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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上古之事

2024-06-09 17:24:13 作者: 上九殿下

  貴妃早已在一旁嚇得魂不守舍,見此狀竟撲在皇帝的腳下,淚珠子著急的滑落臉頰:「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用力,臣妾真的不知道她竟然這般柔弱,皇上,臣妾冤枉,是她,是她在臣妾的耳旁污衊臣妾,是她大不敬啊皇上!」

  「滾!」元尚這一次大約是真正生氣了,抬腿便將貴妃踢開,殿中貴妃的父母更是極快的白了臉,站起身驚慌失措。

  索性大殿上有著朝廷文武百官,自然也有隨行的太醫,幾個年邁的醫官提著醫箱子趕了過去,又仔細的把了片刻脈,最終卻是腿腳一軟,跪了下去:「皇上,臣等無能,小皇子,怕是,怕是……」

  後來的話,我與影淵都清楚的很。都成了這般模樣,自然是保不住了。她剛剛那一撞,撞的的確厲害。

  「保不住了,是不是?」元尚猩紅著雙眸,恍若人間惡魔,抱著懷中的女人悽然蓄了一眼眶的淚水,怒道:「滾,都給朕滾!」

  原本是一個喜宴,如今,卻弄成了這副模樣。

  「皇上息怒!」百官抖著聲音,已然匍匐一地。

  貴妃蜷縮在一旁的角落中,一雙眼睛卻是不敢對上皇帝猩紅的眸,元尚抱著懷中的女子,一步一頓的行到女子捲縮的角落,聲音冰涼的厲害:「你開心了?朕的孩子不在了,你開心了,是與不是!」

  「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她原本整齊的髮髻如今凌亂不堪,珠花從髮髻上掉落,她抖著手臂靠在牆面上,復又撲在元尚腳下:「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沒有用力,臣妾知道她懷著孩子,臣妾並未用力啊!」

  「如今孩子都不在了,玉兒腹中的孩子,是朕的親骨肉,難不成,玉兒會自己撞在桌角上嗎!」狠狠一腳揣在貴妃的胸口上,喝道:「來人,將貴妃押入死牢!」

  

  貴妃爹娘卻是慌了起來,連忙道:「皇上,此事端倪甚多,不能如此便將貴妃娘娘草草定罪……」

  「陳大人,你是要謀反麼?」皇上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讓貴妃爹一時熱血涌在臉上,方想再說些什麼,卻聽影淵輕聲道:「陳大人身為前朝之臣,這後宮之事,陳大人未免管的太多。」

  我雖不曉得影淵幫皇帝究竟是何意圖,想了片刻才尋到個合理的答案,他在人間既然頂了皇上叔父的名義,自然要做足了樣子。況且這陳家,的確不可饒恕。

  小訣兒平日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如今卻是躲在影淵懷中不敢去看那滿身是血的女人,不敢看自己的父皇。我抬手摸著他的頭,小聲道:「不要怕。」

  他如小鹿一般乖巧點頭,貴妃爹礙於自己對鄭王心有餘悸,忍住聲,臉上卻是極為怨恨的神色。

  「今日宮中之事,不得宣揚。你們若是不怕皇上一怒之下,治了你們所有人的死罪,便回去吧。」

  既然是鄭王發了話,這朝堂中大多的朝臣都對鄭王敬重的厲害,紛紛俯首道:「臣等遵旨。」

  這紛爭之間,卻只有一人踉踉蹌蹌的提了酒壺,醉的不可收拾,徑直的離開皇宮,好似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皇上大壽的那一日,宮中玉容夫人被貴妃娘娘故意推倒,腹部撞在桌角,導致其流產性命攸關,彼時整個皇宮中的醫官皆數擁擠在玉容夫人的花朝殿中,侍奉的宮女魚貫而出腳步紊亂,合宮都蔓延著血腥味。

  我與影淵站在花朝殿前,他身側站著小訣兒,此時正緊張的攥著衣角,眉心擰著一團,奶聲道:「玉容夫人肚子裡的小娃娃是不是不見了,訣兒是不是又丟了個妹妹。」

  殿外滿臉怒氣的皇帝正負手而立,整個宮中的妃子都怯怯的尾隨在皇帝身後,徐華夫人小步走向前道:「皇上,玉容夫人吉人天相,皇上勿要太掛念了。」

  元尚應是在意這個小皇子的,畢竟這些年,訣兒四歲,自從皇后腹中的孩子被下毒流產之後,後宮便再也沒有妃嬪能懷上孩子,玉容夫人還年輕,若是沒有意外,定能生個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貴妃被打入了死牢,朝堂之上定會掀起一陣風浪,這風浪不大好平息,陳氏家族根深蒂固,即便是這些年接連被收了兵權,也是個令人忌憚的毒瘤。

  子梨握著扇子一旁嘆息:「倒是可惜了,這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便要被你那狠心的屬下給帶走。」

  我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孩子的魂魄尚未成形,此時應該是一團瘴氣罷了,待時機成熟便會自己回了冥界。他沒有意識,又怎會感應到痛苦。」

  良久,殿門大開,裡面探出兩抹穿了官袍的男人,拱手道:「玉容夫人性命無庾,只是,這一次流產太過傷神,誓必要養上幾個月,身子才能好起來。」

  皇帝這方鬆了一口氣,推開太醫便進了殿門,空餘下滿園子的后妃婢女們。

  影淵握住我的手,沉聲道:「看也看完了,我帶你回去。」

  小訣兒被子梨帶回了書館讀書,我隨著他回了宮之後,便坐在花亭子中喝茶。玉兒擇了兩朵海棠花收起來,說是要作畫,這法子原本是於言發現的,被她看中了便偷了過來。

  杯中茶留著餘溫,影淵道:「你可看出來,那玉容夫人有何不妥?」

  我點頭咽下茶水,道:「早前在宴席剛剛開始的時候,那玉容夫人的一張臉便是蒼白著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玉容夫人起先的時候便有些不舒適,只是忍著罷了。之所以觸怒貴妃,便是想讓她動手,只要貴妃動了手,她便順勢讓自己流產,這般講的話,玉容夫人早早便有這種想法了。」

  「玉容夫人若是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是個男孩,大約便不會這般快的動手了。」他理著袖子,淺淺道:「前些時日子梨同我說,他無意間瞧見了玉容夫人詢問醫官自己腹中孩子的事,只不過凡人肉眼凡胎,怎能識得他腹中男女,便只詢問了一些孕時狀況,大致說了些約莫是女孩子的話。」

  「玉容夫人看似柔柔弱弱,卻沒有想到這般有心思。」當日我在御花園中瞧見她的時候,也只當她是個淒涼的孩子罷了。

  「那幾日,於言曾入宮借著送畫的名義,與玉容夫人見面,我想這件事,於言九成便是知曉的。」他抿了口茶,輕聲道:「八荒鏡竟然也愛上了紅塵,想必是要苦難一些。」

  我悠悠點頭,回想起另外一件事:「今日怎麼沒看見你那六侄兒,依著皇宮的規矩,皇帝大壽,應是滿朝文武一同來叩拜。」

  「明珏天尊給他寫了一個情劫,想來他撞破了妖君兒子的魂魄,替他重生,這劫難,自然是要提早些來。」

  話說到此,我才恍然明白明珏天尊這是想借著他徒兒還能風流快活的時候給他重重一擊,讓他一生且不說孤獨終老,但也會一輩子不得安樂。

  果然是親師父,竟然對自己徒兒下這般重的手。

  這幾日都過得甚是安寧了些,聽說玉容夫人流產之後昏迷了三日才甦醒過來,皇帝除卻時常去看望皇后之外,卻再也沒有去旁的妃子處看一看。

  而我,大多是守在宮中看影淵在宣紙上寫了字,然後再感嘆一番他的字寫的真不錯。

  九重天並未再傳來是什麼消息,姑且當作是尋到了解決的法子,不過關於五重晬天要崩塌的事,我卻只知道個零零散散。

  顏玉說笙兒最近幾日身上的仙澤猛然多了不少,想來是金蓮子起了作用,歡天喜地的讓黑白無常到人間辦事的時候同我說上一聲。還刻意同我說了一句,自從冥殿中有了牛頭馬面這兩位之後,沉玥少君倒是去的少了,聽說少君最近總是偷偷摸摸的來人間,尋一個半歲大的孩童。

  我料想沉玥尋得這個人八成便是陸吾神君,依著冥界的算法來算,若是他正正經經的轉世投胎的話,如今的確應該是半歲大的孩童。至於陸吾神君本就是天界的人,化作孩童也要比旁人悽慘一些,所以她便尋了不少地方,將那些命苦的娃娃都翻出來看看,可每每都失望的厲害。

  她若是知曉陸吾神君的魂魄落在了六王爺的身上,說不準要怎樣折騰。

  那一日我坐在園子中正是百無寂寥,突然見到那轉了世的陸吾神君正同子梨一道兒朝著這邊來,走近之後,笑吟吟的行了禮:「嬸娘今日好清閒,幾年未見,倒是越來越好看了。」

  我壓了壓嗓門,正欲諷刺他一頓,卻清楚的聽見身後人緩聲道:「綾兒,過來。」

  這廂果然又將我當作了炮灰,我艱難的扯了一抹笑,乖巧的回到他身旁,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寵溺道:「本王不大樂意旁人覬覦你的美色。」

  美色這二字在我聽來,著實是抬舉我了,我壓低了身反抗道:「我哪裡來的美色,你那小表妹才是八荒第一美色好不好?」

  子梨提著扇子,慢悠悠的敲在手心,同六王爺道:「你可知曉你這叔父向來是最護你嬸娘的,你這般說話,便等同於讓你叔父下令將你拖出去打幾板子。」

  小六豁然僵了僵臉,後退一步,緊張道:「我又不能說嬸娘越來越丑,說了好話還要被罰,還有沒有天理了。」

  子梨道:「你叔父便是天理,你鬥不過的。」言罷,闊步走了過來,悻悻道:「聽說王妃最近在學作畫,你可知曉你家那位的字寫的一絕,作畫倒是清淺了些。」

  我往著影淵身後躲了躲,露出半張臉同子梨道:「我樂意,你管得著我?」

  小六拉了一張苦臉,向前幾步:「侄兒給叔父請安了。」

  影淵抬袖慢慢道:「本王聽說你最近與那人間的女子打的火熱,今日怎麼有空來這皇宮了。」

  小六抖了抖嘴角,僵著笑道:「是,侄兒只是覺得那姑娘有些可憐罷了,並非是打的火熱。」

  他握住我的手,指腹挑起我鬢角的發,和煦道:「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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