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悲喜交加的多爾袞

  多鐸的話音落下，又有一匹駿馬飛一般的衝上了山崗，阿濟格從馬上躍下，鐵塔一般站在了兩人的面前。

  「要干就干，何必如女人一般在此傷心難過！」

  他問聲問氣的叫道，臉上滿是怒容。

  

  多爾袞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兩位兄弟，神情逐漸恢復平靜，雙眼中射出兩道堅毅的眼神。

  他站起身來，伸出兩隻手，分別抓住了多鐸和阿濟格，嘴裡沉聲說道：

  「若去，便是抗旨，身為兒臣，萬萬不可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大玉兒既然嫁給了皇太極，那便是我的嫂嫂，此事不可再提！」

  聽著這話，多繹和阿濟格對視一眼，後者瞪大了眼睛大喝道：

  「這件事難道就這麼算了？這口氣難道就這麼忍了？」

  多爾袞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拍了拍阿濟格的肩膀，很是認真的說道：

  「天命難違，或許大玉兒本就不該是我的妻子。」

  說完這話，他翻身上馬，嘴裡一聲呵斥，馬兒揚起一陣煙塵，瞬間衝下了山崗。

  望著那如飛而去的背影，阿濟格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嘴裡喃喃道：

  「這小子似乎是長大了。」

  一旁的多鐸卻仍然是一臉憤憤不平，嘴裡嚷道：

  「他哪裡是長大了，分明是想做那縮頭烏龜！」

  阿濟格一巴掌拍在了多奪的腦袋上，嘴裡罵道：

  「放屁！多爾袞是我們的兄弟，無論他做出怎樣的選擇，我們都要支持，你若再胡說八道，我便用鞭子抽你！」

  多鐸縮了縮脖子，卻是不再言語，自顧自的翻身上馬，片刻後，便消失在了阿濟格的視線里。

  阿濟格呆立了半晌，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搖頭嘆道：

  「只怕是從今往後，皇太極和多爾袞再也不會是兄弟了。」

  多爾袞回到自己的屋子，命人擺上幾盤牛羊肉，看著桌上的那壇酒，有些出神。

  這壇酒是林平安送給他的，他一直捨不得喝，此刻卻是一掌拍開封泥，就著酒罈狂灌一口，這才深深的吐出了一口長氣，嘆氣道：

  「安答，你若還活著，是不是也覺得我有些窩囊？」

  他再次灌進了一口酒，手掌砰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咬著牙恨聲叫道：

  「皇太極，你先是殺我安答，如今又搶我妻子，這個仇我一定會讓你加倍償還的！」

  自從林平安離開盛京已經大半年了，在那道山樑之下，大明虎騎如狂風暴雪一般裹挾而下，將皇太極派出的城防軍以及粘杆人盡數屠戮，這件事情成為了一個恥辱，因此也就成為了一個秘密。

  除了極少數的一些人知道林平安仍然活著，大多數的人都以為林平安死在了皇太極的手下，加之北京城與盛京相隔甚遠，儘管林平安在北京城已經聲名鵲起，而且這個消息也一定被粘杆人傳到了黑玄的粘杆處，然而在多爾袞的心裡，林平安已經與他天人相隔甚久。

  屋外傳來了腳步聲，大貝勒代善緩步而來，他看著借酒消愁的多爾袞，皺了皺眉，一屁股坐在了多爾袞的面前。

  「代善，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

  多爾袞紅著眼睛問道，他與這位大貝勒關係一般，大多的時候，對方只是把他當做一個孩子，很少有如今日這般單獨到他這裡來。

  代善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仰頭喝下，這才咂了咂嘴說道：

  「林平安的酒果然無雙，如果早知道他要離開盛京，我便該多儲存一些才好，如今怕是很難再喝到這樣的好酒了。」

  多爾袞一拍桌子怒道：

  「他不是離開了，而是死了，被皇太極殺死了！」

  此刻他的雙目血紅，似乎是要噴出火來。

  代善呵呵一笑，再次喝了一碗酒，抹了抹嘴巴，悠悠說道：

  「他沒有死，而是到了大明的北京城！」

  這句話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般響在多爾袞的腦中，他死死地盯著代善，良久之後才顫聲問道：

  「你說什麼？林平安沒有死？」

  代善點了點頭，故作神秘般壓低聲音說道：

  「當日皇太極派兵追殺林平安，卻不料被大明虎騎所救，參與追殺的一百多人盡數斃命。」

  「大明虎騎？」

  多爾袞喃喃道：「他們為何要救林平安？」

  「還不是為了那換血大法。」

  代善拍了拍激動的多爾袞，示意對方稍安勿躁，這才接著說道：

  「如今的林平安在大明聲明鵲起，不僅成為了大明皇后的義弟，而且還被皇帝賜婚，可謂風光一時，據大明傳來的消息，不久以後，那小子還將出任竹林書院的院長。」

  說到這裡，代善搖頭嘆息道：

  「如此人物，怎能為大明所用，皇太極果然是昏了頭！」

  多爾袞騰的一聲跳了起來，在屋裡來回打著轉，嘴裡不停叫道：

  「好，好啊，安答他竟然還活著！」

  此刻他心中的歡喜溢於言表，猛然間抓起酒罈狂灌了幾口，這才抹著嘴哈哈大笑。

  可是片刻之後，他便止住了笑聲，皺著眉自言自語道：

  「我真該死，他有了婚約，我該便去朝賀，縱然是那北京城，我也該去！」

  代善聞言哈哈大笑，他站起身來，拍著多爾袞的肩膀說道：

  「這件事情我早就為你想到了，不久之後，他要出任竹林書院的院長，我便已經派人帶上禮物，以你的名義送往了北京城，說不定這幾日便已經到了。」

  多爾袞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雙手抓著代善的肩膀搖晃道：

  「你果真這麼做了？」

  代善點了點頭，傲然說道：

  「別人懼怕皇太極，我可不怕，他不在乎你與林平安的安答之情，我又豈能坐視不管，這件事情縱然是被父汗知道了，我便一力替你扛下來！」

  多爾袞心中一熱，感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卻見代善像兄長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多爾袞的腦袋，目光中帶著一絲慈愛說道：

  「這些年四處征戰，倒是忘了關心你這孩子，一眨眼，你便已經長大，可是既然是大人了，就應該有大人的樣子，我知道你與大玉兒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可是如今父汗已經將她許配給了皇太極，縱然心中委屈，你也只能忍著，萬萬不可為此傷了兄弟和氣。」

  多爾袞嗯了一聲，心中充滿了對代善的感激，他將一碗酒舉在了代善的面前，躬身說道：

  「大貝勒如此待我，多爾袞銘記在心！」

  代善伸手接過酒碗，一飲而下，再次拍了拍多爾袞，隨即轉身而去。

  屋內傳來了多爾袞高亢的歌聲，忽而悲傷，忽而高亢。

  失去了心愛的女人讓他悲傷，林平安活著的消息讓他驚喜，悲喜交加之下，年輕的多爾袞一時間難以接受，唯有借著烈酒與歌聲放肆的發泄才能讓他拿幾乎要炸裂的胸膛平靜下來。

  屋外，緩步而行的代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微笑，眼中卻儘是那嘲諷之色。

  .

  四貝勒府，處處都透露著濃濃的喜慶。

  皇太極將在半年之後正式迎娶科爾沁部落的大玉兒，這自然是一件喜事。

  可書房裡的兩人卻是一臉的平靜。

  皇太極喝著茶，他面前站立的范文程卻是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在此之前，他已經勸說過皇太極不要迎娶大玉兒，因為所有人都知道多爾袞喜歡大玉兒，而且多爾袞還曾經在努爾哈赤的面前提起過。

  可是皇太極不聽，因為沒有人能夠拒絕大玉兒的美貌，他對范文程說道：

  「此乃父汗的意思，我又怎可推脫？」

  范文程知道對方在搪塞自己，可是也無可奈何，如今皇宮裡的旨意已經下來了，這件事情更加無法更改，於是他更加有些擔心了。

  他雖然很受努爾哈赤的器重，但對方年事已高，他自然要為自己的將來考慮，所以他選擇了皇太極。

  既然選擇了皇太極，那就要為皇太極負責，在范文程的心裡，多爾袞雖然年幼，但日後絕對會是一條能夠翻江倒海的巨龍，皇太極若是與這樣的人物產生了嫌隙，對日後的發展定然不利。

  皇太極自然明白范文程擔心的是什麼，他不免為范文程的謹慎小心而感到好笑。

  在他的心裡，多爾袞縱然有翻江倒海的本領，又怎能與自己相比？

  如果自己是草原上的一隻雄鷹，那對方就只能是地上奔跑的一隻獵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所以他並未將多爾袞放在眼裡。

  「這件事情木已成舟，范先生不必多言。」

  他衝著范文程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毋庸置疑。

  范文程點了點頭，他是個聰明人，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更改，那就無需多言。

  他衝著皇太極躬身說道：

  「林平安在北京城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不僅被大明皇后收為義弟，而且大明皇帝為其賜婚，將大名鼎鼎的守夜人朱雀嫁其為妻，據聞，此人年紀雖幼，卻得到了魏忠賢，楊漣等人的青睞，所謂養虎為患，我們是否應該考慮將其除掉，以免日後多出一個勁敵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