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他看不見你

  我看著身處金碧輝煌的宴會廳最中心的兩人，男的英俊，女的柔美，白色的裙擺在女人轉身之際翩然而動，姿態靈動宛如一隻彩蝶，卻因被厲豐年抓在手裡而沒有高飛而去。

  喝了一口手裡的香檳，眉心一擰，我必須承認霍建元的話說的很對，這酒真的有點酸。

  我偷瞄了一眼霍建元，他此刻的神情與我相似，儒雅的臉上略帶一絲愁緒，輕碰了一下他手中的酒杯，清脆響聲中霍建元轉頭看我。

  我覺得自己像是抓住了他的小秘密一樣，一向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人，終於有了反抗的能力，心裡有些小得意，笑了笑說：「你喜歡江清妍？」

  霍建元揚了揚眉，像是聽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一掃剛才的陰鬱，含著一抹輕笑說道：「清妍是我的女朋友，我當然是喜歡她的。」

  我幾乎想懊惱的拍一下額頭，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個愚蠢的問題，可是的確是有一股怪異圍繞在霍建元和江清妍的身上，這種感覺是從何而來……心口困惑的迷霧不禁越積越後。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時，意外的在舞池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是……朝顏？！

  這是自小沫的葬禮之後，我第一次遇見朝顏，她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跟一個男人相擁在舞池中，他們隨著音樂轉圈，男人的臉在我眼前一晃而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姓徐，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朝顏回來了，麻煩你通知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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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深處的記憶隨著男人的臉，一點一點的浮現，這個男人曾經是朝顏的熟客，有一陣子朝顏不在，我坐了他的台，當時我還因為他跟厲豐年有些相似的眉眼，縷縷出神，沒想到會在這裡在遇見他們。

  朝顏在會所時，一直姿態高冷，卻不是一個真的不近人情的人，她不會像妮娜一樣欺負我，甚至還幫過我不少次，再後來甚至是小沫的葬禮，她也來了。

  如今再遇，像是跟老友重逢一般，我心中不禁騰升起一股暖意，嘴角微揚的笑了起來。

  「你認識他們？」霍建元見我臉上愉悅的神色，順著我的視線往舞池中看，他到天上人間的次數不多，而且見過的幾個小姐也都是跟厲豐年有關係的那幾個，所以一時間倒也沒認出來朝顏。

  「霍總，你認識那位先生嗎？」能讓一向高冷的朝顏甘心棲身的男人，我心裡有些好奇。

  霍建元聽了我的問題，頃刻間就皺了眉，聲音含著幾分涼薄的問我，「你對他感興趣？」

  「感興趣倒也說不上，只是有……」我眼尾的餘光掃到霍建元的臉，因為他此刻的神情，稍稍頓了頓，「有點好奇而已。」

  我跟霍建元站的近，可以輕而易舉的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微怒。

  霍建元沉黑的眸底藏著一抹厲色，在良久之後才放緩和，徐徐開口道：「他是豐年的弟弟，厲兆年。」

  「可是他不是姓徐嗎？」心中滿式詫異，我不禁將心底的疑問脫口而出。

  霍建元的面色瞬間就冷了下去，我頓時有些心驚膽戰，連呼吸都微微一窒。

  「你怎麼知道的？你們認識？」霍建元眉心緊蹙的冷聲質問我。

  「我……我……」我嘴唇顫了顫，卻說不出話來。

  霍建元一字一頓的警告我：「宋臨夏，如果你想一直留在豐年的身邊，最好離厲兆年遠一點。別破壞了我的計劃。」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霍建元卸下溫柔偽裝後的狠辣模樣，也是我第一次親耳聽他說出「計劃」兩個字。

  我怔楞而又恐懼的看著霍建元，他當初在天上人間帶妮娜出台，這恐怕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而我一步一步的靠近厲豐年，只是他計劃的開始，那他的目的是什麼？為了扳倒厲豐年，故意跟他爭鋒相對嗎？

  我覺得並不是這個理由，從土地案的合作看來，霍建元絲毫沒有要為難環球的意思，而且這個合作甚至可以說是他先提起的。

  我對此困惑不解，霍建元又緊盯著我不放，就在我和他陷入一種難言而喻的僵局之時，我們的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你們兩個倒是如膠似漆，又在偷-腥呢？」顧辰風輕哼著，話語中依舊是滿滿的諷刺。

  「顧總好。」我恭敬的叫了一聲，腳步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因為小沫遺物的事情，我在心中還是有些忌憚顧辰風的。

  「辰風，別這樣。」顧辰風身邊的女伴是他的妻子溫亞茹，她拉了拉顧辰風的手臂，笑著緩和氣氛道「霍總，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霍建元斂了斂臉上的寒氣，恢復了一貫的溫文儒雅，開口替我和溫亞茹相互介紹。

  「溫小姐，這次的案子可以順利進行，我代表環球謝謝你。」我對她感激的一笑，政府方面會這麼快放行，靠的全是溫亞茹娘家的疏通。

  溫亞茹淡笑著搖了搖頭，「宋助理客氣了，只是舉手之勞，能拿下這個案子，最終靠的還是環球自己的實力。」

  「難道宋助理不謝謝我嗎？環球和宏達能順利合作，可是我出的主意。」顧辰風揚了揚唇，笑容中含著一絲詭異。

  小沫的遺物他都拿到了，這次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下意識堤防著顧辰風，思忖著應該怎麼開口才好，顧辰風卻自顧自的往下說，「宋助理跟我跳個舞，當做是謝禮吧。」

  顧辰風說完，完全不給我拒絕的機會，就拉著我往舞池那邊走。

  我踉蹌著一邊跟上他的腳步，一邊回頭看，只見溫亞茹的手伸在半空中，她想拉住顧辰風卻沒拉住，而霍建元卻一臉深沉，凝視在我們走開的身上。

  「顧總，我不會跳舞。」我掙扎著，卻依舊甩不開顧辰風的手，他一手架起我的手臂，一手禁錮住我的腰，就帶著我在舞池裡轉了起來，而且周圍都是公司邀請來的客人，我也不敢強硬的將顧辰風推開，只能跟著他的節奏變換腳步。

  我小聲問著顧辰風，「顧總，你有什麼話，還是跟我直說吧。」

  「你倒是越來越聰明了，」誇獎的話，從顧辰風嘴裡說出來，卻帶著濃濃的鄙夷感，他也沒在繞彎子，而是直接開口道：「照片上的男人是誰？跟林沫然是什麼關係？」

  我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顧辰風，他面色有些緊，不似剛才那般自在，我徐徐地皺了眉，顧辰風知道照片的存在，可是為什麼不知道小沫跟照片上男人的關係呢？

  我選擇了隱瞞事實，「顧總，我不認識這個男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

  「別跟我裝傻，你要是不知道，怎麼會拿那張照片要挾我？」顧辰風禁錮在我腰上的手，緊了緊。

  「顧總，我跟小沫關係是不錯，但是我們相識也不算久，而且做夜場這行的，誰都不會把自己心底里藏著的事說出來，小沫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我最後會留著那張照片，只是因為上面有小沫她自己，畢竟朋友一場，我要是想她了，還能拿出來看看。」我說著，無力的笑了笑，顧辰風已經結婚了，小沫已經死了，就算他們曾經相互有情，又能改變什麼呢？

  對於我的解釋，顧辰風應該還是沒有相信，但是他沒有再逼問我，而是攬著我的腰，將我往舞池的某個方向靠近。

  就兩三步遠的距離，我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厲豐年和江清妍相擁的模樣，也看到了顧辰風嘴角的訕笑。

  如果顧辰風這是在折磨我，我不得不說，他成功了。

  厲豐年微微低著頭，憐惜而又灼熱的眼神鎖在江清妍秀麗的臉龐之上，甚至連我到了他的旁邊也沒發現，那種深藏在寒冷之下的溫柔，那種眼中的唯一，讓我十分的嫉妒。

  心中酸楚，我表面上卻依舊風淡雲輕，我相信厲豐年跟我說的，他會放下過去的，他對江清妍的感情，還需要時光去淡化。

  顯然顧辰風很不爽我波瀾不驚的反應，在舞池變位之時，顧辰風跟江清妍擦身而過，他偷偷的伸腳絆了江清妍一下。

  江清妍一個重心不穩，就摔進了厲豐年的胸前。瞬息之間，厲豐年已經抱住了她即將傾倒的身體，牢牢地摟住，神色甚為緊張。

  我從顧辰風的肩膀上看過去，看到的正是他們兩人親密無間模樣，心中微微刺痛。

  江清妍貼在他胸口上的臉頰發白，黛眉輕擰，眉宇間帶著一絲痛苦，「豐年，我有點不舒服。」

  「我送你去休息室。」厲豐年沉聲道，就扶著江清妍往外走。

  直到他們兩人走出舞池，顧辰風這才一把將我推開，甚至覺得骯髒一樣，拍了拍自己的西裝，「宋臨夏，就算你靠的這麼近，豐年還是看不見你，他的眼裡一樣只有那個江清妍，你現在能留在他身邊又怎麼樣，難道你能留一輩子嗎？開個價，我送你走。」

  顧辰風的話，像是鋒利的美工刀一樣，一下一下的划過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