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誅心

  忍著身體酸麻劇痛，我強撐起勉強還有知覺的另外半邊身體，向那爆炸中心看過去。

  硝煙瀰漫，塵埃紛飛飄蕩，一時間並不能看清什麼。

  終於……

  有人影浮現！

  他，竟還能夠站立！

  我不禁震驚詫異，這傢伙還算是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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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都劈不死，你擱這兒渡劫呢？

  當硝煙散盡，當塵埃落定，我終於看清楚了他的模樣。

  頓時，我又給樂了。

  這位守常道人，渾身焦黑冒著煙兒，就像被烤焦了。

  他站立著一動不動，又像是無法再動彈。

  他頭髮，被燎去了半邊髮髻；

  他衣服，被焚燒的破破爛爛；

  他皮膚，被灼傷的潰爛溢血；

  他身體，一片焦黑斑駁，散發著刺鼻難聞的烤肉氣味。

  唯有他的面具，還保存完好，並沒有任何損壞。

  真也不知道，他面具是從哪兒買來的，質量簡直沒得說，有這材料加工工藝，幹嘛用來做面具呢？真是浪費手藝！

  死了？

  還是沒死？

  我表情怪異皺眉，也不見他給個動靜！

  「你……」

  「你竟敢……」

  「毀我法寶玉璜雷闕！」

  「宰了你！」

  「我要宰了你！」

  怒到發抖，更怒到發顫，他咬牙切齒陰森罵著。

  倒置面具之下的眼睛，猩紅而獰厲，渾似殺而不死的地獄惡魔。

  那執念；

  那恨意；

  像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更像烙印進了他的靈魂里。

  我恍然明白到，原來那法器叫玉璜雷闕，難怪這麼厲害！

  可法寶被毀，怎麼能是我的錯呢？

  明明是你自己使用不當，不是盛水的玩意兒，你偏要用它拿來盛水，你這又能怪得了誰！

  而他……

  近乎嘶吼著，近乎嚎叫著。

  一遍遍不停說，他要宰了我，他一定要宰了我。

  他雖然還並沒有死，但他的模樣狀態，真就跟個厲鬼沒兩樣。

  我撇撇嘴，嘆著氣搖頭。

  完了；

  這孩子精神；

  估摸著徹底不正常了；

  本就練功出了岔子，這下可是倒好，又受到了一番強烈刺激，下半輩子可怎麼活？

  「這裡……」

  「是發生了什麼？」

  蘇靈韻，終於姍姍來遲。

  我看到她的出現，差點沒有哭出來，你丫兒跑哪去了你！

  委屈瞬間爆發，我跟她訴苦告狀，那個姓守名常字道人的傢伙他……他他欺負我！

  而她……

  看了看守常，又看向我。

  頓時蹙起秀眉，這到底誰欺負誰？

  舉步走近，她強忍著好笑，仔細上下打量守常，語氣幽幽道：「是不是，該在這裡就殺了你呢？」

  「蘇靈韻，你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來日我必報此仇！」守常道人猙獰吼道。

  聽到這番話，她忍俊不禁徹底樂出了聲。

  好笑；

  尤為好笑；

  她冷冷譏諷著反問，今時今日的他，尚不能是我的對手，更何況是來日？

  昨天，論拳腳被傷了個不輕；

  今天，論術法更是傷重垂死；

  她輕聲道著刺耳的話，罵他守常道人，真是既丟盡了道宗羽門的臉，更丟盡了的道宗符門的臉！

  她，自不會殺他；

  既沒理由，更也沒必要；

  留他守常道人活命，便將永遠銘記今日恥辱，餘生更將飽受痛苦煎熬。

  而且……

  這更能極好的宣揚，現任陰師之威名！

  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嘛，別說是殺他了，反倒還希望他能好好活著呢！

  最後，蘇靈韻更留下一句誅心的話——你守常之所以難歷修行劫數，恰恰就是因為你命比紙薄，你這輩子永遠得不到解脫，你更永遠也比不上他李、仲、仙！

  一字一句；

  一句一頓；

  那名字從她口中說出，就像魔咒般落進了守常的心裡。

  明明輕飄飄的，沒有任何重量。

  可就見……

  守常道人面具下的眼睛，突然睜的滾圓，緊接著又化作了無盡怒火。

  即便重傷垂死，他也強行做出動作。

  他，此時此刻就想泄恨報仇。

  「喲~」

  「悠著點兒~」

  「你可別，真死在了這兒呢！」

  蘇靈韻銀鈴般得意笑著，將嘲諷演繹的淋漓盡致。

  道完這些，便不再理會守常。

  她向我走了過來，漂亮眸子流露出，似乎像是欣賞的眼神，那是另眼相看的欣賞眼神。

  仿佛……

  她像無聲在說——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莫名地，我感覺心裡發毛。

  她對我壞倒沒事，她對我好了的話，我感覺接受不了。

  這可絕對不是我抖M，而是她笑里藏針的樣子，讓我更加覺得危險，反倒還不如直來直去的，要打便打、要殺便殺！

  「起來！」

  「咱們該走了！」

  她居高臨下達命令。

  我咧了咧嘴，我傷的那麼重，哪裡起的來，又哪裡走的了？

  你就不能伸手幫幫我嗎？

  她明確回答：不能！

  她說，道宗外勤人員即將趕到，如果我起不來的話，那她就只好把我丟在這裡。

  恰好人家守常道人，也心心念的想我永遠留下。

  沒事；

  沒事沒事；

  我還起得來，我還撐得住。

  咬著牙，我搖晃起身，豆大汗珠不停往外冒。

  越是想要站穩，越是感覺頭暈目眩，這才短短几天啊，我都不知道多少次，經歷如此艱難兇險了。

  臨走，我回頭去望。

  我看著他守常，拼命的挪動腳步。

  每走一步，皮膚血肉便就會撕扯迸裂，刺目鮮血不停溢出。

  我聽著他猙獰嘶喊，一遍又一遍，說著「站住」，說著「別走」，更說著「你們別想逃！」

  瘋子；

  真是瘋子；

  我明明贏了他，卻由衷感覺他很可怕。

  其實不論是昨天，亦或是現在，我都贏的十分僥倖偶然。

  之所以，他會受這樣重的傷。

  皆因為法寶被毀，破法反噬導致形神受創。

  如果……

  他並沒有使用玉璜雷闕；

  更如果……

  他採取別的手段，來限制我的陰師術數；

  那麼結果，必然就是另一個樣子。

  我的拳腳功夫不如他，我的術數手段也不如他，接連贏了他兩次，全憑的是出其不意，但倘若是下次呢？

  我……

  又該憑什麼手段？

  蘇靈韻說著，沒必要妄自菲薄。

  就結果而言，我的確贏了，而且贏的很漂亮。

  但我，卻苦澀咧嘴。

  幸虧守常一心想借刀殺人，沒有跟我近身格鬥，否則我哪裡會是他的對手？

  他是不想背負，弒殺陰師的罪過罵名。

  所以這才，給了我一線生機。

  我問著蘇靈韻，她怎的趕到這麼晚？

  勝負已分了她竟才出現？

  她解釋著……

  守常道人行徑卑劣，以火場亡靈魂魄為基，布置一方陣局結界。

  她並不是不能夠破陣，她其實早就趕到了附近。

  但礙於亡靈魂魄，她不願沾染那份業力，所以這才等著我出手，從內部破除陣局結界。

  敢情，我的生死並不重要。

  倘若換位思考，我絕不會這樣對待她。

  最後，我又問了她。

  老街又走一遭，查到了什麼結果？

  「我們之前猜對了。」

  「那就壞了啊！」

  「是的，事情變得愈發棘手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我感應到神物命鑰已經離開J市，追還是不追？」

  「要追！也必須追！」

  她語氣陰森又道：「私藏神物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