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戰神歸來

  這一年，慕傾雪生辰的前一日，九殿下回京述職。

  整整五年了，九殿下終於回來鳳京，整個鳳京城處於喧囂之中。

  鳳天王朝的戰神歸來，十里錦紅鋪就，萬人空巷，百官恭迎，只為他一人。

  慕傾雪激動不已，早早的便起床梳洗打扮，平日裡喜歡素色的她，本想穿九殿下最喜歡的白色，又恐白色不夠莊重。

  後挑了件水藍色的綾羅裙，銀絲滾邊對襟領，袖口和裙擺用銀絲繡著朵朵雪花，纖腰處束了一條白色寬錦帶，顯得腰身不及一握，十三歲的少女，已是亭亭玉立，裊裊生姿。

  頭上簡單的綰了個高髻，三千絲自然的垂散在背後，宮女從她拿出來的木盒中挑選了幾樣髮飾，一一點綴在她的頭上，卻又被她一一取下，只留了一支翡翠點珠釵，一縷流蘇垂曳，淡上鉛華。

  精緻的面容未施脂粉，真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宮門口，鳳子翔看到一襲藍衣翩躚的慕傾雪，雙眸一亮，隨即又暗淡了下來。今日是九皇叔回京述職的日子，她精心妝扮一番是為了九皇叔，莫不是她真的喜歡九皇叔？

  慕傾雪並未察覺到鳳子翔的異色，遙望著軍隊中，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她知道那是九殿下，闊別五年，終於再次相見。

  馬背上的鳳九幽一身銀白鎧甲，尊華威儀，俊美無疇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亦夢亦幻，一路引起無數女子的驚叫，百姓們激動地吶喊「鳳天戰神，戰無不勝……」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齊整，剎那間，天地虛無，似唯有他一人。

  慕傾雪恍惚覺得，他就適合這樣，睥睨眾生。

  那一雙狹長的鳳眼，仿佛穿越了天地與時間的洪流，穿過千萬人，精準地落在那一抹藍影上，一眼一生，一世一剎。

  「臣等恭迎九殿下……」百官齊跪，周圍百姓們亦跟著下跪。

  「免禮！」駿馬上的鳳九幽威嚴道，盡顯王者之風。

  「哈哈……我兒威武，朕甚是欣慰！」鳳帝大笑出聲道。

  鳳九幽嘴角始終噙著淡淡的笑，優雅地翻身下馬，錦白披風在空中划起一道優美的弧，隨後飄落在他身後，單膝跪地：「兒臣參見父皇、母后！」

  「快快平身！」鳳帝趕緊上前扶起他，給予他無上殊榮和肯定。

  是啊，鳳天戰神，讓諸國將士聞風喪膽，甚至可不戰而勝，已然將鳳天王朝推向了第一的位置，其它諸國，遲早臣服，這對鳳天來說簡直是神話。

  「參見九殿下……」眾宮人行禮。

  「免禮！」鳳九幽深邃的目光再次落在慕傾雪身上。

  慕傾雪抬眸，正望進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心跳莫名的加快。

  鳳九幽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慕傾雪的芙蓉面上印染上兩朵紅霞，更顯得嬌媚可人，鳳九幽心道：果然美麗！

  鳳子翔站在慕傾雪身邊，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和自己的九皇叔眉來眼去，很是窩火，又不敢作聲。

  倒是太子妃早看出鳳九幽的心思，笑語嫣然道：「九殿下幾年不見，已驚為天人，子翔也長大了，還有了未婚妻，你們還不趕緊向皇叔問安？」

  皇叔？是呢，他是鳳子翔的九皇叔，慕傾雪既是鳳子翔的未婚妻，自然得跟著鳳子翔改口。

  「子翔見過九皇叔！」鳳子翔恭謹作揖道。

  「嗯！」鳳九幽輕嗯一聲，鳳眸直盯在慕傾雪身上。

  慕傾雪慌亂的緊拽著手中的帕子，美眸中的那一絲驚愕沒有逃過鳳九幽的眼，原來，她不曾考慮過輩份問題。

  「傾雪，雖然你小時候跟著九殿下一段日子，二人較為熟絡，但如今都已長大，就要知禮尊長知道嗎？趕緊地給你皇叔請安！」太子妃語帶雙關，說的滴水不漏。

  慕傾雪小時候跟著九殿下，被太子妃說成了長輩照拂晚輩，並且提醒二人的輩份，不要再做出什麼失禮的事。

  「傾雪……見過九皇叔！」慕傾雪惶恐的一福身。

  鳳九幽依舊「嗯」了一聲，便不再看她，抬步往宮內走去。

  慕傾雪目送他的背影遠去，感覺心口有些呼吸困難，為何稱他「九皇叔」會感到難過呢？

  「傾雪，我們進去吧！」鳳子翔握住她緊拽著手帕的柔荑，拉著她往宮內走去。

  鳳帝和鳳後領著百官迎接九殿下入朝，鳳後和太子妃，以及其它妃嬪和皇子妃，還有鳳子翔和慕傾雪，都去了鳳棲宮。

  可惜，鳳九幽下朝便直接回了九幽宮。

  慕傾雪再見到他是晚膳後，他突然出現在承歡殿，慕傾雪的寢院外。

  一襲白衣如水，長身玉立在廊下，微黃的燭燈暈染在他身上，朦朧如詩，美好如畫。

  「九……皇叔！」慕傾雪規矩的一禮。

  「嗯！」鳳九幽依舊只嗯了一下，聽不出喜怒。

  四目相對，是穿過無數時光的思念和隱忍的激動。

  鳳九幽綻放一個如梨花般純淨的笑顏，抬步走嚮慕傾雪，慕傾雪的心突然撲通撲通跳，恐慌席捲而來，驚的她連連退後，卻忘了後面是門檻，「啊……」身子向後倒去，被鳳九幽長臂一撈，便將她擁入了懷中，緊緊抱住。

  慕傾雪微一愣，脖子上感覺到他的氣息一癢，俏臉立刻唰紅，小心臟似乎要跳出來了，忙伸手推他，卻動不了他分毫。

  「丫頭，讓我抱一會！」鳳九幽喃喃道。

  萬籟俱寂，唯二人心聲相伴。

  「丫頭長大了！」鳳九幽看著懷中的人兒，柔聲嘆道。

  慕傾雪嬌羞的低下頭，小手被他握住，走進寢房，但並為掩上房門。

  「九……皇叔！」慕傾雪還是不能叫的順口。

  「嗯？」鳳九幽微挑眉，看向她。

  「我……你你，你這些年，過的好嗎？」慕傾雪靈動的美眸望著他，眼眸里滿是心疼和擔憂。

  鳳九幽啞然失笑，道：「也就只有你會這樣問！」

  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的成功，卻無人在乎他付出了什麼，包括他的父皇和母后，最看重的是他的成果，唯有眼前這一小女子，關心他過的好與不好。

  「我聽父親說過，戰場兇險，刀劍無眼，你這幾年能夠走上這麼高的位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傷……」慕傾雪輕聲說著，淚水便模糊了視線。

  鳳九幽將她再次擁入懷中，柔聲勸慰：「丫頭，我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嗎？」

  「嗯……可是我好多次夢見你受傷，滿身是血，每每哭著從夢中醒來，好想叫你回來，可是……鳳天需要你，百姓需要你……」慕傾雪環抱住鳳九幽精細的腰，淚流滿面。

  「那你呢？」鳳九幽抬手拂去她的淚，凝望著她的淚眼問道。

  慕傾雪愣了愣，道：「我很擔心你……」

  「只是擔心嗎？」鳳九幽似乎不太滿意她的回答。

  「也……很想你！」慕傾雪補充道。

  「可是，你已經成為子翔的未婚妻，而我，也成了你的九皇叔！」鳳九幽呢喃道。

  慕傾雪納納的望著他，靈動的美眸中倒映出他俊美的容顏，似暈染了一層如雲霧般化不開的憂傷，讓她心頭一痛，好想讓他回去從前那個如玉少年。

  「明日祭祀我陪你去！」鳳九幽溫潤說罷，便起身離開了。

  呃……這一次，他竟然沒有給她帶禮物，是忘了嗎？還是要等明日再送？

  翌日一大早，鳳子翔便進宮來接慕傾雪，鳳九幽陪著一起去，鳳子翔不敢有異議。

  馬車上，鳳子翔忍不住問了九皇叔這麼多年在外可好？

  鳳九幽只淡淡道：「如你所見！」

  鳳子翔抿了抿嘴又問他可已有妻妾？祖父和祖母心念著他都過了雙十，還不見子嗣……

  鳳九幽一記冷眸掃過，驚的他渾身打哆嗦，趕緊閉嘴不言。

  鳳子翔一生中最懼怕的，就是這個最小的九皇叔，並非他膽小，實在是這位九皇叔從小便欺負他啊。

  三人都沒怎麼說話，祭祀順利完成。

  鳳九幽睨了一眼鳳子翔，平靜道：「祭祀完了你該回去了，本王要帶傾雪去個地方。」

  鳳子翔錯愕：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嗎？為何九皇叔要趕我走？想起母妃說要寸步不離地陪著傾雪，可九皇叔的眼神好可怕，他又不敢抗議，糾結之時，人影已去。

  鳳九幽只是想帶她四處逛逛，讓她感受一下『踏過千山萬水，賞遍紅塵蒹葭，看盡人世繁華』的快意，興許這能令她開心，比那些珍貴物件更有意義。

  她的心愿，怕是要用一生來慢慢實踐，他怕是做不到了……

  雖然做不到完美，但至少算圓了她的願，這份美好回憶，定不會被輕易遺忘。

  鳳子翔回去太子府，被太子妃知道了他們三人的事，很是氣惱，大罵鳳子翔沒用，自己的媳婦都看不住，事事還要母親來出謀劃策。

  太子妃對慕傾雪殷情，完全就是衝著那個預言，現鳳九幽回京，還對慕傾雪這般，定是存了爭奪的心思，趕緊跟太子探討了一番。

  太子與鳳九幽都是鳳後所生，二人年紀相差十多歲，也就甚少交流，雖有手足之情，但比起江山王權，還是遠不及的。

  於是，一家三口齊齊進宮面聖，逼鳳帝和鳳後必須將此事明了，省得到時出了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丟了皇家的顏面，讓天下人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