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艱難前行

  如果能夠再有一次機會，自己究竟會不會丟下身邊跟隨著自己的人？

  這個問題對於衛蓮而言大概沒有其他的答案。

  即便是被自己拋下的人的慘叫猶在耳邊，但是倘若眼前出現了另外的一群蟲子，衛蓮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進行與剛才一模一樣的舉動。

  也許這還算是幸運的。

  在眾人行走到山腳下的時候，衛蓮找到了一塊地勢相對平坦堅實的河灘，隨後命令手下的人趕快取水做飯。

  即便是這些經歷了非人的折磨一般的嚴酷訓練，臉上也依舊放出了些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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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那種瀰漫著水汽和腐爛的樹葉的清新味道的深林之中來到沒有高大的樹木遮擋陽光的河灘的瞬間，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會打從內心感受到歡愉。

  這與人性的好惡無關，也與經歷了多少的訓練和折磨無關。這是深深銘刻在人靈魂深處的渴望。

  在許久許久以前的時候，人們為了採集果實和捕獲獵物，不得不起伏在深林之中。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人類的視線徹底受到了阻礙，只能夠發揮出平日裡不足一半的能力。

  反而是那些擁有出色的聽覺和嗅覺，以及甚至能夠通過人踏足行在地上的震動而感知到人的方位的蟲子則成為了人類的威脅。

  足夠致命的威脅。

  任何一叢灌木之中，都有可能隱藏著顏色與灌木幾乎沒有差別的毒蛇或者野獸。

  對於這些能夠藉助草木岩石隱蔽自己的形體的野獸和那些隱蔽物，人類逐漸產生了畏懼心。

  懷著對死亡的恐懼，人類對於這種沒有辦法發揮出自己的雙眼的能力的環境有了排斥的本能。

  因此在視線能夠盡情投射出去的空曠之地，人們會感到發自內心深處，不可能改變扭曲的快意。

  這是一種能夠掌控事態的情緒。

  當隱蓮手中握著書卷說出這種國外的學者所研究出的學問的時候，衛蓮並沒有太過在意。

  這些東西沒有任何作用，既不能拿來殺敵，也不可用來生產糧食。

  倘若是生活在艱苦的環境下的人，是不可能會做這些沒有任何益處，僅僅只是浪費糧食的事情的。

  曾經衛蓮對這些東西嗤之以鼻，絲毫沒有想過要去重視。

  即便是此刻，衛蓮也依舊不認為這種學問有多麼的重要，但是在察覺出自己內心的放鬆的一瞬間，衛蓮依舊想到了隱蓮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眼中閃過的神采。

  那是在那個男人的面上極少見到的光芒，那是所謂的憧憬和崇拜。

  衛蓮寧願相信自己產生了錯覺。

  那個永遠都是胸有成竹，永遠都可以將一切掌握在手中，似乎整個世界都是按照他所想的方式來運轉的男人，竟然會有尊崇的人。

  即便是對於血蓮那樣的那男人，隱蓮也不過只是表現出了尊敬而已。

  沒有什麼可以讓這個男人感到憧憬。

  手下們並沒有因為這一路上的所見而頹廢精神。

  在許久以前，隱蓮決定要培養這一股暗中的力量的時候，夜梟就曾告訴過他，在訓練出擁有強大力量的刺客之前，先要將其培養成足夠忠誠的人。

  比起無往而不利的力量，絕對服從的忠誠更顯重要。

  對於這樣的建議，隱蓮欣然同意。

  因此在訓練執行任務的技巧之前，死士們更需要擁有足夠堅韌的心靈。

  不可否認的是興天嶺深處的種種異象都是在外界絕難見到的。倘若是膽小的幼兒，恐怕僅僅只是描繪出那些東西的模樣，便足夠令其嚎啕大哭。

  儘管是第一次見識，但是這些手下表現出了比衛蓮更加堅韌的精神。

  即便是在衛蓮驚慌的瞬間，這些人也能夠冷靜的按照事先的安排進行行動。

  對於他們這樣的舉動，衛蓮不得不承認這些死士遠超自己的想像。

  在河灘之上，隱蓮找到一塊乾淨的巨石，從懷中掏出了倖存者待會的筆記。

  然而變故在這時候突然發生了。

  還不等隱蓮將筆記打開瀏覽，從身後便傳來了一聲慘叫。

  當他迅速的感到現場的時候，所看到的景象足可被稱為詭異。

  兩名在河邊取水的手下就那麼直挺挺的倒在了河邊，身體的一半浸泡在河水之中。

  而隨著兩人的身體產生的變化，被拿在手中的皮袋也直接掉落了下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兩個人的身體迅速的乾癟，不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兩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就變成了乾癟枯瘦的屍體。

  衛蓮被這一變化驚得一身冷汗，但是僅僅只是一瞬間，他就立刻明白了過來。

  「退開，退開！河裡有東西！」

  手下的人反應極為迅速，在那一聲慘叫發出的瞬間就已經分作了兩撥，一般的人後退開保護衛蓮，另外的一般人則直接朝著那兩人的身體沖了過去，在急速的奔跑之中，手中的利刃和火把已經準備完好。

  這是之前的隊伍待會來的情報之一，對於山林之中的一部分野獸，火焰似乎能夠起到不小的作用。

  大概是由於生活的地方昏暗而且潮濕，在山嶺深處的許多蟲子和野獸都對能夠發出強光和高溫的火把有著本能的畏懼。

  但是這一次，火把卻沒有起到作用。

  對於連身形和模樣都不清楚的對手，衛蓮的手下只能夠儘可能的做好周全的準備。

  握在右手的刀就是為此而準備。

  在跑在最前面的一人踏足河邊的時候，平緩流動的河面忽然濺起一朵水花。

  在這一瞬間，衛蓮看清了襲擊自己的人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條魚。

  毫無疑問，沒有手腳，渾身都是鱗片，還有那小臂長的身體，那外表與平常的魚類毫無差別。

  僅僅只是看外表的話。

  兩名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變成了乾屍的手下的身體還倒在河邊，而且即便是此刻，他們的身體也依舊在以極為緩慢的速度繼續乾癟下去。

  就好像是被喝光了酒水的皮袋依舊被貪婪的人含住口使勁吮吸一般。

  這怎麼可能只是普通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