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錢夠花嗎

  肖城搖頭，沒有，完全沒有。他那天睡得非常沉。後來他也奇怪自己為什麼一點感知都沒有，自己很多時候因為創作頭腦中構思所以睡眠很淺，入睡也困難。

  可那夜，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是一睜眼，愛人已去，他到現在一想到那個場景腦子都是發懵的。

  「怎麼可能，按理來說你們剛剛纏綿過後即便很累，身邊人如果自殺，之前肯定也會和你說說最後的話，自殺人死之前都會有一些準備的。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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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夢想著措辭，小心的，「岳童那種死法，流血大片在屋子裡，對吧。」

  肖城點頭，想到被染變色的地毯，心中一痛，大概母親也是怕他再看到那塊地毯睹物思人，所以收拾屋子的時候扔掉了。那塊毯子是岳童和他當初一塊選的。

  「肖老師你真的知道人的血腥味是什麼樣的嗎？尤其是鮮血，那味道非常沖。你在睡夢中一點印象和感覺都沒有？這一點我真的非常奇怪。」

  肖城皺眉想想，那天早上他完全清醒後，確實覺得血味很深，很刺激神經。

  可別說睡夢中，就算是剛醒意識還模糊的時候，也沒有任何感覺。

  若說遲鈍和不敏感，自己覺得不是。

  肖城心裡有划過一絲疑惑。

  夏夢嘆了口氣，「別把自己逼太緊肖老師，有時候人越是想要想起什麼，越是在意什麼反而適得其反，放鬆下來也許不經意一個瞬間，就會得到意外收穫。」

  肖城點頭，可還是沉浸在記憶里。

  夏夢只好繼續問道，「那天早上，你還有什麼印象嗎？關於你看到死去的岳童，覺得她有什麼不一樣嗎。」

  「她的臉非常蒼白。」

  「失血過多而死的人是會皮膚呈灰白色的。」

  肖城搖頭，也許是失去生命叫他感覺到了那份陌生感，可還有什麼特殊之處呢？他記不清了，那天一切都是模糊的。

  「家裡的布置之類的呢，除了床頭柜上的遺書。」

  肖城努力思索著，「我記不得了。」那天幾乎是兵荒馬亂他腦子都是麻木的，他很快就暈過去了被送往醫院，後續是警察來勘查現場，父母的到來，還有唐勝。在醫院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親人朋友擔心他，陳教授看他醒過來才鬆一口氣，心臟病都快犯了，還住了幾天院。

  至於那個公寓，那天之後他再沒回去過，從警局得到結果拿回遺書後他就回了父母家，一躺四個月，再回去公寓就是上次和唐勝夏夢一起，屋子已經打掃乾淨。

  除了母親沒有來得及整理的那些岳童遺物堆在書房裡，其他屋子裡沒有任何岳童的痕跡，岳童活著的時候就很少來他這公寓，幾乎沒在這過過夜，也沒有她的衣服，頂多有兩張合影和岳童的拖鞋。

  甚至四個月後他回到公寓都聞不到曾經熟悉的味道。

  夏夢看著他，「肖老師，你有沒有想過之前分析的還一種可能，岳小姐也許不是自殺。」

  夏夢拿起筷子在自己手上比了一下，「如果是有人從身後抱住她這樣一刀下去，或者脅迫她自己割下去。」

  「如果是有人脅迫，她身上該有掙扎的痕跡，可警方檢查並沒有。」

  「那若是她當時沒有意識了呢。」

  肖城一愣，「其實夏小姐你想表達的意思是，我是最有可能實施犯罪的那個人吧。」畢竟按照這種說法，他在燭光晚餐里下迷藥，然後做成假自殺的現場，就連動機都是現成的，也許他無意中知道了她和文先生的過往，因愛生恨。

  夏夢卻笑了，「連肖老師自己都想到了，警方會想不到嗎？」

  「你不懷疑我？」

  「我若是沒有排除你的嫌疑，就不會和你一起在這吃飯了。」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不是我？」

  肖城從夏夢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絲奇怪之處，這種感覺非常強烈，正如那天他洞察到她不單純是因為盧女士的案子，才對岳童如此執著的感覺一樣。

  夏夢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繼續探討岳童的死，「知道嗎，肖老師，我做記者多年，最重要的經驗就是，若一件事有反常的地方，那麼背後一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無論表面上看著多合情合理。

  其實我這幾天細想了一下，回到最初的話題，那封遺書，現在咱們知道遺書滿是謊言，推理出岳童寫這封遺書的時候並不想死，那麼反過來想，如果一個人不想死，為什麼要寫遺書呢？換句話說，岳童為什麼要給你寫一封她的遺書呢？

  她的自殺是有預謀的，在那之前她幾乎把自己所有的方面都處理了，包括在你身邊的所有痕跡，看起來似乎是一個人在死前做的準備，但換個角度，這也是一個人離開前的準備，不是嗎？我所說的離開並不是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肖老師。」

  肖城心頭髮顫，「如果岳童僅僅是想離開，沒有必要把自己的存款捐出去，這一點就說明了她是必死的決心。」

  夏夢想了一會，「捐款記錄肖老師你看到了嗎？」

  肖城點頭，把手機拿出來，這裡面有他叫唐勝放進去的捐款明細。

  「她把工資卡里的錢全都捐了。」

  「我記得岳小姐剛剛研究生畢業沒多久吧，大學時候打工，可好像研究生時候就很少了吧。所以研究生期間拿的都是補助，她一個妙齡女子，我看她留下來的那兩件衣服也都是質地很好的牌子，她平時花你的錢嗎？」

  肖城搖頭。他其實根本沒有在意過這方面的問題，他是個搞藝術的，最不關注的就是錢財，而且他一直在學校，平時工資卡里多少錢自己都不知道，因為也沒有什麼交際，都是在學校吃飯畫畫，學校食堂每個月給教師補飯卡錢，平時和岳童在一起不是陪他畫畫，就是偶爾看個電影花不了什麼錢。兩人也都是在彼此食堂吃飯的時候居多。

  肖城甚至之前是在唐勝的調侃下，才意識到他應該送女朋友禮物，他為此也和岳童說了這方面的事，並提出把自己的工資卡給她，岳童卻笑著拒絕了。他也就沒再放在心上過。現在想來岳童研究生後沒有怎麼打工，全靠獎學金和補助，剛畢業留校做助教工資也並不高，但沒有向他要過錢花。

  看肖城的表情，夏夢就明白了，笑出來，「肖老師藝術家不食人間煙火，不知道女孩子需要用錢的地方很多，比如護膚品啊內衣啊這些都是需要經常買並且很貴的。

  可我那天在你公寓看到整理的岳小姐遺物，雖然不多但是看出來都是新的，而且很有品味，她很注重生活品質。並且從遺物看平時她是個能狠得下心斷舍離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東西都是經常換的。所以我有點懷疑平時岳小姐的工資夠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