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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輪迴鏡與誅仙台

2024-06-09 17:22:52 作者: 上九殿下

  彼時窗欞下的那盆烈火菩提蓮甚是炫耀灼灼,似有遠香拂來,陣陣沁人。鬼仙前幾日在人間采了時令的野菊花,如今倒是被墨玉一手攬了過去,今日到了司命府,他才愛不釋手的惜惜呈上一杯。

  「陸吾神君之事乃是天命,縱然是斷了他的來生,恐怕會驚了九重天上清宮那頭的明珏天尊,何況,這等薄情薄義的郎君,你捨得賜給沉玥麼?」

  我摟著被子,凝聲道:「自然不捨得,他這種忘恩負義的男人,要知道那誅仙台可是九重天的禁地,若是掉下去,恐怕要修為散盡,連凡人都做的不安生。」

  聽說誅仙台原是上位天君大人承載天地戾氣所鑄的容器,容器上連天,下通地。犯了錯的神仙只需站在誅仙台上縱身一躍,便會在墜進誅仙台落下凡間時,斬斷仙根,毀了修為。幾十萬年前,一犯錯的女仙僥倖留下了辦成修為,淪為凡人後歸入幽冥。曾在鬼市中講訴了一段誅仙台的事,以至於後來冥界的子民都變得格外乖巧,索性冥界除卻那輪迴殿中的三面輪迴鏡悚然了些,卻也比誅仙台好上千百倍。

  「我倒是想不明白,當初愛死愛活的,用自己的神軀做籌碼也要和那凡人長長久久,到頭來人家姑娘同意了,他卻如此傷那姑娘,縱然是忘恩負義,也不該這樣快忘得乾乾淨淨。」

  我搖著手中的團扇,輕聲道:「或許是他偏愛人間女子,又或許,這從頭至尾,便是個圈套。他興許只是想將那龍女誘騙到手之後,來個一不做二不休,那龍女亦可能是在關鍵時候認出他人面獸心,爭鬥之時遭了毒手……」

  還未等我話說完,顏玉那廝便握著摺扇敲了過來,黑著半張臉道:「你以為是說書唱戲的麼?」

  我甚是不高興的挑起他撂在我臂膀上的摺扇,穩穩道:「不過這好歹是九重天的事,你去問一問影淵,或許他知道。」

  「那為何不是你去問?」他不大樂意將摺扇一扔:「明明你與那天族的尊神關係甚好,我若是過去了那尊神恐是一句話便將我大發回來了。」他拾了兩朵菊花置在茶壺子中,語重心長道:「你不曉得人間有一句話嗎,叫做伴君如伴虎,你們這些做君上的,心思難以琢磨。」

  恍然覺得這句話用在我身上有些小題大做了,可是用在影淵身上,真真十足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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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屆時我離了司命府之後,沿著一路灑了火紅的彼岸花小道,慢悠悠的找尋著回冥殿的路。

  宮中澆花的鬼仙們低頭澆著花,有一兩位從門前的方向抱了幾盆菩提蓮進來,我朝著她們招了招手,那小鬼仙便抬頭一臉蒼白的腿腳打顫飄了過來。

  「王上」

  我握著團扇,接住那搖搖欲墜的幾片花瓣:「央華殿中似從不安置菩提花,這東西一直在往生殿中最為常見。今日怎麼有興趣抱了兩盆過來?」

  這些年因著菩提花過於養尊處優,我不善養花種草,所以這偌大的冥宮,便只有墨玉的司命府有幾盆。

  菩提花開的甚是嬌艷,甚比顏玉那兩盆還要好。小鬼仙唯諾道:「王上,這是往生殿君上送來的,說是擇了兩盆最為稀奇的花供王上欣賞。」

  往生殿的君上?我思索了一陣,左右想到的便是琉離那父君,如今在往生殿做了側君,能記著奉承的便只有他了。

  菩提花從團扇上被風吹開,我雙手別在身後,瞧著這兩盆花放在冥殿著實可惜了,便一揮袖道:「呈給顏玉罷,他府中的夫人極愛養花養草,這菩提花送去冥殿,有些糟蹋了。」

  嘴角方提到顏玉,這兩飄著的鬼仙便嫩紅的笑臉一陣熱,匆匆忙忙行了禮往著司命府跑。

  顏玉司命回府的事,算的上冥府一堪比天塌了的大事。

  心中還在想著顏玉那些老婆們若是知道她們的夫君回來後,要怎麼將顏玉生吞了的畫面,腳下卻是不疾不徐的到了央華大殿。

  半掩著的門看著我一陣心虛,腦門子上出了一腦袋的汗,我握著團扇在手中轉來轉去,瞧著那沁人的光亮從門縫中映出來,吞了口口水。

  也罷,今日暫且在顏玉那司命府湊上一宿,明日再來見他也好……

  縱然不知顏玉如今怎麼樣,也許算他命大,只祈禱待我折回司命府的時候,他還能保住清白……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身子一轉,想都沒想的逃之夭夭。

  ——沉悶的開門聲有些緩慢,大殿中傳來窸窣的腳步聲,緊接而來便是兩個如雷貫耳的聲音吃驚道:「王上回來了。」

  那鏤成朱花的影子懸在半空,我訝然的看著他兄弟二人各扶一扇門,目光如炬。

  原本的法子是那樣美好,就這樣被他們給攪了?他們此時正昂頭朝著我扯嘴巴大笑,而我真是生不得找個坑將自己埋了。

  木訥的進了大殿後,只瞧見那月影紗拂動香爐子中的煙火,隱約將那個人遮的甚是模糊,像是一片久違的仙境,遮住了一個俊朗的神仙。

  「影淵……」我咽了口口水,牽強的扯開嘴角,喚道。

  他立於渺渺雲煙前,徐徐轉身,深邃的眸子比之九天上的星辰,還要明亮透徹。身著墨色袍子的他今日似比往前還要沉著穩重幾分。低沉的嗓音如天籟傳入我的耳廓:「阿綾。」

  容不得我怔上幾刻,他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我面前,廣袖拂風,抬手拾掉了我髮髻上的落花。眉頭深鎖的模樣讓我心中一顫,我問道:「你,可是要有什麼事同我說麼?」

  算了算時日,他確實在冥界落腳了有一段時間。團扇在手中握的甚是緊,我昂起頭看他,他緊皺的眉頭並未松下來,只是背過雙手,長袖落在一塵不染的地面上:「朕本是要里找八荒鏡的那一方碎片的,方才叔父來了書信,那碎片如今淪落凡間,頂了他人的命脈,遊走三界。你應是知道,八荒鏡掌管四海八荒的命脈,那碎片,缺不得。」

  從他開口的第一個字開始,我握著團扇的手便有些顫抖,只一味的掩藏,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大的反應。雲袖遮住了扇面上的藍蓮花,我靜然的聽他說完後,轉身戚戚然的笑道:「你,是準備離開冥界麼?」

  其實結果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最後他離開已然成了定局。我若是強行將他留在身邊,於四海八荒,都是罪過。

  可我曉得,自己明明是不想離開他的。是因為昨夜對他生了非分之想而念念不忘,還是簡單想有個人陪陪?

  「嗯。」他回答的聲音亦是很輕,墨袍被風揚起,甚是尊貴。「阿綾,等我。」

  我始終不能理解他的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只知道那剎那間,顫抖的手臂沒了力氣,團扇從我的手中滑落。我忍著自己身子也癱下來的欲望,強顏歡笑:「好,我等你。」

  他如畫的眉眼那一刻似乎在我眼前變的模糊,我抬手隔著衣衫握著他的手臂,或許笑的淒涼:「顏玉,他有些話要問問你,你,可否方便?」

  終究是將這爛攤子推給了顏玉,我不知道抓著他的胳膊究竟抓了多少刻,只是他卻是久皺的眉心舒展,看著我抓著他的那隻手,嘴角噙著似有似無的笑,輕聲道了句:「甚好。」

  熟料本想借著顏玉的名義去了了自己的私心,讓他至少不會那樣著急離開。卻著實沒有意料到剛進了司命府,整個庭院中卻是真真切切的上演了一番活色春宮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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