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鳳凰族

  自那之後，黑無常被調去了婆娑殿做了上君，顏玉為了補上冥府黑白無常的空缺，下了廣招賢才的帖子，一時間冥殿裡里外外被小鬼們圍的水泄不通。

  三日後，陸判道忘川旁來了位尊神，指明要見冥王大人，據陰差所說，那人便是當日將白無常屍身給他們的尊神。

  我尤為好奇究竟是哪個神仙這般的大義，竟然還曉得來冥界尋我說上一說，白無常雖然是因為他而死，但是說到底，也是為了天地大義，死得其所。

  後來直至見到他時，我才幡然大悟，怪不得他會對冥府的鬼仙這般大義……

  「這幾百年了，你竟然主動來尋了我，著實是難得。」我嘆了一口氣，雙手環胸，彼岸旁的彼岸花開的如火如荼。「這幾萬年來，你還在四處遊歷，找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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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輕笑，施施然的負手看忘川：「可能是她有心避著本君。」

  「既然是有心，你就算找上一輩子，也未必能找的到。」我撫著袖子，緩緩道：「東華帝君對她的情義，若是早幾萬年然她知曉，便不會落得如今這般田地。帝君久居蓬萊仙島，本座不曉得，帝君是真的不懂情愛，還是刻意迴避。」

  「本君並非是木頭，也曉得她對本君的真心，只是，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悔悟太晚，便等同於失去了。是本君將她弄丟了。」他涼聲徐徐，眸光悠遠：「白無常的事，與本君也脫不了干係，本君想去看看她。」

  昔日東華帝君與冥府紫薇少君之情也算是轟轟烈烈，只是帝君這個人，頗為薄涼，紫薇幾番想試著用自己的心來捂暖他，可是都沒有結果。後來可能是她累了，索性便離開冥府，雲遊四海。她爹娘尋了她幾萬年，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東華帝君找了這些年，也都無果而終。這世上，沒有人曉得她究竟是死是活，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否安好。

  在園子中迷迷糊糊的徘徊了幾個時辰後，初冬的天氣還是有些涼，我攏了攏自己的袖口，準備原路返回去。

  天色暗下來，少許的螢光罩著整個宮殿恍恍惚惚，置若仙境，我抬頭望著廂房中淺淺溫和的燭火，方向進去尋他，手還未來的及推開房門，便聽見女子的聲音揚了出來，那聲音中帶著哭腔，盈盈弱弱：「影淵哥哥，丹青求你了，丹青也是實在沒有法子才來尋你。」

  丹青郡主，她不是被子梨送回鳳凰族了麼，我垂下手，往後退了兩步，片刻之後才聽見影淵緩聲道：「你暫且回鳳凰族，朕明日便會過去，丹青，朕不留你，你若是真正心中牽掛著本族，理應去九重天，尋明珏天尊，而不是來朕的面前哭鬧。」

  「影淵哥哥，你當真不曉得丹青對你的情義麼……」女子哭聲更加纏綿，抖著嗓子道：「影淵哥哥如今這樣討厭丹青，那冥界的女司命究竟有什麼好，竟然讓影淵哥哥這樣掛懷，丹青自幼便和影淵哥哥一同長大，沒有她的時候，影淵哥哥對丹青不是這樣的。」

  「丹青不顧族人的阻撓來人間尋影淵哥哥，被神鳥重傷，丹青都無怨無悔，因為在丹青心中，這二十萬年來，影淵哥哥是丹青唯一的親人……」

  就這樣著急來表忠心麼？我失落的轉過身，耳畔中女子的話起伏不落，她說的，又有何錯，本就是我搶了她的心上人……

  子梨曾同我說，老天君在位之時十分喜歡丹青，有意將丹青冊給影淵做妃子，至於這二十萬年來，影淵本有大把機會可以給丹青一個名分，這青梅竹馬的情義加上丹青身份尊貴，為何到如今，都沒有給丹青一個交代，思前想去，也只能想到，顏玉常說，人間男女，大多是妾有情而郎無意，影淵，八成是真正不喜歡她吧。

  對於這個結果，又何嘗不是我所願意看見的。愛一個人都是自私的，假若他真的喜歡丹青，我寧願於他生生世世不再相見，了卻這段前塵往事。

  過了許久，房中女子的哭泣聲已經漸漸消逝，想來是那丹青已經被影淵打發離開了。而我卻駐足在門前，不曉得此時該不該進去。

  或許，就當作自己從來都沒有來過也好……

  抬起腳方準備離開之時，自房內的一股力衝破房門，不由分說的便纏上了我的腰肢，我一個晃神，竟然被那仙力給裹了進去，生生撞進了一個瀰漫著香味的懷抱中。

  靈台尚在迷糊，耳畔旁卻是縈繞了一句溫和的話：「既然來了，又為何不進來，你是怕為夫定力不夠麼？」

  沉沉的嗓音聽的我頓時有些七葷八素，我穩了穩神識，有些羞窘的抬頭看他，道：「我，我只是想著你既然見了旁人，我也不好來打攪你，她索性是你的小表妹……」

  那廂緊緊摟著我的腰，身子一旋便將我壓倒在旁側的大床上，床頭簾幔上勾了兩朵木芙蓉，輕飄飄的舞著。他眸光如星辰熠熠，半撐著身子，還騰出兩隻手臂來環著我的身軀，沉沉道：「方才朕見了天啟，他似乎有些不相信你同朕在一起，朕有些傷心。」

  我瞧著他容色上著實搭了兩縷不悅，心下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去說，畢竟影淵與我如今的關係，他計較起這些事，也是理所應當的。「我，我只是覺得，純陽玉的事有些大，既然是你九重天的神仙，我帶他來尋你，也是想著讓你心中有個底，並非你想的那樣……」

  「哪樣？」他打斷我的話，目色幽深，揚了語調：「嗯？」

  這般模樣的他，雖然我見過許多次，可每次都是無以應對，措手不及。一時間紅了臉，別過他的目光：「我，我同他，並非真正有過什麼，你……你信我，我是真正同他沒有什麼關係。」言到如此，我恨不得捧了他的臉，在他心尖上刻上幾個大字，表一表我對他的情義。

  他壓在我的身軀前，若有所思的答了句：「哦？」隨後凝聲道：「綾兒，我該怎麼信你？」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我的心又狠狠的抖了抖，我頓然心口有些難受，看著他的目光道：「我……我……」支支吾吾了幾聲卻不曉得如何同他說，只是眼角卻極為誠實的頓然濕潤一片，我低著聲道：「你如今若是計較這些，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同他真正是清白的，你要信我，若是你不信我，我真的不曉得如何和你解釋，畢竟很多年前的事，你如今讓我尋個證人出來，我也著實沒有辦法。」

  這番話說的的確委屈的要命，彼時他挑了挑眉峰，出乎意料的勾起唇角，玉指拂過我眼角的濕潤，壓下身換了溫和的語氣道：「傻丫頭，你都是我的人了，我有什麼不信你的。」我抬起眸光瞧他，他玉容精緻復又道：「朕只想，讓你一輩子，都是朕的人，你若是離開了朕，朕恐怕，活不了了。」

  最後一句話卻是將我心口狠狠的刺痛一番，我抬起手臂環住他的脖子，瞧著他柔聲道：「不會的，你也不要說這種話，堂堂天帝，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說死活？」

  「綾兒你不喜歡聽麼？」他含笑問了句。

  我有些懵然，縱然這些話在他嘴中說出來，的確有失體統，可是正譬如他所說，這些話，我又是何嘗不喜歡聽一聽？

  腦中的想法還未被我知曉的清楚，唇角卻是驀然一陣清涼，我睜大眼睛，不曉得他這樣毫無徵兆的便親上來究竟是想做什麼，只是感覺到那吻落得十分有力度，大手亦是不安分的遊走在我腰間，我提著心，不清不楚的喚了一句「影淵」

  他眯著好看的眉眼，抬袖便撤出一陣靈力，將簾幔恍恍惚惚的墜了下來，遮住了床外的風光。指間稍稍用力，便將腰帶連同衣衫絲帶一同解開，這脫衣服的手法，何時竟然給他練的這樣純熟。

  終究是青天白日，這種坦誠相待的想法的確讓我臉紅不止，我環住他的肩膀，摟著他小聲道：「影淵……大白天的，做這種事，有些……」

  他和聲問了句：「有些什麼？」

  我提著心道：「有些難為情……」

  對於圓房這種事，我知曉的並不多，僅僅被冥界的那些小娘子普及的一點知識，便是男女相悅，一般都是在晚上黑燈瞎火的時候做那種事……

  不過他並未搭理我的這句話，手上撩人的動作也未因為這些話停止下來，冰涼的薄唇落在我的唇上，輾轉反側，輕輕用力便將我身上的外衣給扯的乾乾淨淨。

  我羞窘的別過臉，生怕瞧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東西，靈台徹底被他的溫情給擾的迷迷糊糊，朦朧中，只聽見他淺淺低語：「阿綾，滄海桑田，朕只想同你做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妻，白首不相離。」

  其實，不想與他白首不相離，做一對恩愛夫妻，哪怕只有人世間的短短一世，也是心滿意足……

  風雨過後，我窩在他的懷中眯著眼睛，他撫著我的長髮輕聲道：「我要去鳳凰族幾日，綾兒你好好在人間，等著我回來。」

  我點頭，問他：「去鳳凰族做什麼？」

  他大手握著我的手，輕聲道：「麒麟族的小皇子前幾日隨父母到鳳凰族遊玩，不小心掉進了鳳凰族禁地月光湖，命在旦夕，鳳凰族無一敢下湖將小皇子救上來，麒麟族的上君大怒，說若是小皇子有什麼不測，便派兵與鳳凰族大戰一場。這些遠古的部落曾在十萬年前的天妖大戰時損傷慘重，尤其是麒麟族，合族上下只餘下不到六十人，若是真的與鳳凰族生了事端，鳳凰族凶多吉少。」

  「所以，你此番親臨鳳凰族，是為了救那個小皇子，阻止這場爭鬥的發生？」我伏在他的懷中，輕聲問道：「月光湖那地方尋常的神仙不敢輕易進去，即便是你，也要小心著些。」

  他道：「你放心便好了，最多兩日的功夫，這兩日，你好好的在人間等著我。」

  我側過身子，抬手撫摸著他的額頭，道：「好，你一定要平安歸來，兩日的功夫，若是你不回來，我便讓子梨去尋你」

  「鳳凰族曾對九重天有恩，朕不能放任不管，只要這一次朕將那小皇子給救了回來，便算是與鳳凰族撇清恩怨，當年的種種也都煙消雲散，這是朕該做的事。你勿要掛念，朕答應你，一定會毫髮無損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