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人與孩子

  臘月初一過後，皇宮之中突然變得有些冷清。

  以前與皇后林無瑕對峙的珍妃削髮為尼，離開了這一片是非之地，只剩下那些膽小的妃子們既渴望又膽怯的等待著皇帝的垂憐，卻也老實得緊。

  南宮漾不得已入了御令衛，雖然於皇室之中年齡尚幼，但當她看到那些比她更小的孤兒時，心中還是有些難受。南宮漾暫且被安排與他們一起訓練基本功，但也不算太難。

  而自從太子被准許入御令衛之後，關宏才也准許他從此只有半天時間上課，半天時間去訓練。而陸世平也被皇帝召回了書院，與太子一起讀書，對於潯陽公主的事情倒是隻字未提。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到了臘月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南武帝性情大變的緣故，本應該熱鬧無比的皇宮，如今卻依舊沉悶無比。南宮漾雖然經常來宸佑宮看望南宮宸，但每一次見他，皇帝幾乎都在忙，朝中的大臣更是絡繹不絕，不知在謀劃些什麼。

  

  「聽說昨晚顧小公子的病又犯了，顧大人連夜闖進了太醫院，將王太醫揪了出來，今日一早王太醫便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李君皓立在一旁小聲說道。

  「哦？怎麼回事，王太醫不是與明康很要好嗎？」南宮漾揉揉酸疼的小胳膊小腿，將剝好的栗子扔進了嘴裡，口齒不清的問道。

  李君皓淡淡一笑，道：「也不盡然，聽說王太醫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安生覺了，昨個剛好當值，點了些安神香，本想美美的睡一覺，卻被顧大人闖進了房裡，套上衣服便拎著他穿過大半個皇宮。」

  南宮漾抽了抽嘴角，「拎著？顧大人真是少年神武，力大無窮。」

  「興許是顧大人念弟心切……」

  「明康沒什麼事吧，距離上一次毒發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一次千萬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南宮漾低聲喃喃道，顧明康近些日子與他越發的疏遠了，興許是顧明城教了他什麼，只是有些東西南宮漾不能說，也不敢說，否則一定要把明康接到自己宮裡來。

  「殿下放心吧，有王太醫在，不會出什麼事。」李君皓開解道，「聽說這王太醫年輕之時曾遇到一位名叫東方的神醫，跟他學了兩手，也算的上是半個神醫。顧小公子雖然身中奇毒，無法根治，但控制還是不成問題。」

  南宮漾點點頭，道：「如此甚好，不過那個名叫東方的神醫，可有什麼消息？」

  「東方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了。」小李子回答道，南宮漾雖然有些失望，但好在還有不到三年的時間，既然得到了線索，便有機會能夠將他找到。

  「今夜就是除夕，不知道父皇今天會不會有空，自從生辰之後，便很少見到父皇笑了。」南宮漾自言自語道，「小李子，你說父皇他這到底是怎麼了，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李君皓對著其中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但每隔半個月他便會去尋求十日散的解藥，上一次去的時候，陳江湖的臉色也不大好，似乎有什麼煩心事。

  南宮宸身為南武帝，西鳳國如今的皇帝，想要什麼就能有什麼，怎麼會突然性情大變，實在是蹊蹺的很。

  「皇上近來確實很少笑了，聽御膳房的太監們說，皇上吃的也比以前少了，他們很是著急，本想著讓陳公公給勸一勸，可是陳公公卻把這責任怪到了他們頭上，說他們不夠用心。」

  「本宮怎麼吃著卻是一個味，絲毫未變。父皇這一副明顯有心事的樣子，真是讓人操心，再這樣下去，身體一定會出毛病。」南宮漾擔憂道。

  南宮宸不但得活著，還得好好的活著，西鳳國的皇位她一個女子是斷然無法繼承的，她不想成為眾人攻擊的對象，也不想因為皇位而失去重活一次的機會，在南宮澤沒有回來之前，南宮宸不能出問題。

  除夕夜一到，整個皇宮才有了些過新年的氛圍。來來往往的宮人手中托著各色各樣的菜式，腳步匆忙。除了宸佑宮，其他地方也都是如同白晝一般，掛滿了燈籠。

  南宮漾帶著小李子和青蘿二人來到了宸佑宮，今日是除夕夜，再怎麼說南宮宸都應該有空才對，但事實卻出乎她的意料。

  陳江湖把她擋在了外面，稟告道：「殿下，皇上在跟顧大人商量事呢，您還是等等吧。」

  「顧明城？」南宮漾挑眉，湊近陳公公，低聲問道，「公公，今天可是除夕夜，父皇怎麼還在忙，您都不知道給勸著點？」

  陳江湖撇撇嘴，道：「奴才倒是想啊，可這皇上都不給機會，還沒張口呢就就把我趕了出來。」

  可不是嘛，最近這段日子，皇上連句話都不跟他說，除了偶爾吩咐個事情，其他時間都是跟那些大臣呆在一起，商討朝中政務，他都是被趕出來，像現在一樣攔著外面的人。

  南宮漾眉頭微蹙，站在一邊靜靜的等著。

  好一陣子後，顧明城才打開房門，一個人走了出來，見到南宮漾便要行禮，南宮漾急忙走上前制止他，「顧公子乃是皇姐的朋友，在本宮面前不必行禮，已朋友之禮相待即可。」

  顧明城眉頭略沉，道：「顧某既然已經入宮，便要依照君臣之禮，免得亂了朝中法度。」

  南宮漾搖搖頭，對於顧明城要向她行禮這件事如鯁在喉，怎麼都覺得不舒服，「本宮也是御令衛的一員，也算的上與你共事，顧公子何必要計較這麼多……」

  「太子，皇上傳您進去。」南宮漾話還沒說完，便被不斷朝她使眼色的陳江湖打斷，南宮漾只好點點頭，辭別顧明城。

  南宮宸依舊是那副老樣子，低著頭批閱手中的摺子，仿佛那些東西永遠都沒有一個盡頭，南宮漾有些沮喪，她今日才看明白，原來南宮宸也有一個工作狂的屬性，就連到了除夕夜都沒能放鬆幾分。

  「父皇，今日是除夕，明日就是新年了。」南宮漾輕聲說道，「父皇歇一歇吧，那些大臣們每一個省心的，什麼摺子都往您這裡送，讓您這般勞累。」

  「朕不累，」南宮宸抬起頭，看了一眼南宮漾，道：「除夕夜與尋常日子又有什麼區別呢，小孩子遇到新年總是歡喜的，大人卻不總是一樣的了。」

  「大人與孩子是一樣的，父皇，你讓自己太累了……」

  南宮漾苦口婆心的勸說他，可南宮宸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三言兩語便將南宮漾趕出了宸佑宮，無奈之下，南宮漾只好放棄了勸說他的念頭，心裡頭想著興許過一段日子，他就不會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