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噩夢（1）

  沈七最終還是沒有成功逃跑，他被那個男人小張給抓住了。

  緊接著，小張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後便朝著他的身體裡注射進了一股奇怪的東西。

  一陣痛苦之後，沈七陷入了昏迷。

  緊接著，便是一個漫長又反覆的噩夢。

  

  在夢裡，他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而且還有了那個人的記憶。

  沈七知道，他必須要想方設法地離開這個夢境。

  有的時候，我總是會覺得，時間總是一晃而過。

  有的時候，我卻又會覺得，時間好像是停滯不前了一樣。

  比如說現在，我就感覺自己的周圍好像又都靜止了一樣。

  那個披著長發的女人慢慢地走了過來，她伸出了一雙焦黑的，醜陋的手，然後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臉。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這個長發女人卻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此時我回頭看著蚩尤，他就像是按了一個暫停按鈕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我的身後，養著我。

  一言不發。

  長發女人似乎是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了一樣，她笑了笑，露出了那一口黑色的，讓人心生厭惡的牙齒。

  我看到長發女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目光就像是看透了我的靈魂一樣。

  就在我和她四目相對的瞬間，我覺得自己，仿佛是經歷了一場穿越。

  等我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老房子，外面還有電視機的聲音。

  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那肯定是情深深雨濛濛的聲音。

  是的，我開始懷疑，到底是哪個電視台又找不到新的電視劇播了，開始反覆播放這樣一部在當時引起了轟動的電視呢。

  我先是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然後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看起來就很年輕的房間，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青春和陽光的味道。

  在牆壁上，張貼著各式各樣的海報，流川楓，變形金剛，還有奧特曼。

  這些都是我童年的回憶，此時就這樣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非常有感觸的。

  那是一種叫做情懷的東西。

  而在房間的最右邊，就是一張紅色的書桌，上面放著一個書包，和一張一看就沒有寫完的試卷。

  我總覺得這眼前的一切，特別得眼熟。

  等我穿好了衣服下床之後，便徑直走到了書桌的旁邊。

  而當我看清楚試卷上名字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竟然是我的名字！

  穆獨兩個大字寫得清清楚楚，而這張試卷上僅有的字跡和我的看起來如出一轍。

  我此時的心情可能只剩下了震驚兩個字了。

  我相信，我這個名字還算是比較稀少的，應該不容易找到和我一樣姓名的人。

  在用一種緊張的心情，把試卷收拾好了之後，我便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後慢慢地推開了房門。

  一個女人背對著我，只不過她的身材，她穿著的衣服，她的背影對我來說是那麼得熟悉。

  我激動地跑了過去，抱住了這個正一邊看情深深雨濛濛，一邊暗自落淚的中年婦女。

  「媽！」

  此時的母親，臉上還沒有那麼濃重的皺紋，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女人。

  雖然我知道我真正的母親，此時正在病床上躺著，就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只能用一種無情的方式，苟延殘喘。

  母親看到了我這個模樣之後，顯得是非常得驚訝，她先是拍了拍我的臉頰，然後又把手放在了我的額頭上面。

  「哎，你這孩子，並沒有發燒啊，怎麼竟然會說胡話了。」母親看起來對我的這個表現，覺得很是不可思議。然後母親又看了一眼房間裡掛著的那一個老舊的掛鍾，對我說道，「你今天怎麼起來得這麼早，這可是暑假啊！」

  我聽了母親的聲音之後，竟然感到一陣溫暖，心裡痒痒的。

  「那個，我就是忽然睡不這了。」

  我支支吾吾地說道。

  母親立刻就笑了起來，她把我拉下，讓我坐在沙發上，然後自顧自地說道，「看來是這段時間睡懶覺睡得太多了，已經是睡夠了。」

  然後她站了起來，轉身對我說道，「行了，你自己先看看電視，我去幫你弄早飯。」

  「我爸呢？」我一邊找到了老式的遙控器，開始調轉頻道，一邊對母親說道。

  「你父親？」母親她認真地思考了片刻，然後對我說道，「他，他一大早就出去上班了咯，你這孩子，是不是真的睡糊塗了啊！」

  我聽了母親的話之後，立刻就想了起來，好像在我這個時候，我父親就在一家瓷磚廠上班，只不過那個廠家好像沒過多久就倒閉了。

  我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把這件事說出來。就算是我說了，我母親肯定是不信的，而且還會以為我是不是中邪了，怎麼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

  很快，我就能聞到從廚房裡傳來的香氣，我都已經記不清這是我多久沒聞到過這麼香甜的氣息了。

  給我一種，溫暖的感覺。

  而沒一會兒，母親就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出來了。

  上面還放了兩塊綠油油的青菜。

  當然了，還是紅湯的。

  母親在看到我的表情之後，果然是說出了那我聽了好多年的話。

  「一看到你，就是那種表情。多吃點青菜，對你的身體好，你怎麼就不聽呢！」然後母親強勢地把碗放在了我的面前，非常霸氣地對我說道，「必須給我全部吃了，不然，你今天就別吃飯了！」

  我知道母親肯定是不可能讓我不吃飯的，她這輩子可能最愛的人就是我了。

  只不過我現在早就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喜歡，還經常挑食的穆獨了，我立刻是非常聽話地把青菜都吃了。

  而母親養著我，也露出了一個非常高興的表情。

  在一頓早餐之後，我當然是在看電視的同時，不停地聽著母親的嘮叨。

  「你過一會兒，記得去做作業，現在離開學也就十多天了，你恐怕是一點作業都沒動過吧？」

  我聽了母親的話之後，立刻就想到了房間裡那張還沒有完全的試卷，對母親說道，「誰說的，我，我差不多做了一點了，還剩下的不多了。」

  母親顯然是早就習慣了我這一套7說辭，她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便直接不搭理我了。

  「隨便你咯，反正到時候上學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母親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雖然文化水平不高，甚至可以說就是一個只會識字的農村婦女而已。

  但是她又是那麼得豁達，和大度。

  甚至可以說，是那麼得隨心所欲。

  在她的生活里，她用自己的生活經驗學到了一套自己的哲學。

  我發覺，我以前竟然從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一點。

  此時的我，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已經認同了發生的這一切。

  這不就是網絡小說里經常出現的重生嗎？

  我早就已經見慣不慣了。

  而且重生對於我們來說，何嘗不是一件補足了一切遺憾的機會呢？

  我想到這些之後，立刻就笑了起來。

  當我又把86版的西遊記重溫了一遍之後，我終於是關閉了電視機，然後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我現在應該做什麼呢？

  或者說，我應該從哪一個地方著手，開始改變我的人生呢？

  而母親在看到我在這發呆之後，她立刻是推了推我，然後一臉無語地對我說道，「你在幹嘛呢？怎麼一大早地就在這做白日夢呢！不想看電視，就給我先回屋子裡，做作業去！」

  我聽了母親的話之後，拍了拍腦袋，對呀，我完全可以這輩子當一個學霸啊！

  頓時覺得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想法。

  畢竟我上輩子就一直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其實我在心底還是非常羨慕那些可以上大學的人的。

  於是我在母親詫異的目光下，高興地，一蹦一跳地回到了房間。

  我在關門的時候，只聽到母親驚訝地說了句，「肯定是見鬼了，這孩子一聽到做作業怎麼還笑起來了，不會是傻了吧？」

  我聽到了這句話之後，忍不住在門後面笑了起來，原來我認真起來，母親會是這樣的一個反應。

  我笑了笑，然後便坐在了書桌前，開始認真地查看自己的作業。

  很快我就可以確認了，我現在大概就是初一的年紀。

  所以對我來說，這一切都還來得及。

  而屬於我的美好的未來，肯定就近在咫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基本上都會早起，然後學著以前看到過的一個英語達人的方法，在自家的院子裡對著一群母雞大聲地念叨英語。

  母親雖然是聽不懂英語的，但是她看到我這個表現之後，當然是非常得驚訝的。她無數次地斷言，我這肯定是一時興起，頭腦發熱而已。過不了多久，我自己就會堅持不下去了。

  只不過當我堅持了十天之後，母親終於是對我刮目相看了，換上了一臉驚訝的神情。

  「穆獨，想不到啊，你小子竟然還真的知道上進了。」

  晚飯的時候，母親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父親。

  這個一輩子對我大多是失望的男人，此時終於是褪去了他那張嚴肅的面龐，對著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發誓，就算是我後來有錢了，我父親都從來沒有對過我這樣笑過。

  而他還特別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兒子真是有出息了，如果以後你真的能夠出國，你爹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攢夠錢！」

  我當時的眼睛，其實一下子就模糊了很多。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這微不足道的舉措，竟然可以讓母親這麼高興。

  此時，我仿佛看見了母親那一張激動的臉，從她的眼角處流下了兩行淚水。

  當天夜裡，我一個人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卻是陷入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我腦子裡一直在提醒著自己好像是忘掉了什麼。

  但是這種想法不過是一閃而逝，頂多是在我的腦海里留下了一個模糊的印象而已。

  並不深刻。

  經常就會被我，一下子就忽略掉了，然後徹底忘卻。

  後來，我自己也乾脆放棄了去探究這種東西，而是老老實實地過起日子來了。

  既然是我怎麼想都想不起來的東西，我估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抱著這樣的想法，我幾乎沒用多久，就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在我隨著之後，我有一種很是奇怪的感覺，就像是我的身邊還睡了一個人一樣。

  那個人一直就這樣在我的耳邊吹氣，讓我很是痒痒的，讓我很是熱熱的。

  整個人都有點營養不良了。

  好在之後的幾個晚上，都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於是早早就把作業都解決了的我，背著母親給我買的新書包，走出了這座大山，然後坐上了前往城裡的客車。

  我其實算是我們這大山裡的一個異類了。

  因為大部分人，在讀初中的時候，都習慣被他們的父母就留在山裡的學校讀書。

  也就只有在高中的時候，憑藉他們自己本身優異的學習成績，才可能去到好的學校。

  但是我的母親不同，她覺得，孩子就應該從小就接受好的教育。

  所以她背著一簍子的臘肉香腸，輾轉於學校的各個部門，才把我給弄進了縣城裡最好的初中。

  當年的我是完全沒有珍惜，也沒有當做是一會兒事兒的。

  當然了，現在的我，卻只剩下了滿心的後悔。

  如果我當年，可以多看看書，認真地學習，那現在的我肯定就不會是這個模樣了。

  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後悔是沒用的。

  我坐在顛簸的客車上，心情也隨著這搖搖晃晃的客車，一起起伏不定。

  坐在我旁邊的老奶奶，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小伙子，你這是去哪裡啊？看你還背了個書包，是個學生吧？」

  我看了下老奶奶腳邊的一隻老母雞，猜測她應該是準備把這隻雞帶到城裡去賣了。

  「是的呀，奶奶，我就是去縣城裡面讀書的。」

  我笑著對老奶奶說道，如果是當年的我，可能是提不起興趣，和一位老人說話的。

  老奶奶聽了之後，認真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初中生呢，沒想到都讀高中了。」

  我想了想，並沒有反駁老奶奶的話，不然我解釋起來也是太麻煩了。

  差不多在客車上進行了兩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之後，我終於是安然無恙地來到了縣城裡。

  我至今都還記得我第一次來到縣城的時候，那種被震撼的感覺。

  觸目驚心。

  我從來沒想到，一個地方竟然可以比我們山裡的小鎮趕集的時候，還要熱鬧這麼多。

  我在縣車站，看到有人走進了一家叫做「啃得起」的快餐店，然後吃著漢堡包的時候，我只覺得自己是那麼得羨慕有錢人，順便還吞咽了口水。

  只不過我現在，看到這些東西，就已經沒了這種感覺了。

  剩下的只是，沒想到這年頭的人這麼傻，竟然連山寨的東西也分不出來的感受了。

  我告別了坐在我旁邊，一直喋喋不休的老奶奶。她這一路上，都在和我抱怨她那一個不學無術的孫子，整天都只知道打架泡妞，其他的正事什麼都不會幹。

  我當時聽了之後，只能是非常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後在心裡忍不住想道，難不成，當年的時候，我父親在提起我，也是這麼想的？

  我想了想，竟然覺得是非常得有可能。

  很快，我就來到了那一個在我的記憶里，好像都已經快要模糊和褪色的初中了。

  相比於年代更近，感情更深的高中同學，我對於我的初中，真的就沒剩下什麼感人肺腑的回憶了。

  可能就只剩下，哦，這就是我的初中這樣的感慨了。

  所以當我走到校門口，被一個有著高原紅的小胖子，給用力地拍了一下後背的時候，我還是非常驚訝的。

  「你是誰？」我很是震驚地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我在記憶里尋找了半天，結果都沒找到的人。

  這個小胖子眼睛一蹬，特別驚訝地看著我。

  「你，你在說什麼呢！穆獨，你不會是一個暑假回去，整個人都玩傻了把？竟然連你胖哥我都不記得了？」

  這個小胖子非常不高興地說道。

  我聽了之後，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來。

  「胖哥？」

  這個胖哥是誰呢？

  哦，我想起來了。

  「哎呀，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小胖，我們走！」

  嘿嘿，我當然想起來了他叫什麼，小胖李平，就是我的初中同學，算是當時的好哥們兒把。

  不過他家裡對他沒什麼要求，初中結束之後，他就跑去給人學修車去了。

  後來我有一次陪客戶，還在大街上看到過他一次。

  只不過我那個時候，為了不讓客戶難堪，裝作沒認出來這個小子。

  看到現在還整天嬉皮笑臉的李平，我想到了他以後那副沒精打采的樣子，不知道為何，有一種沒來由得心疼。

  於是我用力地拍了拍李平的肩膀，然後對著他說道，「你小子的！對了，你這暑假作業完成得怎麼樣了？」

  聽了我的話之後，這李平果然是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和我想像中一樣，這小子根本就沒有完成暑假作業。

  然後我看到他還大言不慚地看著我，然後很有底氣地說道，「和兄弟你一樣咯，沒有寫作業。哎呀，沒事的，過一會兒我們直接去教室里炒就好了。」

  我聽了之後，笑了笑，一把推開了小胖的鹹豬手。

  「你在這亂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和你一樣了，我暑假作業可是全部寫完了的。」

  「什麼！」李平這表情，就好像是他的整個下巴都落到了地上一樣，顯得是非常得驚訝。

  他用力地吞了吞口水，才對我說道，「你，你別亂說啊！你怎麼可能就把作業給寫了呢！你小子我可知道，家庭作業從來都是抄的！」

  我此時只能無力地搖頭，沒想到自己在這個胖子心裡，形象竟然是這麼得差勁。

  什麼叫做我從來都是抄作業的？

  這簡直就是對我天大的侮辱。雖然說這話對於以前的我來說，是正確的。

  「哎，你不信算了，我本來還說給你抄的。算了，既然你這麼看不起我的話。」

  我嘆了口氣，露出了一副很受傷的表情。

  胖子這下子立刻就不說話了，他連忙用力地搖了搖我的手臂，然後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道：

  「哥，我剛剛是開玩笑的，你就別記在心上了。」

  這胖子非常沒皮沒臉地說道。

  我露出了一個嘔吐的表情，然後冷冷地看著胖子。

  「呵呵，行了，過會兒你拿去抄吧。不過胖子啊，不是我說你，你這以後還是要認真學習了。我們現在開始就是初二了，明年……」

  我這都還沒有說完呢，胖子就直接是用力地捂住了我的嘴。

  「得了，大哥，我求求你，別說了。我就認認真真地學習了，還不成嗎？你怎麼一個勁兒都說個沒完了啊！」

  胖子立刻是有些不滿地說道，「你不知道，這一個暑假，每一天，我媽在家裡都是這樣說我的，說得我，整個人都快瘋掉了！」

  我聽了之後，頓時就樂呵了。

  然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行了，胖子，你就別多想了，真的要開始努力學習了。」

  而這個時候，我和胖子剛好是走到了教室門口，兩個人頓時也就不說話了。

  此時，教室里非常得安靜，都是奮筆疾書的聲音。

  但是我發現，這些在看似很認真動筆的人，都是我初中時候的死黨，也就是那些和我差不多，基本都不會認真學習的人。

  而那些學霸，此時都一臉無奈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拿著書，不知所措。

  「嘿，胖子，你這手裡拿的是誰的作業啊，怎麼看起來寫了這麼多，字也挺漂亮的。」

  這個人我暫時還沒把他的名字給記起來，不過這一點都不要緊，這肯定是一個我很熟悉的同學，主要是他臉長得就讓人眼熟。

  而我聽到了有人誇我字寫得漂亮之後，心情是非常高興的。

  我後來做中介之後，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自己練字，陶冶情操。

  沒想到，到了現在，竟然還變得有用了起來。

  而胖子在聽了之後，終於是抬起了頭，然後朝著我的位置動了動他的頭。

  「諾，就是穆獨寫的，是不是有一種被嚇傻了的感覺。」

  這個人誇張地說道，「何止是嚇傻了，我都快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