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定情

  無論是師承妖星兒還是顧擎天，牧雲的輩分都突破天際，休說普通長老，哪怕是掌教姬天命，按輩分都要喊牧雲一聲小師叔。尋常弟子，更是要喊牧雲師叔祖。要知道牧雲只是一個再過不到倆月才十五歲的少年。

  宣布完測試結果之後，幾人歡喜幾人憂，牧雲感覺有些不真實的行走在大殿外的山路上，還沒有從巨大的震撼當中恢復過來。

  啪嗒一聲，張君弘從身後拍了牧雲一下肩膀。

  「嘿！今晚上說什麼也要大喝一頓慶祝慶祝！得虧少爺我聰明提前跟你拜了把子，要不然從今日開始就要喊你師叔祖了！」

  牧雲年紀比張君弘小很多，人情世故本就不算練達，被兄長一番嘲弄，感覺尷尬無比。

  

  「大哥莫要消遣牧雲！今晚上兄弟做東便是！」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冷小寒攜著一股香風，從後面追了上來。

  「這是小寒親手縫的香囊，送你！」

  不等牧雲反應過來，手中多了一個繡著鴛鴦戲水的香囊，小寒已經逃也似的跑掉了，只留給二人一個窈窕的背影。

  「哇哇！小寒師姐親手縫的香囊！老天還真是不公平，牧雲你這傢伙既沒有大哥我有錢有勢，有沒有我長得帥，為何師姐單單垂青於你，而對我看也不看呢！」張君弘輕嗅了下香囊傳來的淡淡清香，剛才的臭屁神態消失的無影無蹤，竟然罕見的情緒低落起來。牧雲把~玩著這個做工精美的香囊，有些沒理清發生了什麼，隨口說道：「大哥，這香囊你若喜歡，送你便是！牧雲不太喜歡這脂粉香氣！」

  如果說夢中女神冷小寒的作為給張君弘造成了巨大傷害，那牧雲要將香囊轉贈張君弘的所作所為直接把張君弘秒殺。香囊可不是隨便能送人的東西，妙齡女子送男子香囊，幾乎等同於公開情愫芳心暗許，能被宗門女神冷小寒倒追送香囊，哪怕只憑這一點，牧雲也有資格在山門當中傲視群雄了。

  「你這呆~子，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師姐送你香囊，自然是表露愛意，你轉手送我，不怕師姐回頭就把我宰了嗎？本公子雖然身手不凡，可是決計不是師姐的對手！要知道小寒師姐已經是定星境九重的高手呢！」張君弘揉著額頭太陽穴說道。

  經大哥這麼一說，牧雲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還有這層關係，聯想到最近幾次偶然間目光觸碰時候師姐的反應，牧雲總算想通了一二。

  牧雲因為身世跟經歷的關係，身邊很少有玩伴，在秦家時還有小妹一直往來，到了天玄宗在雲深別院當中只有念薇跟牧雲關係走的比較近，缺乏跟同齡人的交往，讓牧雲思考處理起這些人際關係來有些捉襟見肘。

  也是因為這些經歷，牧雲非常渴望得到同齡人的友情，所以在秋狩當中面對偷烤肉的狼女心兒，牧雲確認其本性不壞之後，依然原諒了她並且跟她以兄妹相稱。在藏書三樓上，也正是因為張君弘的真誠跟坦蕩所折服，這才有了後面二人結為兄弟。如今竟然得到有救命之恩的師姐垂青，牧雲心底湧現出一種無法言說的溫暖感覺，久久不能平息。

  「嘿！我的傻兄弟，想啥呢！」就在牧雲發愣的當口，張君弘又推了牧雲一把。

  牧雲微微回過神來，急忙岔開話題說道：「今日我把相熟的教習朋友都叫上，晚上大家不醉不歸！」

  張君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府上還有兩壇極品珍釀，待會我取了來，晚上好好熱鬧熱鬧。」

  既然是慶祝，自然標準要夠高，牧雲心中高興，將晚宴標準提升到了後勤司所能提供食材極限的位置，安排好晚宴之後，牧雲親自找相熟的長輩朋友挨個叫了一遍。

  到了晚飯時分，薇薇，熊教習、龍含羞、柳教習、張管事，全都如約來到牧雲的房舍，一群人坐了滿滿一桌。

  「牧雲你這臭小子，今天可算給咱們雲深別院長了臉，今晚上說什麼也要多喝一杯！」熊教習大喇喇的入席，寬大的臉盤上滿是笑意。

  龍含羞親切的將坐到心兒旁邊位置，沖牧雲說道：「能得到妖星兒前輩的指導，牧雲前途無量，確實值得喝一杯！」

  小丫頭念薇更是直接，笨手笨腳的將自己面前的酒杯倒滿酒，顫顫巍巍端了起來：「祝賀牧雲哥哥成了內門弟子！薇薇將來也要努力了呢！」

  張君弘拉了牧雲一把，豪氣萬丈的說道：「今日師長前來，牧雲可不能藉故避戰，今晚上大家不醉不歸！」

  牧雲撓了撓頭，想要將面前的酒碗換成小一號的，不等動手，海碗當中已經被大哥張君弘倒滿了酒。

  菜還沒有上齊，冷小寒拎著一包點心敲開了牧雲家的房門。

  「聽說牧雲家裡管飯，小寒特意來蹭個飯吃，牧雲不會怪我不請自來吧！」冷小寒今天的裝扮明艷動人，蛾眉輕描，面若桃花，出門之前顯然是花了大工夫的。

  「師姐可是牧雲的救命恩人，牧雲怎會怪罪！快請進！」牧雲急忙將冷小寒引到了席上。

  冷小寒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牧雲旁邊的位置，任憑眾人打趣揶揄，依然面帶笑意，跟平日裡風傳的冰山女神大相逕庭。

  之前經過大哥提點，牧雲已然知曉了小寒師姐的心意，但是青澀少年並不懂如何應付，索性也不表態，任由小寒自由發揮。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足足鬧騰到半夜時分，眾人這才盡興而歸。

  面對一桌子杯盤狼藉，牧雲跟心兒還有李嬸兒忙活一通，總算收拾妥帖。

  這時候牧雲來到院子當中，想要關院門，抬頭一看，在院門外的榆樹底下，冷小寒正目光清澈的看著自己。

  牧雲知道是冷小寒在等自己，所以幾步走到跟前。

  「小寒師姐……」牧雲有些靦腆的打著招呼。

  「莫要叫我師姐，喊我小寒就行！」真正跟少年獨處，冷小寒才感受到那種心如撞鹿般的感覺。

  少女局促不安，牧雲更是手足無措，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僵在了當場。

  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冷小寒一咬牙，說：「自從第一次見你，你給我的感覺就不太一樣！當日裡軒轅破用鞭子抽你，隔著好長一段山道小寒都能聽到鞭梢的嘯音，可是比嘯音更響亮的，是你的一聲聲我不服！又過了兩天，你在食堂邊痛毆王大海，我也在遠處！小倩問我為啥那麼高興，我沒跟她講實話！其實當時我已經芳心暗許！看到你點亮命星痛毆王大海，小寒發自肺腑的替你高興！」

  「牧雲萬謝師姐抬愛！」牧雲急忙行禮。

  「這宗門之內，英才無數，從來沒有誰，能讓我放下自己內心的驕傲，哪怕是青陽王家的嫡長子，你的大哥張君弘，我也沒放在眼裡，除了你！前幾日秋狩，我跟師尊磨了好久師尊才准我看那幻星鏡，可是無數次查看你的名字，都沒見到一絲積分，如果不是師尊安慰我說名字還亮著就表示人沒事，我早就去林里尋你去了！」

  牧雲料想到師姐會一訴衷腸，可是真等冷小寒拋開了矜持，牧雲腦海里早已經一片空白。

  自己原來並不是獨來獨往，數次爭端的背後，師姐都在默默注視的自己！牧雲摸了摸掛在腰間的香囊，這就是愛嗎？香囊沒有回答，牧雲心中也沒有答案。

  「小寒師姐，牧雲年少，對男女~之事尚不通曉！」牧雲低聲斟酌著詞句，生怕一個用詞不當傷了師姐的心。

  少男少女，最怕放下那層矜持捅破那層窗戶紙，一旦突破它的限制，情感釋放頓時比平日裡激烈了無數倍。牧雲雖然面有為難但是並沒有拒絕，冷小寒心中已經一片歡喜。

  「小寒可以給你時間，等你長大，等你成長為一位人人仰慕的大英雄！小寒對命星起誓，此生此世……」

  不等小寒將話說完，牧雲急忙捂住了少女的嘴。

  修煉之人，最怕對命星起誓，因為定星成功，一個人的命運跟命星之間已經形成了關聯，倘若以命星起誓，如若違反誓言，則必定應誓。

  眼看少女以命星起誓，牧雲心中的最後一絲遲疑消失殆盡。牧雲放開捂著小寒嘴的右手，雙臂伸展，將少女摟進了懷裡。

  「小寒師姐已經做得夠多，牧雲豈是怯懦之人，牧雲以九天之上命星起誓，等我報了生死大仇，定會名門正娶你過門！今生今世，我定不負你！」

  聽到如此質樸的誓言，冷小寒身體一僵，頓時滿心歡喜。

  在少年人的世界當中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你喜歡的人，最終也喜歡你。成熟之後的情愛之事，所慮甚多，可是少年時的喜歡，只關乎彼此，沒有一絲一毫的雜質。

  在這一瞬間，冷小寒感覺自己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為幸福的人。感受著懷中少年澎湃有力的心跳，冷小寒希冀時光可以永遠定格在這一刻，哪怕此刻是夢境，也願意沉淪在夢中不再醒來。

  遠處山道，姬天命站在一顆歪脖松樹前，看到月光下少男少女的表現，嘴角微微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