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悲催的縣令，悲慘的老兵

  走進了平酋村一看，城池內的景象更加慘澹。

  

  雖然平酋村的規模幾乎是木匠村的三倍有餘，房屋建築也很多，但是大部分都荒廢著。

  別說是十室九空了，一眼望去，幾乎十室十空！

  在平酋村走了許久，劉愚這才在寥寥幾戶人家中找出了這個村子的里正，也就是村長。

  與泰安村上了年歲的老村長不同，平酋村的里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名叫做賀明軒，曾經是平安縣的知縣。

  原來的平安縣擁有著七萬人口，是永安府管轄四縣中最大的一個縣城。

  曾經平安縣的這個知縣賀明軒也憑著自身卓越的政績，即將就要從正七品的知縣，升任從五品的知州了。

  可誰料天災人禍，一場大旱，一場戰爭，將七萬人口的大縣摧毀成了如今只有不到500人的村子。

  身為知縣的賀明軒為此背了鍋，降級為了里正。

  自此後，平安縣也更名為了平酋村，從這名字中就可以看出百姓對北酋的憎恨。

  劉愚聽完了賀明軒的介紹後，非常同情他遭遇。

  而從談話中，劉愚也能聽出他是個很有抱負和才學的人，最難的是他竟然是德載十一年的進士！

  只可惜賀明軒先後遭遇了天災、戰亂還有賈友德這人禍，原本的平步青雲就變成了江河日下。

  「賀里正，說句實話你別介意，你真是我遇到最倒霉的人了。聽了你的遭遇我覺得我幸運多了，不管怎麼說我好歹是生在帝王家……」劉愚盯著落魄的賀明軒苦笑著說道。

  「殿下倒是說了句實話，唉，曾和我有過年誼進士，不是在地方做了知州，就是在京里入了翰林，還有的甚至做了布政使。恐怕做了一村之里正的，只有賀某這獨一份了。」賀明軒長嘆了口氣說，嗓音聽起來也十分沙啞。

  「賀里正，你可千萬別灰心啊，你才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怎麼看起來倒像是五六十歲的樣子。等哪天我們永安縣重新恢復為一府之地的時候，你不就又成了知縣麼。」

  劉愚安慰著說道，可總覺得賀明軒聽了後卻更加沮喪了。

  「多謝殿下，看來賀某此生最多也只能做個縣令了。」

  「算了，別說這些令人沮喪的事情了。賀里正，不，賀明軒，帶我四處走走吧。」劉愚不願這倒霉的傢伙再悲觀下去，連忙岔開了話題。

  之後，賀明軒帶著劉愚和小荷在平酋村中逛了逛。

  劉愚看到這裡的百姓更加饑寒交迫，守著偌大的城池和大面積的可耕之田，卻依然要忍飢挨餓。

  不過好在大部分人都領到了錢糧，生活也許會好過一些。

  等春天播種之時到來，若是能夠趕插秧苗，秋收後就能存下餘糧。

  想到了糧食，劉愚忽然聯想到一件事情，能否利用雜交水稻的技術來提高糧食的產量？

  如果成功了，就能夠提高永安萬畝良田十倍以上的產量，從此將一舉解決饑荒的難題！

  可對於劉愚的難題卻是，他根本就不懂雜交水稻，只是知道雜交水稻的含義而已……

  除非劉愚能夠找到一個農學專家，比如像是歷史上王禎和徐光啟那樣的人物，也許能夠側面啟發他們去完成。

  但在幽州這片大地，劉愚恐怕是很難找到這樣的農學家，只能和當地最擅長種植稻穀農民慢慢研究和嘗試雜交水稻的技術了。

  在平酋村轉了一圈，最後三人來到了北城門，就見城門一帶到處都是刀槍劍戟留下的痕跡，甚至還有些骸骨碎片。

  看著眼前這戰後留下的痕跡，依稀便能夠想像出當時大戰北酋時的場面，能夠想像出手無寸鐵的百姓遭受了怎樣的屠殺……

  穿過城門抬頭看去，劉愚忽然發現在北城門的城牆上佇立著一個身披著鎧甲的老兵，眼望著北方仿佛一尊雕像。

  正午耀眼的陽光照耀下，就見這名老兵十分高大，只是身形有些瘦弱，多半是常年吃不飽飯的原因。

  但是這老兵的骨架很大，年輕時應該是一個魁梧壯碩的漢子。

  「賀明軒，現在幽州邊境安定，北酋人又打不過來，這個老兵是誰？為什麼還站在這裡啊」劉愚好奇的問道。

  「唉，這老兵名叫狄九，原本是幽州邊軍的百夫長，從軍二十餘年，身經百戰。後來四十歲時因受傷就返回原籍退役了，曾經他還擔任過下官的班頭。」賀明軒回稟道。

  「受傷了？我怎麼沒看出來？」劉愚問道。

  「殿下你朝著另外一邊看。」賀明軒手指著說道，劉愚這才發現，這名老兵的左眼戴著個眼罩，左邊的袖子也空蕩蕩的。

  「這老兵的左眼瞎了？左臂也沒了？」劉愚驚訝的說道。

  「沒錯，不過儘管狄九身有殘疾，但伸手卻不減當年，他當班頭時我管理的七萬百姓沒有一人敢做雞鳴狗盜之事，就連一些地痞流氓見了史班頭也只能是繞著走。」賀明軒笑著說道。

  但笑容很快就又消失了，賀明軒內心十分懷念那段時光，可卻又不敢去回憶。

  因為一旦從夢中醒來，他就不得不去面對猶如地獄一般的現實！

  賀明軒寧願永遠活在七年前的夢中，永遠不會醒來……

  可劉愚卻把賀明軒的夢驚醒了，「賀明軒，你想什麼呢？」

  「殿下見諒，剛剛一時有些失神。五年前的戰亂，北酋人奪走了狄九一家六口人的性命。她的妻子慘遭北酋士兵玷污，雙親和孩子也被殘忍殺害。所以他每天都會佇立在城牆上，就是期待有一天能夠親手報仇。」賀明軒回答了之前劉愚的疑惑。

  「殿下，這北酋人太可惡了，這老兵好可憐啊……殿下，您應該上去安撫一下啊。」小荷聽了賀明軒的介紹後，內心深深觸動，眼圈微微通紅。

  劉愚也很同情這個老兵的遭遇，便想登上城牆和狄九打聲招呼。

  可賀明軒卻連忙攔住了劉愚，緊張的說道：「殿下且慢，這狄九對北酋人恨之入骨，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別說是素昧平生的殿下了，就算是見到了我恐怕也會一刀砍來！」

  「沒關係，我不怕，就讓我見一見這位老兵吧，哪怕只說上一句話也好。」劉愚堅持登上了城牆上，但內心仍然有些懼怕，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青雲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