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醞釀

  許是見慣了大風大浪，此刻賀筱筱的心裡沒有一絲波動，她迅速地關掉新聞打開一部電視劇，然後考慮著自己是該寫本小說還是該演個電視劇，畢竟這些日子她所經歷的完全都夠一個女主角的戲了不是麼？

  西幽總裁辦公室，蘇沐卿看著電腦久久沒有說話，他告訴過屏萍，如果她再敢動賀筱筱他一定饒不了她；他告訴過那個導演，讓他幫忙看著點賀筱筱；他也告訴過賀筱筱，讓她小心點，可什麼都阻止不了。

  他第一次心生出這種無力感，商場上的事情雖然變幻無常，可以不和女人家似的，讓人防不勝防，也許他真該狠下心，讓那些人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她怎麼樣了？」有人進來，蘇沐卿連頭都沒有抬。

  「我剛才打過電話了，她的狀態還不錯，可能是因為經歷得多了。」進來的人輕笑，正是林暖哲。

  他有些無奈地看向林暖哲：「你竟然還有心情笑，女人的事我真是處理夠了，耍來耍去都只有那麼些手段。你看，這回連賀筱筱自己都不當回事了。」

  「她那不是不當回事，她是沒心沒肺！」話已出口她才覺得不對勁，他說的人好像是對面的人的女朋友。

  還好蘇沐卿並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他耍了耍手中的筆，沉思了一會才問道：「律師已經到了麼？」

  「到了，爆料人和在片場指認賀筱筱的人也都到了。」林暖哲正色道。

  「他們沒在一個房間裡吧？」他忽然起身站到了窗前。

  「您放心，律師在我的辦公室里，那幾位現在正在會議廳里。」他也摸不清總裁到底在想什麼。

  「再晾他們一會吧，把會議廳的錄音設備都打開，然後找人看著攝像頭，可別讓他們幾個人再出什麼么蛾子！」他的聲音低沉，越發顯得心思深重。

  林暖哲想起賀筱筱之前說過的話，心裡越發的同意起來。總裁這樣的人，不管是誰和他在一起都會有顧慮吧。

  忙起工作來，林暖哲總能專心到忽略時間，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兩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他剛想要一杯咖啡提提神，總裁忽然打來了電話：「上午時間不長了，咱們過去把事情解決一下吧。」

  兩人先去監控室里看了錄像，會議室里一共有五個人，三男兩女。林暖哲靠在蘇沐卿耳邊解釋說：「本來只有三個人的，半個小時前，前台打電話說又來了兩個人說他們當時在片場目睹了整件事，我就讓他們上拉了。」

  提起作證，蘇沐卿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眉頭一皺問道：「那個程跡是怎麼回事，他以前跟賀筱筱認識麼？」

  林暖哲嗅了嗅，空氣中好像瀰漫著一股巨大的醋味，他忍不住偷笑：「應該是她剛在片場認識的朋友，以前我沒聽說過他。」

  嗯，這下醋味好像更濃了！林暖哲在心裡暗道。

  蘇沐卿咬咬牙，以後他一定要好好治治賀筱筱這招三惹四的毛病，那天還章魚小丸子哥哥呢，今天竟然又冒出來一個程跡。

  「走！」他從牙縫中擠出來一個字，林暖哲跟在他身後不厚道地笑，這下會議室那幾位要有好果子吃了。

  會議室里靜悄悄的，幾人忐忑不安地坐著，一個個挺的倍兒直。桌上茶點、水果一應俱全，可是他們每人敢動，西幽的東西哪裡是那麼好吃的。

  忽然間門被打開，幾人驚了一下，抬頭望去，正是蘇沐卿和林暖哲。蘇沐卿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身上更是如萬年寒冰一樣散發著涼氣，倒是林暖哲，人如其名，臉上一直掛著燦爛的微笑。

  「對不起，剛才公司有些急事要處理，耽誤大家的時間了。」林暖哲率先開口，等看到桌子上的東西他又補充說，「幾位怎麼這樣客氣，傳出去恐怕又有人要說我們西幽怠客了。」

  幾人連忙站起來，擺擺手，有膽子大的開口問道：「不知道今天貴公司找我們過來有什麼事？」

  蘇沐卿眯眯眼，移開本來放在他們身上的視線。他最討厭裝傻充愣的人，事到臨頭了坦白從寬他還有可能放他一馬，但他如果是這個態度恐怕他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林暖哲哼了一聲，便又有一個身穿西服，拎著公文包的人走了進來，林暖哲給他使了個顏色，那人會意，坐到幾人正對面的位置，然後淡定地拉開公文包，掏出電腦。

  「幾位好，我是西幽的法律顧問，經過委託，此次賀筱筱小姐的事情已經全權由我負責了，下面我想先就相關問題對大家進行說明。」

  聽到對方的身份，幾人瞬間白了臉色，他們只不過是拿錢辦事，怎麼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呢。

  「近日關於賀筱筱小姐在錄製片場故意將刀片塞入屏萍小姐的鋼琴內，造成屏萍小姐十指被不同程度割傷的事情不斷在網上傳播，並且越演越烈。幾位不但是事情的目擊者，而且中間還有時間的傳播者。」

  律師講話的時候蘇沐卿並沒有留意幾個人，倒是林暖哲發現自己的笑點越來越低了，看著幾個人冷汗直流的畫面，他竟然又要忍不住笑出聲來，難道他是和總裁學得越來越腹黑了？

  「此次行為嚴重的破壞了賀筱筱小姐的聲譽，給賀筱筱小姐帶來了諸多負面影響，根據中國刑法第246條，故意捏造並散布虛構的事實，足以貶損他人人格，破壞他人名譽，情節嚴重的行為，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

  「等一下。」律師先生的話音未落，便又一個女生開口，「蘇先生，我知道您這次找我們來是為了賀小姐的事情，我全部都交代，但是我要求單獨跟你交談。」那個女生個子雖然小，可頗有幾分姿色，正是在片場指認賀筱筱的人。

  猶豫了幾分鐘，蘇沐卿雖然很不想同這樣的人打交道，可還是點了點頭，起身走了出去。

  總裁辦公室里，蘇沐卿背對著她望向窗外，人本來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可是道德上卻有。為了金錢、名利不擇手段的手在他看來一輩子都不配同他又交集。

  一進總裁室，那姑娘便同沒見過什麼似的四下打量著，等看到他放在桌上的水杯，眼底流露出一抹陰暗的笑容，她走近，手指輕抬，水面上頓時泛起了漣漪。

  「說吧。」等了許久還不見她說話，蘇沐卿開口催促道，跟這樣的人待在一個房間了，他忽然覺得連空氣都難聞了起來。

  「您能不能坐下，您這樣我有點緊張。」她弱弱地開口。

  蘇沐卿有些不耐煩，做錯事的人明明是她，竟然還好意思在這裡提要求。

  耐著性子坐下，他端起桌上的水杯，剛送到嘴邊，敲門聲便打斷了他。林暖哲走過來靠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竟然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讓林暖哲出去了。

  擔心自己所做的事情敗露，那姑娘側耳聽著兩人的談話，但是無奈兩人聲音極小，她竟然連一個字都沒有聽到。

  林暖哲走後，蘇沐卿笑得更加開心了，她有些懵，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過了許久，他才終於笑夠了一般開口讓她講事情的發展經過。

  她的心裡有些亂，搞不清蘇沐卿突入起來的好心情是不是她的機會，可是已經到了這一步哪裡容得她退縮，她甜笑著上前：「蘇先生，我知道整件事都是不對，您先喝口水，一會千萬不要生氣。」

  「我們見過吧，只是那個時候你還沒有在片場，而是在銀座里當導購對麼？」他的聲音如同泉水般叮咚作響，滴進她的心裡。

  抬起頭時，她的眼眶已經微紅了：「謝謝蘇先生還記得我。」

  一年前，蘇沐卿在母親的威逼下陪著她和屏萍逛街，為了氣屏萍，他故意夸講端著兩杯熱水過來的導購小姐漂亮，結果趁著他去洗手間的時候，屏萍潑了那位導購兩杯開水。那個導購就是眼前的人。

  「當時連累你了，我一直都欠你一句對不起。」

  「總裁別這樣說，我從來都沒覺得您連累過我，被您誇獎一句漂亮，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值了。」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裡滾出來，她有些擔心，怕蘇沐卿不能理解她的心意。

  「後來我回去找過你，可是他們告訴我說你已經辭職了，今天能再見到你，真好。」

  像是聽到了全天下最動聽的話語，她抬頭，痴痴地望向蘇沐卿，有些不敢置信。

  「其實那天誇你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真的覺得很漂亮，後來我也一直再找你，只是一直沒有結果。沒想到陰差陽錯的我們竟然在這裡遇見了。」這些日子美男計用的太多，蘇沐卿已經得心應手，不過他下定決心，下次一定不再美色了，畢竟這些話真的很噁心。

  扯了一張紙巾坐到她的身邊，他親手為她拭了拭眼淚，然後端起桌上的杯子遞給她：「哭了這麼長時間，快喝點水補補。」他笑起來像是春天的太陽，溫暖、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