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美人如卿
2024-06-09 17:24:05
作者: 上九殿下
風雨之後,我沉沉的睡了去,鼻尖的百花香愈發凝重了些,睡夢中亦是引著我往他懷中蹭。
不曉得究竟睡了多久,只覺得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廂房之中已經無須用夜明珠來引光,窗外像透進一束斑斕,同往日在皇宮中的院子一般無二。
我伏在他的胸膛上睜開眼,抬起頭時見他還睡的深沉,便又將腦袋放在他的胸膛上,握住了他的肩膀。
這般,是真正要嫁人了麼?
地上散落著昨夜風雨之時扯壞的衣衫,衣架子上也只搭了一件外袍,簾幔無風卻拂的輕柔,我枕著他的胸膛,喚了聲:「影淵,你,醒沒醒?」
他同我相處的這些日子,尤愛裝睡這個法子,每每明明曉得我已經醒了過來,卻還要合著眼等著我痴痴的同他說話。
背上的手臂力度緊了緊,將我往他懷中攏著,他凝了鼻音笑道:「你怎知道我是在裝睡?」
我轉身靠在他的臂彎中,嘆了一口氣:「每每都用一個法子,當真以為我會笨到這般地步?」
他大手撫著我的發,道了句:「倒也不聰明。」
我不大樂意的擰了擰眉頭,忽然想到我二人此時還沒穿上衣服,便是更加驚慌的提著被子埋住臉:「我,我昨夜是不是太過主動了,我、我本是不曉得自己會突然那樣,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受不住控制,便……」
被褥中攏著暖意,他含笑的看著我,良久才道:「昨夜你太害怕,朕,便給你下了個術法,讓你不那樣緊張罷了。」
竟是術法,我穆然間臉色更難看,攏著被子惶然道:「什麼術法?我並非察覺到你給我下了術法……」
「你如今身上只有半身的修為,朕給你下了術法,你自然是不知道的。」抬指挑起我鬢角汗濕的青絲,故意壓沉了聲,靠在我耳邊道:「你可還痛?」
我咬著唇,雙頰滾燙的厲害,誠然是一副氣昂昂的模樣,搖頭道:「不怎麼疼。」餘光掃了地上凌亂的衣衫,又道:「這袍子都被我給扯壞了,你……」
「自是要勞煩夫人你給朕尋上一件衣服。」他說的雲清風淡,狹長的眸中宛若藏了一輪皎月。
只恨當時太過神志不清,若是曉得會這般模樣,本王定是寶貝著那件衣服,只可嘆這些都悔恨的太晚——
彼時水晶宮中的瓊花玉樹閃耀著柔和的光芒,我扶著一顆玉樹嘆了又嘆,總算是將子梨那廝給盼了過來,那廝挽著流雲廣袖,衣襟上繡滿了時令的花紋,握著扇子容色大好:「女司命一早便讓水晶宮中的婢女請了我來,可是聽說了什麼事?」
我垂著袖子驚詫道:「何事?」
「我這一早趕來便聽見水晶宮中的婢女們議論你與帝座的事,傳說你與帝座昨夜是住了一個廂房,如今這四海八荒恐怕無人不知曉,陛下寵幸了一位冥界來的女司命。」他握著扇子十分愜意,順溜的說完一句話後打量著我滾燙的雙頰道:「這原本便不是什麼大事,昨日帝座踏進水晶宮之後,便只對你一個人上了心,神仙們也都猜的大差不差,只是那位小公主,如今可是顏面大失,嚷嚷著要求見帝座,以表昨日並非有意勾引帝座。」
我細細琢磨開來,這檔子事也著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畢竟影淵他身為天帝,看上哪個女子都不足為奇,只不過萬年以來,天族同冥界沒有太多的交集,才會引人注目了些。而此事一傳開,那位小公主臉面掛不住,自然要覺得打臉了些。
見我沒有太大的反應,那廂卷著廣袖氣宇軒昂道:「看你這樣子,倒不是為了這件事來尋我,我還以為你是要讓我揪到那嚼舌根的小宮女懲罰一頓。」
說到正事,本王這臉卻是生生的掛不住笑容,只好僵著容色道:「尋你來,實乃是……乃是……乃是……」想本王堂堂一界之主,竟然有朝一日也會淪落到臉紅擠不出一句話的地步,著實有些可嘆。
子梨斂了斂笑意,道:「何事竟讓你開不了口?」
我遲鈍片刻,咬著唇道:「乃是同你來尋一件衣服的,昨夜,我……不小心識破了影淵的衣裳,於是便想著同你來借一件……」
話音未落子梨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合起摺扇搭在手心:「你便是因為這件事?」
「此事,說出來著實有些難以啟齒些。」我又將頭低了幾分,索性紅著一張老臉威脅道:「你若是有的話,便給我一件,若是讓水晶宮中的婢子們聽了去,又要紛紛揚揚傳的人盡皆知。」
他笑道:「你不用尋了。」我訝然的抬起頭,便只聽他道:「這個時辰,自然有雪月那些仙臣伺候帝座起身,你大可不必同我開這個口,雪月他伺候帝座,也經有三萬多年。」
聽了這番話我才恍然醒悟,難不成,他之前是哄了我?
子梨握著扇子敲在我肩上,將我從神魂顛倒中拉了出來,怡然道:「走吧,正好同你去拜見他。」
一路的凌亂步子我不曉得自己在心中究竟質疑了他多少遍,不過想起顏玉說道九重天的神仙大約都有潔癖,這樣說來即便是雪月真正給他尋了件袍子,也是有理可據的。
回宮之時仙官們已然站的筆直,見子梨慢悠悠的走過來後,便齊齊扣袖做禮:「小神等見過上神。」
子梨問道:「陛下可有起身?」
領頭的小仙官向前一步,恭敬道:「陛下方才已經起了身,如今正在廂房中看摺子,吾等去通稟一聲。」
「通稟倒是不用了。」他愜意的瞥了我一眼:「你們都辛苦了,雪月可是回九重天了?」
小仙官道:「雪月得了陛下的旨意,前刻離開了西海。」
這一切都仿若在他的意料中一般,他敲了敲扇子,同我道:「走,我們進去。」
仙臣推開水玉大門的那一刻,我好似瞧見了一個墨色的身影正端坐在書案前,一手握著書,一手攬著杯子,領口上皆是紋了雲紋,瀑布般的長髮束了一半,餘下的便整整齊齊的落在背上,玉冠攜了根金龍色的簪子,堪堪是尊神的裝扮。
果真,又著了他的道。
子梨闊步向前與他一禮:「帝座你今兒起的挺早,想必是昨夜中睡的甚好。」
這甚好二字,卻是咬的十足十的真切。我抖了抖嘴角,恨不得此時能有一道雷將他劈個裡焦外嫩,倒也不算嚴重。
影淵放下手中的書,意味深長的瞥了我一眼,道:「綾兒,過來。」
這般余情未了的心思竟讓我有些澀然,挪著小步一點點往他身旁挪了去,問道:「你不是說……」
「原本是那樣想的,可忽然想到子梨將雪月帶了過來,你出去走走也好,權當散了心。」
而此時我約莫滿心的委屈都化作了奔騰的血液,灼的血肉發紅,明明是自個兒忘記了,還偏偏要添了個好油頭在旁人身上,簡直是愛恨不能。
我訕訕笑的難看:「也好,恰好這西海,我還沒有溜熟路。」
低眸之餘掃過了他書冊子下好像壓了個東西,仔細一瞧,卻是封了金邊的奏摺,而這奏摺的顏色也證實了它著實是九重天送來的,怪不得一早兒便讓自己隨身的小仙官往九重天送東西。
「司命一早兒來傳了話,說是命格子那邊已經修改完整,為了不違反天命,只好重新譜了一段命脈,命脈上王爺二十一歲那年五月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一生榮華富貴還得了個善終。」子梨搖著扇子道:「那陸吾神君的前幾世皆是苦的要命,這一世倒是都還了上來,只不過明珏天尊親自交代,要給那陸吾神君寫上幾筆情劫,最好是讓他求而不得,最後半死不活的那種」話落,砸吧砸吧嘴巴:「嘖嘖,好在本神當年英明神武,拜了遠古無量神為師。」
陸吾的事有了譜,我也送了一口氣,便道:「明珏天尊,著實是心狠了些。」想起昨日見到的那個碧玉宮中龍女,便皺了皺眉頭道:「子梨你可曾見過西海的大龍女,便是那位生的還算可以,只是年歲有些大的大公主?」
影淵抬眸,子梨道:「我雖與這四海的水君關係頗好,可也不至於將他們的女兒都一一拉出來給我介紹一番,別說是大公主了,我在這四海之中,除卻滿院子著了霓裳的婢女,便沒有瞧見其她的女眷。」
天族規矩向來繁瑣,尤其男仙女仙之間最為介懷,這一點倒是比冥界食古不化了許多。
我道:「昨日我離開了宴席,本是想去深海處尋一尋大些的夜明珠,卻沒有想到見到了西海的大公主,她看起來倒是生的不錯,與自己的小妹攀談之中,我瞧清楚了她的模樣,竟然曾與她照過面。」
「哦?」子梨惶然,沉聲道:「你何時見過那西海的大公主,她一直在西海汨羅境修習,傳說已經萬年之間沒有出過汨羅境,這一次出來,似乎是因為她父王的口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