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溫情

  即便清藍有備用方案，但就如經理說的，無論從創意技術上都比不過明亮了，必然要被明亮壓下去，而且明亮早他們一小時發布，幾乎把宣發優勢全占了。

  最重要的，這邊代言人顏語諾突然出現重大醜聞，群眾吃瓜之餘會更想看文濤公司的慘狀，現在加上對手先發布了個新產品，一旦文濤這個落了下風，只會淪為笑柄。

  然而文先生從頭到尾只是陰鬱的嘆了口氣，就吩咐人準備新品發布備用方案。並且阻止了經理報警。

  

  「為什麼不報警，咱們要鬧也鬧得徹底，讓他們也沾一身腥。」

  文濤卻眯起眼深深看了一眼經理，「你覺得有關新產品的事，能經過警方的手嗎？」

  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經理一哆嗦，之後如夢初醒一般的，「老大，那怎麼辦？」

  文濤不知在想什麼，冷笑著，「既然他們想吃掉這條大魚，就給他們吃，不要管，也別放出他們竊取成果的風，警告核心團隊，對外要統一口徑，就說新產品一開始就是現在這個，知道嗎，快去。對了，把原本等待上線的新產品庫存銷毀。」

  那經理擦了把汗連連點頭，「還好咱們每次都是接訂單出貨，損失應該不大。」之後就重振旗鼓拉著助理去辦了。

  而文先生稍微愣了一會，就回過神繼續敲著那扇休息室的門，「阿顏，出來吧，帖子我都刪了，你要想散心，我陪你去海邊怎麼樣，我在東南亞有個私人小島，咱們可以在上面呆些日子，媒體很快就會忘了的。」

  裡面哭聲早已停，但依然沒有回應。

  文先生這時回頭看著肖城，抬眉，「你們二位還在這？」

  「文先生放心，剛才您的緊急公關布置，我們不會透露出去的。」

  「那算不上緊急公關，反正已經損失了。」

  「文先生這麼寬心？」

  「不寬心又如何，一頭碰死還是氣死。路還長著。」

  文濤拉起嘴角，似乎很不屑，「安城這塊市場落到誰手裡，不走到最後誰也不知道，不是嗎？」

  「我只能說文先生心胸格局都是成大事者。」

  「夏記者過譽了。很抱歉本來今天想讓你們做個見證，結果讓你們看了一場笑話。」

  「不。」肖城說道，「我覺得這更真實，更真實的了解文先生的為人，為我的創作增加了靈感。」

  文濤有興趣的，「真實？肖老師覺得什麼是真實？換句話說二位覺得什麼是真實？現在你們見到的嗎？那可未必。」

  肖城疑惑，不知他這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

  夏夢想了一下，「文先生還有後手？」畢竟以文濤疾惡如仇的名聲，不會如此擺爛躺平，但什麼後手，夏夢真的想不出來，只覺得眼前男人周身透著神秘，然而還沒等繼續問文先生的做法，就聽到文濤再次敲門，「阿顏，一會新聞發布會就要開始了，放心不會讓你參加了，我已經委託宣發布那邊處理了。」

  本以為顏語諾不會出來，可這次文先生話還沒說完，門就咔嚓一聲拉出一條縫，文濤笑著，似乎很高興，「肯出來見我了？」

  他還在哄著，站在門口妝已經哭花，滿眼死寂的顏語諾，則沒有抬頭一直盯著自己的腳尖，「是我沒臉見你。」

  「說什麼呢？」

  文濤一把摟過她，拍著她安慰著，「網上就喜歡爆料這個爆料那個，無趣的很，大眾很快就會忘了的。要和我去度假嗎？」

  「他們不是亂說的，我知道遲早有一天所有人會知道我的過去，我以為我藏得很好，可沒想到這麼快就翻了出來。」

  顏語諾抬頭，那目光像一潭死水，夏夢有一瞬間預感也許顏語諾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對於一個女明星，不，哪怕普通人，這種醜聞爆出來，自殺的心肯定有了。

  「如果我說那些不是謠言，而是真的呢？」

  她的聲音空靈卻震撼。

  文先生愣了一瞬就笑了，「那都是過去了。」

  顏語諾眼中閃過一道光，「你知道？」

  「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不知道你的過去嗎？」

  顏語諾肩膀一抖，不是震驚不是欣喜更不是感動，而是恐懼，清清楚楚的恐懼，「你都知道我什麼？」

  「知道你自幼家貧，你母親也是為了外婆的病才走上那條路，知道你一直以來都是在掙扎生存。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你嗎，我喜歡你在人前的高傲，可眼中開的是對世俗蔑視的花，很像我。」

  文先生挑起她的下巴，好像愛憐的痴迷的，又像蠱惑的，「那你要聽聽我的過去嗎，我一直被繼母折磨，外面都說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誰也不知我曾在爛水溝里待過一天一夜，我瘋了一樣和狗搶吃的，被狗咬斷了腿，在十八歲之前我其實是個瘸子。沒人知道。」

  他眼神如冰凌，看著顏語諾，可更像是看著一片虛無，是冰冷的源頭，是讓人窒息的黑暗，可那眼神又像一處漩渦，極具危險又充滿誘惑。

  顏語諾這一瞬忘了自己的悲傷羞愧，望著那汪洋。

  「真的沒人知道。」文先生語氣很輕，捋著顏語諾耳邊亂了的頭髮，捧起她的臉，抵著她的額頭，讓她跌進那漩渦里，「後來我到國外做手術，又像一個正常人了，可每到陰雨天我的左腿就會痛，所以不得不用到拐杖。當初做手術的時候我要求醫生不打麻藥，整整十二個小時。我要自己記住，記住那種疼痛，那疼痛讓我更清醒。」

  他拉起顏語諾的手臂，指著袖子下面一道一道的刮痕，「你不也是嗎，疼痛是要自己記得，記得更清晰一些。」

  顏語諾忘了說話，直直的看著文濤。

  他像哄小貓一樣的，吻上她的額頭，「所以，爆出來了又如何呢？不要去在意，只管昂著頭活著。當然如果你想知道是誰爆出來的，我可以幫你去查。如果你想報仇，我也可以幫你。」

  顏語諾眼神顫抖一瞬間有些慌張。更多的是痛心，「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

  文先生捋著她的頭髮，滿眼憐惜，然而這時宣發經理過來，「老大，我剛才仔細看了明亮他們發出來的東西，只發了咱們新產品的一半，說明他們只拿走了一半，所以咱們要不要用另一半。也許還有機會。」

  文濤摟著顏語諾，想了想，「不換，就按我剛才說的用備選，我只是有些驚訝，看來那個泄密給明亮的人，似乎還尚存一些不忍心，沒有把六組新產品都泄露出去，你說這個泄密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宣發經理不知文濤此時什麼意思，看了看他懷裡的女明星，「老大，剛才我們的人已經了解到，此次明亮新品發布的，是他們剛上位的明家二兒子，即他家老爺子前幾年鬧得沸沸揚揚的私生子，很厲害的角色。

  之前在碼頭和咱們有衝突的也是他，他用了五年時間把他大哥拉下馬，在明亮集團大展拳腳，此發布會後，估計明家老爺子就會把明亮的經營權給他了。」

  文濤皺眉思索了一下，然後低頭幫顏語諾整理好衣服，看著她發抖的腿，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卻還在和那個經理繼續對話，「明老爺子的那個私生子？我想想，那小子不是前些年才回到明家，這麼快上位，手段厲害啊，他叫什麼來著，明舟？對吧？」

  「對，他生母是做那一行的，懷了老爺子的孩子上位的，聽說是做了好幾遍dna確定了才領回家，極近羞辱，沒想到他竟然上位了，還搶到咱們頭上來了，要不要採取點措施。」

  文先生看了一眼懷中的女人，「再說吧，我現在沒工夫。」

  說著打橫抱起發抖的顏語諾，對肖城二人點了點頭，「不好意思了，今天讓二位看了一場鬧劇，你們可以去前面看新品發布，我今天只能先失陪了，過幾日。」

  他眼神很深的看了一眼肖城和夏夢，「再請二位過來，繼續聊一聊藝術方面的話題。」

  說完抱著顏語諾離開了，那經理急了，「老大，你不去發布會嗎。」也匆匆跟著走了。

  整個走廊里就剩肖城和夏夢面面相覷，半晌夏夢才收回視線，總覺得文濤這個狀態不對，他不應該是這種性格。

  或者說此時她有一絲預感，真正的血雨腥風也許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