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有故事的人·

  顧明城一直陪著南宮漾，雖然一直沉默著，但是南宮漾的心仿佛漸漸安定了下來，似乎有顧明城在身邊，日子就回到了宮外的那段日子，雖然流浪著，心卻是安定下來的。

  「吱呀——」

  「杜娘，他怎麼樣了？」南宮漾起身問道，神色之間難掩焦灼與擔憂。

  杜娘神色有些疲憊，她輕聲道，「太子殿下不必擔憂，這位小公公雖然腹部中刀，但是傷口並不太大，也不是很深，並未傷及要害，若是他意志頑強，便能扛過這一劫，只是……」

  南宮漾皺眉，擔憂道：「只是什麼？」

  「只是他失血太多了，縱然是醒過來，能不能活的長久也不一定，而且他的身體狀況很異常，奴婢只擅長處理外傷，對於他身體之中的異常，」杜娘搖搖頭，嘆了一口氣道：「殿下恕罪，奴婢無能為力。」

  「王太醫，小李子身體裡面到底有何異常？！」南宮漾急聲問道：「你行醫這麼多年，本宮不信你竟然絲毫沒有察覺！」

  

  王連山心頭一緊，臉色微變，目光深深的看向杜娘，這個所謂的醫女不簡單。

  他之所以進去陪著杜醫女一起診治，就是怕她出現什麼紕漏。哪知她竟然對自己隱瞞，直接告訴了太子殿下，他本以為，以她的醫術絕不會發現小李子所中之毒，但現在看來，是他小瞧了這個女人。

  果然，跟在冷妃娘娘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好相與的！

  王連山打碎了牙往自己肚子裡咽，早知道哪怕是讓這個小太監死掉，也不能讓杜娘來為他診治。小李子所中之毒乃是產自於御庭司的秘藥——十日散，只有皇上才有資格動用，可這話若是說出來，就算現在保住了腦袋，等到南宮宸回來，他的腦袋也遲早要掉下來。

  這個杜醫女，可真是無事生非，簡直就是太醫院的一大敗筆！

  王連山支支吾吾道：「太子殿下，卑職覺得小李公公的脈搏並沒有什麼異常，就算有，想來也是應該是失血過多造成的，杜醫女定然是太累，所以診錯了。」

  杜娘堅定的搖頭，確信道：「殿下，奴婢雖然醫術不夠高明，但是熟知外傷，更是處理過無數刀傷劍傷，遇到這種失血過多的情況也有許多，怎麼會看錯，奴婢確定，小李公公體內有異常，不然絕對不會活到現在！」

  「什麼意思？為什麼活不到現在？」南宮漾急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剛剛不是說他沒事麼？！」

  杜娘低聲道，「的確，小李公公現在看來確實可以醒來，但是醒來之後，如果解決不掉他身體內部的異常，也是必死無疑！」

  「奴婢之所以這樣認識，是因為小李公公中刀時間距離太長，若是尋常人早已經失血過多而亡，但是小李公公卻並沒有，奴婢在他的傷口處發現了凝結物，這種東西來源於血液中，只有身體內有某種藥，才能造成如此效果。」杜娘解釋道，「所以奴婢猜測，小李公公身體內一定有什麼異常，極有可能是中毒。」

  南宮漾突然覺得自己好無力，「杜娘，依你看來，他中毒多長時間了？」

  「至少一月，否則不會與血液融合的如此完美。」杜娘斬釘截鐵的說道。

  南宮漾輕輕合上了眼睛，至少一個月……小李子身上究竟有多少秘密，這毒是他原本便有的，還是到了她身邊之後才被人施下的？

  「殿下不必憂心，等小李公公醒來，是什麼情況您一問便知，而且目前看來，這毒對於他來說，也算的上是好處了。」杜娘寬慰道。

  南宮漾點點頭，「有勞杜娘了，來人，賞！」

  「王太醫，到現在你還不願告訴本宮麼？」南宮漾小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她對王連山一直十分信任，但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欺君罔上這種事情，若是沒有杜醫女，小李子身中劇毒的事情他還要隱瞞多久？！

  王連山苦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卑職有愧於殿下，但請殿下相信，這毒對於小李公公來說並不致命，假以時日必然消散。」

  這來自御庭司的十日散，只有一顆看得見的忠心方能解去。

  南宮漾笑笑，不知有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對他道：「你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王連山起身，淡淡的看了一眼杜醫女，而後才慢慢退了出去。

  「杜娘，這段日子恐怕都需要你在這裡守著，若是有什麼事情，也好能找到你。」南宮漾道：「有勞了。」

  「殿下不必客氣，這是奴婢的福分。」杜娘輕聲道，「夜深了，殿下早些去休息吧。」

  南宮漾揉揉眉頭，注意到顧明城還在旁邊站著，輕聲道：「顧大人也去休息吧，等過些日子再接明康去東宮，這幾日事情繁雜，明康還小，沾染太多恐怕不利。」

  「卑職領命。」

  南宮漾看著顧明城離去，眼底里划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回頭對杜娘笑笑，「本宮派人在這裡守著，有事便去叫你。」

  杜娘頷首離去，南宮漾一人站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嗅著這瀰漫的藥香，一陣陣疲累爬上心頭。

  還是當個自在閒人好，皇宮，似乎並不適合她。

  「不要……不要……」低低的啜泣聲從房間內傳了過來，南宮漾一怔，抬腳踏進了房間。

  李君皓躺在床榻之上，臉色無比蒼白，他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神色也十分痛苦，像是經受著偌大的疼痛。

  南宮漾用毛巾輕輕擦去他額上的汗珠，為他圍緊了身上的被子，自言自語道：「你也是命大，又死裡逃生一次。」

  上一次李君皓被御庭司的刑具打的遍體傷痕，卻並不致命，這一次又是跟死神擦肩而過，真不知道他是怎樣一個人，明明是皇宮之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一言一行卻極致得體，連關先生那樣枯燥的治國之策都能聽得津津有味……

  南宮漾輕笑，低聲道：「原來你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