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小產

  宸佑宮。

  王連山跪在大殿中央，膽戰心驚的低著頭，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總覺得有愧於面前的小皇帝，雖然當初那件事只是忠於先帝，但是不知為何，他對眼前這個不過九歲的小皇帝十分敬畏，要遠遠超過當初對先帝的那番忌憚。

  「王太醫，母后近來的身子如何？」南宮漾一隻手托著下巴，另一隻手擺弄著腰間的玉佩，清澈的眸子裡滿是無辜。

  

  王連山謹慎道：「皇太后身子已經漸漸好些了，再調養幾日便可恢復。」

  南宮漾點點頭，眨眨眼睛道：「朕怎麼覺得你有些怕朕？」

  王連山身子一顫，急忙道：「陛下乃是天子，敬畏之心人人應當有之。」

  「哦？」南宮漾饒有興致的問道，「果真如此？」

  「是，微臣不敢有半句虛言。」王連山急得腦袋上直冒虛汗，連連解釋道。

  「行吧，王太醫，母后的身子一直由你調養，不知胎像如何？」南宮漾道：「人家都說三個月便是坐穩了胎像，如今母后有孕已經接近三月，不知道你怎麼看？」

  王連山道：「陛下此言屬實，皇太后有孕雖然不足上個月，但是胎像很穩，如果小心照料，定然讓皇太后母子安康。」

  「如此便再好不過。」

  上一次小皇帝將他叫到宸佑宮中，還是查出皇太后有孕在身，當時他與孫起居郎一起，驗證了先帝並沒有寵幸皇太后一事，如今聽著小皇帝嘴裡說出這一句再好不過，王連山的心裡急得直敲鑼打鼓。

  難道小皇帝在責怪自己將皇太后調養的太好了？

  除了皇室中人，這件事只有孫起居郎與他知道，雖然皇室對外宣稱皇太后懷有身孕，腹中胎兒為先帝遺腹子無遺，但王連山深知皇室秉性，皇太后腹中的胎兒根本保不住。

  而其中的關鍵就在於太醫。

  而這件事，他又恰巧知曉……

  混淆皇室血脈可是大事，難道小皇帝的根本意思是讓他自己動手？畢竟他是太醫，如果有陛下罩著，只要他咬死了未曾動過手腳，他王連山根本不會有罪。

  但如果小皇帝對自己不滿，也完全可以借這件事整死他這個太醫院院長。

  「陛下，皇太后腹中的胎兒……」王連山欲言又止，想要試探一下小皇帝的口風，繼而再做打算。

  南宮漾挑眉，沉聲道：「怎麼，王太醫可是發覺了什麼不對？可是你剛剛還說，母后的胎像很穩。」

  「皇太后的胎像並不是很穩，懷孕前三個月，尤其是第三個月，需要加倍小心才是，不然一旦出了不測，根本查不到任何線索。」王連山立刻改口道。

  既然小皇帝要這個原因，那他便給他一個，王連山暗搓搓的揣度君心，心中對南宮漾則是更加佩服。

  小小年紀便已經懂得如此多的皇室內幕，他的心思簡直比先帝，比任何一個他所認識的孩童都要玲瓏。

  然而殊不知，南宮漾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皇室內幕，她從未想讓林無瑕小產或是其他，畢竟那是南宮宸的遺腹子，她的小弟弟。

  聽到那一句不是很穩，南宮漾小而秀美的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

  「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保證母子平安！」

  小皇帝要讓皇太后跟腹中胎兒一起出事？！

  「這……」王連山忍不住被南宮漾所驚訝，林無瑕畢竟是她的母后，縱然與他人私通，還妄圖誕下子嗣，成為了皇室的屈辱，但是南宮漾此舉未免有些太狠心了。

  母子平安？！

  王連生根本不願意插手皇家之事，但是他對小皇帝心存愧疚，無論是李君皓中毒一事，還是先帝英年早逝之事，他都覺得自己根本對不住這個九歲的孩子。

  所以他忍不住出手相助，但是如果真的要他去下黑手，讓林無瑕母子二人皆斃命，他根本下不去手！

  南宮漾聲音驟然半冷：「你做不到？！」

  「陛下恕罪，微臣……」

  王連山的話還沒說完，外面便突然傳來福順焦急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皇太后娘娘突然腹痛不已！」

  「什麼？！」南宮漾陡然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邁開步子，「你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福順順了一口氣，道：「頤和宮派人傳來消息，說皇太后娘娘突然腹痛不已，怕是……」

  「暗衛何在？！」南宮漾對著天空冷喝道。

  「回陛下，情況屬實，已經叫了太醫前去。」一名暗衛急忙道。

  縱然是聽到已經有太醫前去，南宮漾心頭那一陣火還是沒有消下來，頤和宮出事，他們身為暗衛，首先要做的是來通知她，而不是等著頤和宮來派人！

  「混帳東西，自己去領罰！」

  「青蘿，去頤和宮！」

  「是！」青蘿隨即迅速安排好了一切，而顧明城揪起王連山，便朝著頤和宮飛身而去。

  南宮漾看到王連山隨著顧明城前去，心神才微微放鬆下來，急忙帶著青蘿和福順一起前往頤和宮。

  林無瑕突然腹痛不已，並未摔倒或是出什麼意外，若不是胎像問題，定然是有人害她！

  她腹中胎兒畢竟是先帝的遺腹子，出了什麼三長兩短，關係到的不僅是皇室顏面，還有先帝的顏面。

  南宮漾的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南宮宸對於後宮之事並不太上心，尤其是那些勾心鬥角之事，所以皇宮裡面一直都是烏煙瘴氣。

  而這一次，這所謂的烏煙瘴氣，怕是要害死他的遺腹子……

  頤和宮中，上上下下全都是一臉哀色。

  王連山到的時候，林無瑕已經渾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之上，縱然她還清醒著，臉色可以說是到了慘白的地步，可是她還是懇切的哀求王連山，一定要保住她的孩子……

  王連山嘆了一口氣，不是他不保，而是他根本沒辦法保住。

  三個月的胎兒十分脆弱，胎像一旦稍有異動，便保不住孩子，而如今她已經出血，孩子根本保不住！

  「皇太后娘娘節哀……微臣……微臣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