  她渾身顫抖不敢去想後果，可兩三天都沒有任何消息。

  一夜之間，林家海洛沒了，文濤也沒了。可林老太太竟然還在。

  其實從看到林老太太回家那一刻，岳童就知道了結果，林瑩瑩沒能接上林老太太，是真的出事了。文濤和文振明的計劃成功了。

  可岳童談不上解脫，談不上高興，只知道一切都完了，他們仨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再也沒有了。

  陷入這種不悲不喜的情緒中幾天，岳童才發覺自己錯了，她以為的解脫其實是煉獄的開始，每天上下學一個人，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功課，她告訴自己沒什麼的，她一直都是這樣，可根本不是。

  隨手拿到的文具盒，作業本上的貼紙，學校走廊里貼著的獲獎證書，以及，每天晚上回到家看到為了錢吵架的養父母。

  岳童坐在課桌前哭了，習慣性地從窗口望向海洛的房間，那裡的燈再也沒亮起來。

  她後來見過外婆兩次，外婆開始變得神志不清了，報警海洛失蹤案不了了之，街坊鄰居對海洛最後的記憶，只是她哭著挨家挨戶的問她哥哥。

  岳童一開始很害怕警方找到她，可沒有，文家做的滴水不漏，最後的最後林老太太精神失常，聽說到醫院沒多久就死了。

  岳童不知道林老太太究竟是病死了，還是被文家徹底滅了口。

  聯繫不上文濤，看著養父母還在盤算著錢，岳童質疑，「咱們不跑嗎？」

  「跑什麼，跑了反而惹警方懷疑，現在林老太太家的事鬧出來了，文家就算想對咱們下手也要掂量掂量，不如趁此機會再敲一筆。」

  這樣的養父母讓岳童恐懼，可也充滿希冀，因為那天后再也沒有聯繫上文濤，所做的既然已經無法回頭，再愧疚也沒用了，她必須繼續走下去，她要留在文濤身邊，取代海洛的位置，要成為那個男孩心裡的獨一無二。她要擺脫現在的生活。

  如果文濤肯把她從養父母身邊帶走呢？畢竟他們曾經那麼要好。

  「你們能聯繫上那些人嗎？」

  「那個姓陸的過河拆橋，手機號都空了，還好我以前蹲點，發現他在安城的一個住處。已經找人打聽到了他的新號。」養母得意的晃晃手機。

  養父冷笑著，「只要抓住一個，其他的都別想跑，就給咱們那麼點錢？那是之前以為他們不過是為了陰林家，現在看來，他們弄得是人命。」

  「還是小心點好，別出事，被人咔嚓了。」養母瞪著那個無能的男人。

  養父啐了一口，「怕什麼，改天我就去公安局門口坐著，再給陸環打電話，我看誰害怕。」

  說到盯上岳童，「咱們小童之前似乎和那個陸叔叔很熟悉吧，就你去聯繫他吧。」

  「我不去，你們想找死，我不想。」

  岳童說這話，可心裡百轉千回，想到的確實另外的事，陸環做事一向那麼嚴謹，為什麼沒走，是打算對他們下手，做最後的收尾？還是文濤出了什麼事。

  畢竟以陸環的手段，不應該讓她養父這樣的人活著才是。

  岳童敷衍著，說會去聯繫，想先找辦法離開，可還沒等走出房間，又聽著養父陰森的笑意，「小童不愧是我女兒啊，那天那男孩父親的人越過陸環聯繫到我，讓我務必叫海洛上車，我還沒想好怎麼做，還是咱們小童最厲害，平時裝閨蜜裝好友的在小海螺身邊，關鍵時候，我以為你會心軟的，你果然有潛力。」

  岳童心一顫，不可思議的看向養父母。

  養父大笑著，「小童，你不會以為沒人知道是你做的吧，我們當時就在你身後不遠處，聽得清看得清。

  我們一開始找錯了地方，以為要錯過了呢，還擔心完不成任務。沒想到你啊，小童，真是好樣的。我原本也在想林家最好別留活口，不然鬧開了，咱們盯著林家的事也會暴露，不好收場啊。」

  養父又和養母盤算著聯繫陸環，都沒注意到，臉色逐漸鐵青的岳童。

  她以為她的一念之間不會有人知道。可沒想到最大障礙就是眼前的養父母。

  如果他們找到陸環說漏了嘴，如果這事讓文濤知道。岳童不敢想，文濤會多恨她，會殺了她。

  岳童嚇得跑出去，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後半夜，她才徹底冷靜，既然已經走出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那麼，想要掩蓋一個謊言，就必須要無數謊言，她不在乎再動一次手。

  葉歡歡笑了笑，「十二三歲的年紀，殺了一次人，又殺了一次，很多東西只是開頭難，後面的就變得簡單了。岳童假裝去廚房做宵夜，將他養父母以前行騙訛人時用的迷藥下到飯菜里。

  做完飯煤氣沒關，點了一支蠟燭扔進了儲物室，那裡亂七八糟都是他們行騙時穿的衣服用的道具，還有記錄的帳本等等等等，火燒的極慢。

  岳童看著已經燒起來的儲物間，就像是她所有不光彩的過去，全都燃盡。

  最後的最後她將和海洛的合照，海洛送給她的鉛筆盒，全都扔進火海里。

  她站在門口哭，看著火光越燒越高，聽著廚房裡的爆破聲，她忍著害怕捂著耳朵，站在門口位置大哭。聽到街坊鄰居的聲音，聽到警車消防車的聲音。

  眼淚止不住的流。

  消防員抱著她往外跑，她看著火光掩蓋的過去，那火光里的人影，她一瞬迷濛，想要去抓，想要去呼喊。

  可那一切都被火光籠罩，燒成了再也無法逆轉的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