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碧水青龍

  女…女的？這聲喝問讓牧雲幾乎心跳漏了拍，牧雲救人完全是因為對方逃跑的方向跟自己藏身之處重疊，根本沒有考慮過對方是男是女。起初只是見其身形單薄，根本沒想到這個倒霉鬼竟然是個女的。

  牧雲下意識就放開了對方的手臂，隨後轉頭朝著她的臉看去。

  這是一個初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臉，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優點，也沒有明顯的缺點，看完之後隨便丟進人海當中，想要再挑出來估計有些困難。如果非要說一個優點的話，那就是這個女子的面部皮膚非常的好，面容連帶著部分脖頸，均是一抹看了讓人心悸的白。

  「你是誰，偷偷跟蹤我幹什麼？」就在牧雲輕微愣神的時候，這個少女再度發聲問道。

  「我沒有惡意，你不用緊張！」牧雲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並沒有武器，回答道。

  沉默！足足長達十息的沉默！被救的女子眉頭微皺，臉上的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隨後盯著牧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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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過程當中，牧雲的目光也一直注視著面前的少女。

  相隔太近，對牧雲這樣修為的人來說，心跳聲都可以聽的清清楚楚。少女雖然看起來有些慌亂，但是心跳的並不快，看其皺眉沉默的樣子，當是有未知的心事。

  「你是從嘉峪關出來的？」少女漆黑如墨的眸子平靜的看著牧雲，語氣平淡堅定，與其說是向牧雲詢問，更像是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是嘉峪關派出來打探獸潮消息的斥候，叫秦楓，你是何人？」牧雲點點頭反問道。

  「我？你可以叫我小七！從小在山中跟隨爺爺學習御獸之法，此次天生異象，血月影響之下深山當中的魔獸失了神智，我是跟蹤獸群來到這裡的！」

  「怪不得呢！這些魔獸當中有不少強大的高階異種，一人在荒野遊盪，還是小心一些！」牧雲放鬆下來，隨口說道。

  在幾十萬畝大山當中，有不少高人隱居於此，平日裡可能不見蹤影，恰逢血月初生，下山現世也不是不可能。面對這個有些怪異的妹子，牧雲雖然有最基本的警惕，但是並沒有過渡的懷疑，對方的行為跟說話能對的上，萍水相逢的關係，人家也沒必要跟自己匯報太多。

  「謝謝你救了我一命！剛才若不是你出手，我就被那魔狼給追上了！喏，這果子送你吃！」小七在背後背包當中摸索片刻，掏出兩枚鵝蛋大小的橢圓形果子。略一思量，小七自己留下青中帶紅的一枚，將另外一枚已經紅透的果子遞到了牧雲的面前。

  這果子牧雲認識，叫做赤霞果，熟透之後色澤火紅，吃起來極為甘甜爽口，有健體固本的功效，屬於山林當中極為珍貴的野果。

  山中多鳥獸，像赤霞果這樣本身有神異藥效的果子不等徹底成熟就多被鳥獸給啄食，成熟的赤霞果哪怕是久居深山的老獵戶也很難遇到，是數量稀少又功效不凡的山珍之一。

  小七送給牧雲的這枚赤霞果已經熟透，自己留下的那枚則只有七八成熟。只是很小的細節，但是看在牧雲的眼裡，對小七的印象改觀不少。

  「謝謝你的果子！」牧雲接過之後用袖口擦了擦，大大方方的啃了一口，果肉甘甜爽口，啃上一口只覺得精神一振，牧雲不自覺的就微微眯起了眼睛。

  「那群野獸恢復了神智，我要繼續去追蹤他們了，有緣再見！」小七從斜倚著的山石起身，朝著牧雲揮揮手，轉身離去，在轉過身的瞬間，雙眸當中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紫色。

  「野獸兇猛，多加小心！」牧雲一邊啃著果子，一邊注視著小七離去。

  ……

  休息完畢，牧雲同樣從斜倚著的山石旁站起來，簡單觀察星星確定方位，隨後朝著嘉峪關的方向趕去。

  在沿著大峽谷回返的途中，牧雲再度經過了之前魔獸聚集的河灘區域，不知是不是血月的關係，躁動的魔獸已經逐漸平靜下來，不少倖存的猛獸在吞吃著死去同伴的屍體，場面安靜而詭異。

  如此海量的魔獸，哪怕因為躁動損失不少，剩餘數量依然驚人，若不是突然橫生了小七這個枝節，恐怕此刻牧雲已經將情報帶回嘉峪關了。

  簡單查看一番，確認沒有新情況，牧雲悄悄地繞過獸群落腳的區域，朝著嘉峪關折返。

  來的時候心有忐忑，回去的時候牧雲心神凝定，閒來無事就逐漸想到了不久前救下的那個叫小七的御獸少女。

  從第一眼發現這個少女開始，牧雲仔細回想著之前的情況，畫面在腦海當中如同幻燈片似的一幀幀跳，將整個來龍去脈回想了一遍。

  越是思考，牧雲越覺得事情蹊蹺，對方手裡拿的那支笛子明顯就不是凡物，竟然能夠調御迷惑六七階的魔獸，若不是更高階的魔獸無法操控導致連鎖反應，整個獸潮的獸群就都被其控制了。

  御獸之術自古有之，據說傳自大陸極西的萬妖族，在秦國疆域內也有以御獸見長的門派。不過跟少女的笛子相比，普通的御獸之術就是渣渣，甩出十幾條街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不到一百里山路，全速奔襲之下，很快就走完了，牧雲懷著滿腦袋的疑惑回到嘉峪關城下，亮出自己的令牌，城內守軍見狀從城牆上丟下一根繩子，牧雲攀著繩子回返到了城中。

  剛剛爬上城牆還沒喘勻氣兒，雷猛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不少看起來眼熟但是叫不上名字的軍團長。

  「秦楓兄弟，關外情況如何？路上可曾遇到危險？」雷猛有些關切的問道。

  牧雲示意了下雷猛，隨後說道：「偵察到一部分情報，回臨時作戰室再說！」一邊說，一邊步履匆匆的朝著之前去過的臨時指揮室趕去。

  眼看牧雲面容鄭重，雷猛等人也不嬉鬧，跟在牧雲後面快步走進了臨時指揮室當中。

  此刻，偌大的指揮室里只有四五名帝國軍部的參謀在辦公，為首的劉東升參謀長此刻正盯著守城物資調配的報告皺眉，見到牧雲進門之後，頓時將紅頭文件放在了一旁。

  「秦營長，出城偵查的情況如何？有沒有獸群的消息？」

  牧雲微微躬身行禮，隨後說：「牧雲不負眾望，當真偵查到了城外獸群的動向！」

  隨後，牧雲將一路上所見所聞說了一遍，當將獸群的數量跟種類大致說完之後，桌子旁的眾多參謀跟軍團營長面色已經變了。

  「格老子的！真如我兄弟所說，那麼多的魔獸如果全力攻城，咱們守不住啊！」雷猛撓了撓頭說道。

  「你所說之事，可曾有誇大的成分？」

  自始至終，劉東升劉參謀長都沒有打斷牧雲的描述，等到牧雲將情況徹底說完之後，這才開口。

  「所說之事，絕對真實不虛，沒有絲毫誇大的成分！秦楓願意為情報的真實性負責！」牧雲鄭重說道。

  得到牧雲鄭重答覆，劉參謀長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沉默了足足十息的功夫，若有所思。

  十息過後，劉東升緩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事關重大，需要立刻跟張帥匯報，秦楓，跟我去張帥的辦公室走一趟！」

  「好！」牧雲同樣起身，點了點頭。

  這麼快就要見到君弘大哥的父親了嗎？牧雲跟在劉參謀長的身後，竟然隱隱生出幾分期待來。

  張君弘的父親張伯謙，乃是前線十幾萬邊防軍的最高統帥，嘉峪關內生活著接近二十萬人，其中軍人占到了至少八成，身為最高統帥，張帥每日軍務極為繁忙，哪怕有辦公室參謀跟秘書人員分擔工作，依然每天從早忙到晚。前幾日回都城述職，軍中積壓了不少軍務，接連幾日，都在辦公室當中工作到深夜。

  牧雲跟在劉參謀長的背後一路上遭遇了至少五次盤查跟問詢，終於，來到了張伯謙辦公的地方。

  這是軍部大樓後面的一處獨棟三層小樓，小樓用青石搭建而成，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看起來別有一番古韻。

  小樓的防衛力量反倒不多，只在門口的位置有兩名年老的守衛。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張伯謙張帥，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達到了神府境的巔峰修為，距離突破星海境只差最後一步。如今十多年時間過去了，張帥的真實修為早已經不被人知曉。這樣絕世強者的安全，還真不依靠守衛。

  在整個前線軍士當中問明情況之後，牧雲跟劉參謀長被放行，朝著二樓的辦公室走去。

  簡單敲門過後，劉參謀長帶著牧雲來到了張帥辦公的辦公室中。

  進門之後，牧雲的第一感覺就是亂，入目之處，到處都是疊的老高的各式文件，這些文件根據情況不同分門別類，各自放置在架子上。粗看起來亂，但是仔細打量的話可以發現，其實所有文件都已經細心整理過了，只是因為數量實在太多擺放的到處都是，才給人一種雜亂的感覺。

  辦公室當中陳設極為簡單，兩張寬闊厚實的寒砧木桌子，幾組文件架就是所有家具的全部。

  在桌子後方，坐著一個面容威嚴的中年男人。

  他生著一張國字臉，劍眉濃密，目光深邃清澈，下巴揚起一抹堅毅的弧度。面容威嚴，又不失親和，明明沒有顯露什麼明顯的表情，卻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淡淡的上位者氣質。

  他穿著一身普通的帝國制式軍服，跟萬千普通軍士的軍服一樣，因為多次漿洗，脖領袖口之類的位置已經有輕微的泛白。軍服上沒有軍銜標記，在軍服右臂的手肘位置，隱約還可以看到縫補過的針腳痕跡。

  這樣一個男人腰板挺直的坐在那裡，給人感覺就像一柄無鋒重劍，穩重且牢固。

  「小劉，慌慌張張，所謂何事？那少年，你又是誰？」張伯謙目光自劉東升面前划過，隨後落在了牧雲的身上。

  只一眼，牧雲就感覺仿佛渾身上下五臟六腑完全被看透似的，就連胸口的納星珠，仿佛都被看了個通透。

  「咦！有點意思！」張伯謙輕咦一聲，再度看了牧雲一眼。

  「報告張帥，虎賁營的秦楓秦營長親自外出偵查，自山中得到了關於獸群的消息，事關重大，所以特意前來跟您請示匯報！」劉東升據實說道。

  張伯謙點點頭，牧雲依然沒有徹底從牧雲的身上挪開，說：「原來你就是秦楓！不愧是天玄宗出來的弟子，不錯，非常不錯！」

  「張帥謬讚了！秦楓惶恐……」牧雲一邊低頭行禮一邊說道。

  「你在山中偵查到了什麼，讓劉參謀長慌到了這樣！說來與我聽聽……」張帥問道。

  「昨日我從城內離開，直奔關外……」

  從頭到尾，牧雲將獸潮的整個情況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較之跟劉參謀長說的還要更加詳細，連其中高階魔獸的名字，儀態，以及河中不知名水獸尾巴的顏色模樣都形容的一清二楚。若是胡編亂造，定然不會如此條理清楚。

  起初張伯謙面容還算平靜，越往下聽，眉頭皺的越深，當最後聽到牧雲提及河中不知名的水獸尾巴之後，威嚴的面容罕見的露出了凝重神色。

  「那水獸的尾巴可是青碧色？中間扁平，末端分著叉？」不等牧雲詳細說完，張伯謙就打斷了牧雲的描述。

  「正是！那巨獸叫起來像牛鳴似的，極為沉悶，我用異物塞著耳朵，依然被他的叫聲震懾心魂！」

  「傳令下去，將所有獨立營長官，主力軍團各營長及以上長官，全都集合到大廳議事！備海東青！給帝都跟各大宗門強者求援！」

  「那不知名的水獸，是何種屬？」不等牧雲發問，劉東升好奇問道。

  「若是沒有猜測，當是大陸當中早已經絕跡的超階魔獸，碧水青龍！」

  聽到碧水青龍四個字，牧雲跟劉參謀長皆是面容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