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一章 大才偉大

  「不可妄動。」

  聽衛蓮說出這四個字，隱蓮皺著眉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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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血蓮......前輩臨終前所託我帶回。」

  衛蓮退開到一邊，給隱蓮留下安靜細絲的空間。

  兩人面前佇立著蓮家族內唯一的一匹機甲。

  帝國軍隊如今所用的制式戰鬥機甲。

  完美的體型足夠讓任何站在它身邊的人感受到驚悸。有在民間行走的一些說書人會感嘆高山大地，但是卻很少去讚美細流碎石。

  砂礫唯有聚集成丘，方才顯得壯闊，江河唯有匯聚成海，才稱得上雄偉。

  即便是金銀寶玉，若是堆積成山，也遠比如同散沙一般零落幾點在人手要令人驚嘆得多。

  哪怕只是最不起眼的泥塊，若是能夠累積成台，也會憑空生出許多氣勢來。

  這腳踏堅實大地，頭頂穹梁的鋼鐵巨人，便是令見其者忍不住讚嘆連連。

  這等氣勢，便是唯有如此巨大人形之物方才可以顯現的。

  但是眼下籠罩在兩人頭上的沉重氣氛卻並非是因為這具威武不凡的機甲。

  已經經歷過殺陣的機甲即便是靜止不動，本身也會透露出一股殺伐氣息。但是對於已經多次近距離接觸這匹機甲的衛蓮和隱蓮兩人而言，即便是這樣的凶物，也早就已經習慣了下來。

  令兩人感受到壓迫的是另外的東西。

  不如機甲這般有著高大而且堅硬的形體，但是卻依舊能夠給人以極大的威脅的東西。

  源自兩人內心的動搖和猜想。

  這麼多年來的相伴，衛蓮已經極為熟悉隱蓮的性子。

  有關血蓮的安排，儘管是自己一手執行，但是其中的分寸卻全是隱蓮親自囑託。

  對於那名老人，隱蓮始終都是抱持著一顆尊敬之心。

  在不久前將那名老人斬於刀下的時候，衛蓮方才仿若夢中驚醒一般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就說了這些？沒有別的？」

  聽到隱蓮的話中帶有微微的驚詫，衛蓮更覺詫異。

  按照在這之前隱蓮做出這一決定的時候對自己說出話來判斷的話，他已經對血蓮的秘密不再感興趣。

  也許是因為藏匿這名老人實在太過冒險，也許是因為隱蓮已經失去了耐心。

  因此在手中已經掌握到了一些信息之後，隱蓮幾乎是立刻便下達了令血蓮消失的命令。

  但是僅僅只不過是聽了自己從那件被荒廢的山村裡帶回來的話，這個男人的心態竟然就有了這樣的變化。

  怪不得衛蓮會暗暗吃驚，在跟隨隱蓮的這麼多年來，要論對隱蓮能夠產生影響的人，可謂是屈指可數，而能夠讓他如此驚慌的人，在衛蓮的印象中更是絕無僅有。

  多年前的那一場關於家主之位的爭奪殺伐，已經將兩人的內心打造的堅若鋼鐵，冷如冰霜。

  但是那個老人，血蓮僅僅憑藉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能夠對相隔數里的隱蓮產生如此影響。

  「沒有。」

  衛蓮低聲回答。

  隱蓮朝他看過來一眼，又陷入了思索之中。他似乎已經預料到回答會是這個樣子。

  數十年的相處，不光是衛蓮了解隱蓮，隱蓮對衛蓮同樣也是知根知底。

  他毫不懷疑，如果血蓮有話要衛蓮帶給自己，衛蓮會一個字都不做改動的在自己耳邊重複一邊。

  需要仔細思考的，唯有血蓮的這四個字而已。

  不可妄動！

  這簡直是如同警告一般。

  身為蓮家家主，隱蓮見識過不少的違背人心的事情。

  不忍，不願，不想。

  但是卻依然去做。

  身不由己。

  怕死，怕離別。

  卻連逆反天命的念頭都不會生出來。

  這才是這世間之人的百態。

  不可妄動。

  隱蓮自信執掌蓮家以來，事事小心，步步謹慎，即便如此，他也依舊未曾放鬆了心思。

  不妄動，這並非是信條，但是在執掌蓮家這數十年間，這卻是幾乎融進了這整個家族的血脈之中。

  那個隱蓮一生尊敬的老人，對於隱蓮的了解大概比這個家族中的任何人都要透徹。

  即便是衛蓮不曾知曉的部分，血蓮也全都知道。早在與衛蓮攜手之前，血蓮便已經對隱蓮知根知底。

  這麼多年來，血蓮被軟禁在蓮家深處，多少年來未有機會踏出一步。

  自然，明白隱蓮用意的血蓮也清楚自己的行為舉止可以有何種程度的尺度。

  他再明白不過了，這個被自己親手磨尖了牙齒的財狼有多麼的執著和謹慎。

  但是在被自己打造出來的野獸親手捏死的最終，他沒有道出悔恨和怨怒的話語。

  而是留下了這麼簡單的四個字。

  為了能夠令多疑的隱蓮毫無迷茫的體會到自己的用意。

  隱蓮明白，在自己排除的人拔出刀來指向血蓮的時候，那個老人就能夠明白一切了。

  他的秘密可能依舊是秘密，但是這也不再重要，能夠探尋到秘寶的路徑並非永遠都只有一條。

  在族長之位上有數十年的堅持的血蓮，那個曾經憑藉一把練血長刀威震善城的血蓮，連最惡的山賊聞其名也要喪膽而逃的血蓮。

  他不可能不明白那個秘密對蓮家的重要性。

  那時能夠撼動當今帝國，甚至是世界的格局的力量。

  蓮家將會萬古長存，將會成為統治這世間的力量的巔峰。

  他明白。

  但是他拒絕。

  血蓮拒絕將這份力量交付給隱蓮，拒絕將這份力量掌控在蓮家手中。

  隱蓮從來都沒有猜想過為何會是這樣，對於血蓮的心思，他沒有要去探尋的想法。

  在已經牢牢的掌握住了家族的權柄的時代，血蓮唯一的價值便是將家族再往前推一把，而隱蓮，則會緊接著這個人的步伐，將蓮家帶向族人從未想過的山巔。

  但是血蓮沒有想要協助隱蓮的心思。

  所幸如今，有了這麼一條雖然意外，但是卻切實的路徑，可以讓蓮家觸摸到上古的力量。

  不可妄動......

  隱蓮沉下心神，事已至此，便無需再多慮了。

  帝國的形勢已經越來越緊張，難說在帝國之內，這份秘密沒有落入過他人手中。

  一旦形勢混亂，那麼蓮家便難以占據先手。

  「衛蓮，」隱蓮看著旁邊的侍衛長，視線從對方空蕩蕩的左袖上一掃而過，「準備一下，帶人進入興天嶺中。」

  死地。

  衛蓮沒有出聲，但是兩人心中皆已經明白。

  轉身離開機庫的時候，一隻腳踏出房門的瞬間，衛蓮心中低呼了血蓮留下的另外的話語。

  那是與隱蓮的野心沒有關係的囑託。

  「照顧好星蓮，她太不懂事了。」

  星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