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蝴蝶

  聽黃老三陰沉幽幽的如此說，我不由得心頭一跳。

  戰場擂台？

  廝殺？

  這番話意思，難道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嗎？！

  黃老三冷哼著道了聲，我還是太年輕。

  豈止是厲害，又豈止是故意，那些人以此地事為局，不但要斗個你死我活，更是要徹底分出個勝負來。

  我皺起眉，有些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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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這樣說的話，混元水龍陣便就是座擺在檯面上的陷阱！

  明知是陷阱，誰還會傻傻來闖這龍潭虎穴？

  黃老三卻是又搖頭，天地為局，山河為盤，世間眾生皆可為棋子，而今盤中棋局已有人落子，便由不得對手退縮，只能夠跟著落子來應對。

  畢竟……

  失一地，失一著，甚可能會滿盤皆輸！

  「誰這麼大能耐，竟敢以這天地乾坤為棋局、世間蒼生為棋子？」

  我緊皺眉頭反問。

  他的話，怎麼聽怎麼玄乎，怎麼像在胡扯！

  黃老三嘿嘿著怪笑，他說他活到半截身子已入土，也就才看出來這麼點兒端倪。

  至於我信不信，這倒無所謂。

  而他只是說說就好，他讓我也只是聽聽就好。

  我問他，真若有人輸了又會怎麼樣？

  黃老三搖搖頭，誰家輸了誰家死，誰家贏了誰家猖，但這些都與眼下的我們無關。

  點到為止，不再深談這個話題。

  他重申，我們此行，只為救人魂魄，完事兒就走，絕不插手這裡事情。

  我微笑著點頭，如果能這麼簡單，那自然最好不過。

  混元水龍，仿照八卦盤而布局建設。

  整個占地面積極大的工業園，被劃分為了不規則的八塊兒區域，每塊兒區域的核心處，都設有微雕的假山噴泉水景。

  普通自然看不出，這些噴泉水景有什麼特殊。

  唯有從空中，俯視整個工業園。

  以這假山噴泉相互聯繫，一座宏偉陣盤的雛形便呼之欲出了。

  據我推測，這些假山噴泉里該是養了魚，而且還是那種黑不溜秋的大鲶魚，以作水龍之用，鎮於靈樞之位。

  黃老三神色凝重搖頭，指出這點我可說錯了。

  養了魚不假，卻不是鎮邪煞的鲶魚，而是更為兇猛的鱘龍魚，以作殺人之利。

  我不由得驚訝看向他。

  就聽他解釋著，之所以他會知道，是因為工業園建造的時候，他曾來過一趟這裡，正是看出了此處水深，註定將會不太平，所以這才敬而遠之。

  而事實……

  恰也正如他所預料！

  我陰著臉皺眉，甭管是多兇險，都一定要救回沐雪的魂魄！

  首先，確定厲鬼煞靈位置。

  以沐雪的血為引，以作畫索陰符尋蹤，黃符化作火光很快燃盡，一律灰煙縹緲飛向遠處，奇異的繚繞不散。

  「小先生……」

  「你這施術手法，真挺復古啊！」

  黃老三抬眼看向我。

  為了避免露怯，我沒理會他的話，總之先裝的一時算一時。

  循著繚繞煙霧的指引，我們踏進了工業園。

  黑夜下，我們像做賊似的前行，一路也不去管問其它，七拐八繞的很快踏入西南某處，對應八卦盤的「巽」位。

  「嗚嗚嗚——」

  前腳邁進，後腳便感受到呼嘯的陰風驟起。

  嗚咽聲滲人耳膜，有鬼在哀哭，道不清的悲怨恨，有鬼在淒笑，難言喻的驚恐懼，層層疊疊猶如浪起，就算捂著耳朵不想聽，這恐怖聲音也能鑽進腦袋裡。

  索陰符追蹤到這裡，繚繞煙霧，突然就被一陣陰風給吹散了。

  我心中一緊；

  黃老三也臉色一沉，

  我們沒找錯地方，但就僅憑眼前所見，足以能夠斷定，「巽」位水龍靈樞，已經被人給攻破了！

  就連風水陣局都能破，肆虐此處的鬼靈該多恐怖？

  操控鬼靈的人，又該多厲害？

  他看著我，臉色很難看，我面無表情——來都已經來了，你還想掉頭走不成？！

  從隨身布袋裡，一手摸出法鈴暗扣，一手摸出金錢劍緊握，我深呼吸一口氣緩解緊張，這便準備闖一闖面前的龍潭虎穴。

  黃老三臉色不由更加難看。

  他攔住了我，罵著我是個愣頭青，就這麼硬闖進去，不等救到人，就先引來群鬼聚集了！

  到時候恐怕連活著離開都難，還救個屁的沐雪魂魄！

  我微笑了笑，那不然請黃三太爺來出手？

  說實話，不能御符施法施術的我，真也就那麼點兒本事而已，這就像是那句話說的——雖有滿肚子學問，卻空無用武之地啊！

  黃老三怒瞪著眼睛，雖然內心裡很不滿，但還是不情不願的出了手。

  「靈手化物……」

  「紙蝶索蹤……」

  「起！」

  低聲威嚴沉喝，黃老三雙手揣進袖口，猛地又向空中揚起。

  「嘩啦啦——」

  十數隻小巧靈動的紅色蝴蝶，翩翩起舞於飛中。

  仔細看它們，一個個竟是用紅紙折的，但那極為靈動模樣，卻宛如活物！

  我驚訝不小的看向黃老三。

  這位出馬仙，神通本領可真不少，單就這一手術法就挺唬人了！

  「去！」

  又聽喝令，紙蝶們飛舞前去。

  黃老三又摸出精心裁剪的黃符紙人，一手貼在他的肩頭，一手貼在我的後背，然後低喝了聲：「跟上！」

  我們像是兩道白色鬼影，輕盈跳躍著前行，緊跟在飛舞的紙蝶後面。

  這是障眼法！

  蒙蔽鬼神耳目的術法！

  繞過還未建成的一棟棟廠房建築，我們向「巽」位靈樞處靠近。

  沿路，不時見到鬼魂在遊蕩，不乏怨惡凶厲鬼靈。

  它們看到了我們，但卻並沒有在意我們，因為在它們看來，我們跟它們並沒有差別。

  我緊張的扣緊法鈴和金錢劍，真幸虧有黃老三在，否則單憑我自己，想要從這裡救出沐雪魂魄，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黃老三突然皺眉，抬手又攔住了我。

  他神情凝重，以眼神示意小心，我們緩步走到拐角處，探著頭向外看了眼。

  微雕假山水泉噴著水景，卻是殷紅刺目，呈粘稠血狀。

  幾條魚屍，浮在水面。

  像是浸泡著腐蝕液體似的，被腐爛的不成樣子，散發腥臭刺鼻異味。

  而在噴泉水景前——

  影影綽綽的女孩木訥僵硬站在原地，她低著頭，看著面前，像是提線木偶，全無任何神情反應。

  「嘿嘿嘿……」

  「嘻嘻嘻……」

  「蝴蝶……」

  「媽媽，媽媽，是蝴蝶呢！」

  女孩面前，漂亮可愛的紅衣小男孩，滿臉童真開心笑顏，正不停追逐著那幾隻紙蝶。

  我頓時緊皺起眉頭，捏緊了手中金錢劍。

  沐雪……

  那是沐雪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