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年少而不知情深 02

  那是我和顧辰風的第一次相遇，伴隨著一件又一件雞飛狗跳的烏龍事件。

  那天晚上，等我怨氣未消的和秦嬤嬤回到家裡，等著我的卻是阿磊劈頭蓋臉的一同怒罵。

  「林沫然，你就是這麼不想學習是不是？你既然這麼想玩，乾脆就不要念書了。來城裡幹什麼，一輩子都留在村子裡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你從大山里送出來，你為什麼這麼不知道上進！」阿磊的臉上氤氳著一股怒氣，他的手裡緊緊地抓著今天早上給我，我卻沒有做好的卷子。

  我被他憤怒的吼聲嚇住了，握住門把的手僵硬著，臉色煞白的看著阿磊。

  阿磊原本黑亮的眸子沒了光，變得沉黑的，黑壓壓的一片，顯得特別的可怕。

  「你去哪裡了？我給你的試卷為什麼沒有做？」他黑著臉又一次質問我。

  「阿……阿磊。」我顫抖著嘴唇，用了好大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叫出他的名字。

  阿磊雙目怒紅了起來，將厚厚一疊的卷子往地上一摔，雙手環胸的瞪著我。

  那個時候我怕極了，怕阿磊生氣的樣子，怕以後會被他討厭了，甚至怕的說不出解釋的話來。

  

  還好在這個時候，走在我身後的秦嬤嬤跟上來了，她看到玄關處正兩兩相對的我和阿磊，疑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啦，都站在這裡幹嘛？」

  秦嬤嬤敏感的感覺到我和阿磊之間緊繃的氣氛，又問，「你們難道是吵架了嗎？那也別站在門口堵路啊，晚飯還沒做呢？」

  我被秦嬤嬤推著往裡走，目光委屈又落寞的從阿磊身上收回來，習慣性的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透明的眼淚啪嗒的往下落，就砸在拖鞋的鞋頭上。

  秦嬤嬤並沒有看見我流淚，她正急急忙忙的往廚房走，還提醒我說，「小沫啊，醫院裡不乾淨，等一下還要吃飯的，你先去洗個手，洗個臉。阿磊也是的，也剛回來吧，肚子餓不餓，等我炒兩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秦嬤嬤像最普通的慈愛長輩一樣，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言語中儘是對我們的關心。

  「好的，秦嬤嬤。」我哽咽著，怕秦嬤嬤聽出來，說話說的特別小聲，緩緩移動著沉重的腳步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而這一回，輪到阿磊僵在原地了。

  「外婆，你們剛才去醫院了？是你還是小沫生病了？」阿磊臉上的憤怒被擔憂所取代，他眼眸深鎖著那個轉身進入洗手間的背影，

  「不是我，也不是小沫。」秦嬤嬤一面在水槽旁邊摘菜，一面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跟阿磊說了一遍。

  忽青忽白的神色從阿磊年輕的臉上不停的閃過，年少往往更容易衝動，而衝動的後果讓一直驕傲的少年低不下頭，卻有忍不住從心底里冒氣來的愧疚。

  我洗了一把臉從洗手間出來，努力隱藏著內心的悲傷，雙眼一直都是紅彤彤的。

  一時間，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從電視裡傳出來的空無聲音。

  晚飯的氣氛前所未有的沉悶，就算秦嬤嬤講著一些關於隔壁顧家的事情，依舊絲毫引不起我的興趣，我一直都低著頭努力扒飯，而阿磊也一直沉默著。

  ***

  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心裡想著的一直都是阿磊的話。

  你既然這麼想玩，乾脆就不要念書了，來城裡幹什麼，一輩子都留在村子裡啊！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你從大山里送出來，你為什麼這麼不知道上進！

  雖然在心裡覺得委屈，但是我又覺得阿磊說的其實沒錯。

  中午的時候，要不是我不想學習逃了出去，又怎麼會爬過牆進入顧家別墅，也不會遇見顧辰風那個臭流氓。

  除此之外，讓我更悲傷的是……原來我在阿磊的心裡，一直都是這樣一個不思進取的人嗎？

  他那麼生氣，肯定會因為這樣就討厭我的，所以晚上吃飯才會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再抓著我去學習。

  他……他是要跟我絕交，就此放棄我了嗎？

  一想到這個，我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了一樣，好痛好痛，痛的眼眶又紅了，眼淚嘩啦啦的往外流。

  將身上的薄被子望上一拉，把整張臉都蓋住了，我才嗚嗚咽咽的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再等我好不容易咬著牙齒鎮定下來的時候，從床邊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

  「傻瓜……」

  我嚇得渾身一顫，馬上拉下了蓋在臉上的薄被，緊張又害怕的看著床邊。

  黑暗的房間裡，燦爛的星光從窗戶外照進來，昏黃的光線勾勒出阿磊清瘦的身形，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就蹲在我的窗邊，目光如同夜空的月光，溫柔而明亮。

  我金驚愕著，只有一雙含淚的雙眼還在不停的眨巴眨巴著。

  「傻瓜。」阿磊又說了一聲，伸手揉了揉我的額頭，寬厚的掌心就貼著我的劉海上，「你並沒有做錯，為什麼不解釋，明明是我誤會了你，這麼委屈的事情，你應該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才對，怎麼可以一個人忍著，默默地哭呢。」

  阿磊是在開解我，也又是在教育我，讓我一時間分不清他的態度。

  但是都無所謂了，只要他還是願意理我，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我突然的笑了笑，然後伸著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緊緊地抱住，「阿磊，你還願意跟我說話真的是太好了，對不對，對不起，是我做錯了，我不應該在下午的時候偷溜出去。阿磊，你不要在生氣了，我一定會好好改正，努力學習的。」

  聞到阿磊身上熟悉的氣味，我的不安、我的擔憂統統不見了，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傻瓜。」這已經是阿磊這個晚上第三次說這個詞了，他的手慢慢地放在我的肩膀上，「小沫，這句對不起應該由我來說，是我在沒了解的情況下就對你發脾氣，是我做錯了。對不起，小沫。」

  「不是的，不是的，阿磊什麼都沒錯，的確是我自己貪玩，沒有學習跑出去玩了。」我這才安了心，慢慢的鬆開手，跟阿磊四目相對，「阿磊，剛才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想跟我說話了呢。你放心吧，從明天開始，我一定會好好學習的。」

  阿磊也看著我，眼睛在淡淡的月光下，一閃一閃的，「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一直逼著你學習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成績不好，讓你丟臉了？」畢竟半個學校的人都知道我跟阿磊的關係，他是全校第一名，我的成績卻吊車尾，他應該覺得滿丟臉的吧。

  昏暗的環境成了阿磊最好的保護色，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個時候他的耳朵是赤紅赤紅的。

  他說，「小沫，明年是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年，我希望你能跟我上同一所高中。」

  我跟阿磊差了兩歲，我初三，他高二，我們雖然念著同一個學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但是不等於我可以保證進入本校的高中部，還是有一場激烈的競爭等著我。

  阿磊很早之前就說過，他想念江城最好的大學。江城很大，我們現在住在東邊，而大學在西邊，去一趟要轉兩趟公交車，花上三個多小時。

  如果阿磊上了大學，他就不會再住在家裡，也意味著我不可能再天天都看到他。

  我並沒有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分別，可是阿磊比我更早一步的看到，也想的比我更多。

  阿磊的話一下子就炸開在我的腦海里，同時跟他念同一個學校的美麗畫卷也浮現在腦海里。

  「怎麼樣，你可以做到嗎？」阿磊的手往上，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頰，低沉的聲音就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刷過了我的心坎。

  「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在阿磊離開之前，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剩下的時間。

  阿磊一直緊繃的臉上，這才有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也咧開嘴笑著，原來阿磊逼我學習的目的竟然是這個，心裡不禁好甜好甜。

  就在我傻笑的時候，阿磊一低頭，一股柔軟的觸感飛快的從我的嘴唇上輕碰了一下。

  他親了我！

  我的眼睛瞪的更大了些，雙眼裡儘是阿磊的那一抹薄唇。

  「晚安。」阿磊的嘴角揚的更高了些，他笑著起身，正打算離開，眼神卻落在我床頭的粉紅色禮盒上。

  「這是什麼？」阿磊問我。

  我正沉溺在初吻的衝擊中，等我回神，阿磊已經打開了盒子，看到了裡面的蕾-絲內衣。

  他神色上的輕鬆一掃而光，嚇得我脊背發涼。

  我忙不迭的解釋一下禮盒的由來，當然沒說顧辰風故意摸我胸部的那一段，只說這是他跟我的謝禮。

  阿磊聽完了之後，又一次低下身，又一次吻-住了我顫抖的嘴唇，這一回，原本簡單而溫馨的初吻，演變成了火辣辣的纏吻。

  唇舌相處的感覺，既羞人，又讓我心馳神往。

  我抓著阿磊身上的衣服，腦海里回想起來的是在玉米地里，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

  白衣黑褲，在夕陽下閃著金光的少年。

  而如今，他就在我的身邊，我抓住了。

  「之前你扣留了我的情書，這一次，該輪到我扣留你的了。」一吻方歇，阿磊起身，一面如此說著，一面離開了我的房間。

  （謝謝「linglingye」捧場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