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口腥甜

  宸佑宮。

  王太醫眉頭緊蹙，手中的毛筆將墨水蘸了又蘸，卻遲遲不肯落下，泛黃的紙張上面落下一片墨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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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江湖著急的問道：「王太醫，你寫幾個字怎麼這般拖沓，皇上的病，你究竟看沒看出點什麼啊？」

  王連山嘆了一口氣，道：「不是沒看出，是不敢確定。」

  「哎呦喂，您可別不敢確定啊，耽擱了病情，你我的腦袋哪裡還保得住，要不您在看看？」

  王連山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紙筆，再次為南宮宸把了一次脈。

  「陳公公，皇上最近可是受過什麼刺激？」王連山疑惑道，皇上身體倒是沒有大礙，只是經脈中似乎夾雜著一股陰鬱之氣，鬱結於心，才釀成大禍。難不成是潯陽公主失蹤的緣故？可是潯陽公主失蹤一月有餘，前些日子為皇上檢查之時並未發現有此症狀，難道是他看錯了？

  王連山一邊猜測著皇宮之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邊揣度著該如何解決這一麻煩事。

  南宮宸這是心病，根本無藥可醫，只有解開心中的死結，驅走那陰鬱之氣，才能康復。

  陳江湖搖搖頭，「皇上近來一切安好，王太醫，皇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瞞你說，陳公公，皇上這是心有鬱結，應該是有什麼煩心事了，只是身為臣子，卻不能為皇上解憂，實在是有愧啊！」王連山提筆寫下一個方子，道：「這是一個調養身子的方子，至於皇上的病，只能由心藥來醫治。」

  陳江湖頷首，令宮人將方子傳去太醫院，早些煎出藥來。

  「清泠……清泠……澤兒……「

  南宮宸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了出來，走到門口的王連山一怔，剛要回頭去查看一番，卻被陳江湖擋了出來。

  「王太醫一定要督促太醫院早些煎好藥送來，皇上如今昏迷著，正是需要休養的時候。」

  王連山只好作罷，走出了南宮宸的寢殿，但心中卻有些驚疑不定，清泠，莫非是早已經下落不明的冷妃娘娘？皇上為何將她與太子南宮澤相提並論，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繫不成？

  王連山突然想起林無瑕那張臉，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腳步不由得加快了幾分。做臣子的還是收斂點好，有些事情不該他們知道，還是不要去搞清楚的好。

  .

  李君皓很快便回到了東宮，將皇上病倒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南宮漾，只是將地點御庭司換成了宸佑宮。

  「父皇他生病了？」南宮漾皺眉，神色有些擔憂。南宮宸年紀還不到三十歲，正值壯年，怎麼會突然病倒，該不會是有什麼隱疾？

  「回殿下，皇上心情似乎有些不好，突然昏了過去，陳公公已經派人去傳王太醫，殿下不必太過擔心。」

  南宮漾坐立不安，望著外面還早的天色，一跺腳，道：「怎麼讓我不擔心，青蘿，隨本宮去宸佑宮一趟，小李子，你去通知顧公子。「

  李君皓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青蘿跟著南宮漾已經走出了東宮，他無奈的搖搖頭，朝著書院的方向而去。十日散，只是十日散而已，讓她知道了又有什麼用呢？她終究只是一個心善的公主，與至尊皇權相比，只是一個附庸罷了。

  南宮漾的腳步很快，帶著青蘿很快便到了宸佑宮。

  宸佑宮上下的太監宮女都換成了新面孔，南宮漾眉頭輕蹙，一般這種比較重要的宮殿，伺候的宮女太監都不會隨便更換，宸佑宮這段日子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讓南宮宸這般震怒。

  「太子殿下。」

  陳江湖這時正守在南宮宸的寢殿門口，見到趕來的南宮漾，急忙俯身行了一禮。

  「父皇怎麼樣了？「南宮漾急忙問道。

  陳江湖道：「回殿下，皇上剛喝過藥，睡下了，王太醫說皇上並無大礙，只是心有鬱結。」

  「心有鬱結？父皇有什麼煩心事嗎？」

  陳江湖猶豫了幾分，微微搖頭。南宮漾看出了他眼中的猶豫之色，也不好多問，眼神掃過周圍來往的侍衛與太監，側身問道，「陳公公，宸佑宮的宮人一向都是那麼幾個，怎麼今日卻統統不見了？」

  陳江湖道：「皇上自從郭大人回來之後，心情一直不大好，前幾日有宮人惹怒了皇上，這才一怒之下換了個徹底。」

  南宮漾點頭表示了解，微微嘆了一口氣，道：「陳公公，父皇身為皇帝，國事家事都要操勞，可是常跟在他身後的，也只有您一個，您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

  「殿下放心，這是老奴的本分，跟在皇上身邊十幾年，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皇上這次只是操勞了些，好生調養一番便可。」

  「恩，這樣說本宮便放心了……」

  「是太子嗎？」房中傳來南宮宸有些虛弱的聲音，南宮漾面露喜色，剛想推門而入，道：「父皇，您沒事吧？」

  「進來吧。」南宮宸低聲應道。

  南宮漾推門而入，看到正要起身的南宮宸，便急走幾步，扶起了他。

  南宮宸臉色有些蒼白，眉宇間一片疲憊之色，平常頗具威嚴的一雙眼睛如今竟變得有些渾濁，似乎一下子老了十歲。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自嘲的笑，「你看看，父皇竟然老成了這幅模樣。」

  「父皇……」南宮漾鼻頭有些酸澀，雖然說這個皇帝爹平時就愛坑坑她，可是對她是真的好，處處都為她著想，給了她從沒有體驗過的父愛。雖然相處不多，但她看到他這副模樣，還是忍不住心疼。

  「朕沒事，朕雖然有後宮三千，卻只有你們這一雙兒女，如今……如今也只剩下你一個還留在朕身邊。」南宮宸拉起了她的手，道：「朕的江山，以後便靠你了。」

  南宮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但他知道以那個人說一不二的脾氣，沒有人能拗得過她。他與她扭了十幾年，卻終究沒能留住她，只換來她一句，從此再無瓜葛。

  再無瓜葛啊，他不甘心。這麼多年，她竟然沒有絲毫的在乎他嗎？

  南宮宸想的出神，胸腔忍不住一陣憋悶，,喉頭湧出一口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