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雲橫秦嶺

  劉璋聞言，並沒有立刻作出回應，而是滿含深意的望著劉協。

  劉協自然知道劉璋這眼神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劉璋有兵無將，自己則有將無兵。表面上看，自然正好相輔相成。可實際上，自己提出這個要求，在劉璋看來，無異於是自己想要介入益州的兵權。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如果讓自己的武將領著益州兵出發，退了張魯之後，這武將若不聽劉璋調令，那豈不是變成了自己反過來要挾劉璋的籌碼？

  這正是劉璋最為擔心的地方。

  兵權這種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最為妥當。

  「我已經說了，益州若信得過我，我便推薦此人。」劉協重申道，「若益州自有打算，便請自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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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和啊......」在外人面前，劉璋當然不能直接稱呼劉協為陛下，因此兩人還是以「益州」、「伯和」相稱，「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實在是事情牽扯太多，箇中利害，還是應該仔細考慮，貿然派兵，恐怕於軍不利啊......」

  「什麼？」斥候一聽當時就急了，「大人，您不能再猶豫了，趕快派兵吧！您要派一步，前方將士還有生還的希望，您要再猶豫，葭萌關一破，梓潼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閉嘴！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劉璋怒喝道，他這番話，當然是對劉協的虛以委蛇之詞。

  增兵之事十萬火急，劉璋又怎麼會不知道？但是他真正糾結的，還是要不要相信劉協......這個落難天子如果想回許昌爭權奪利，自己倒是不介意幫他壯壯聲勢，但是他一旦真的插手益州軍事......即使他再三保證，劉璋還是不敢放心。

  劉協將劉璋的反應看在眼裡，內心卻哀嘆一聲，他總算知道劉璋暗弱的評語是怎麼來的了，也許平時在小事上他可以處理的很好，甚至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比如安撫家屬、搜捕反叛、組織安葬、接見百姓等等，但是一遇到這種需要他做出抉擇的大事，他便會思前想後，猶豫不決。

  說的難聽些，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劉璋這種心態之下，絕不是再用幾個典故就能打動的了的。

  心念及此，劉協輕嘆一聲：「好吧，益州您慢慢想，那麼今日，在下便告辭了。」

  說完，似是心灰意懶，，也不再理會劉璋，便拂袖低頭而去。

  看眼劉協走了，劉璋卻反而送了一口氣：「哎，我哪兒敢讓你的人領兵啊......還好，還好，目前葭萌關應該還受得住。嚴顏老將，你們怎麼還不來呢......」

  劉璋這是打定了主意，想要等嚴顏到成都之後再發兵了。

  畢竟蜀道艱難，張魯兵在葭萌，要打下梓潼，怎麼也得是個月期程的事兒，只要嚴顏老將到時候行軍速度快些，應該不是問題。

  「大人，您還是發兵吧！求您救救那些守關的將士吧！」劉協退了，這傳令兵卻又在旁邊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響頭碰地。

  「滾滾滾，別來煩我！」劉璋一看直接氣不打一處來，抬腿將這斥候踹了出去。

  這斥候不敢再多說什麼，抹著眼淚走出了刺史府。

  然而剛走出刺史府長街，轉過彎，卻見一人守在街口，似乎早在等他多時。

  「哎，來，你過來。」劉協衝著那斥候招呼道。

  「啊？」斥候的聲音猶自帶這些哽咽，「您，您是剛才的......」

  「對。」劉協沉聲道，「我問你，你想不想讓益州早日發兵？」

  「當然想啊！」斥候連忙道，「前方軍情十萬火急，一刻也等不得啊！我真不明白為什麼益州現在卻......」

  「好啦，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劉協道，「你要是想，那你就照我說的做。現在，你立刻騎上馬，沿著驛道原路返回，路上遇見其他斥候時，便如此這般......」

  劉協在這斥候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斥候猶豫的道：「這......行嗎？」

  「怎麼不行？無非是給益州一些壓力罷了。」劉協道，「你要是想讓益州早日出兵，只有這個法子。」

  「好！」斥候終于堅定的點頭，「這位將軍，我也沒有別的辦法......這次，我梓潼全體將士的希望，就都在將軍的計策上了！」

  說完，斥候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翌日。

  天還沒亮，劇烈的敲門聲就將劉璋從夢裡拽了起來。

  「大人，大人！緊急軍報！」刺史府的管事一遍拍著劉璋臥房的門，一面急促的喊道。

  「又是緊急軍報？」劉璋半夢半醒，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起來，推開了門，「怎麼回事？斥候呢？」

  「就在大門外。」管事道，「據說這次的軍報是涪水關來的......」

  「涪水關！」聽到這名字，劉璋一個激靈，渾身的困意頓時不翼而飛。

  涪水關那是什麼地方......那是在梓潼的後面啊！

  現在，涪水關居然有了軍報？

  劉璋連忙將那斥候召來，斥候渾身血污，一看到劉璋當即跪倒哭訴道：「大人，張魯兵臨涪水關，前線告急，請大人速發救兵！」

  什麼？

  劉璋頓時覺得額頭上冷汗止不住的冒了出來。兵臨涪水關......那麼只有兩種可能。第一，張魯找到了一條密道，繞過了梓潼，直奔涪水關去了；第二，梓潼已經被......

  劉璋不敢想下去了。

  如果是在前些日子，劉璋肯定不會認為梓潼會丟的這麼快。但是現在.....梓潼守將只有雷銅一人，以他的統御能力，想要直接指揮一萬三千士兵防守梓潼四門，肯定是捉襟見肘。

  那麼說，梓潼真的有可能已經完了？

  現在，張魯已經打到了涪水關？

  過了涪水關，就是綿竹。

  而過了綿竹，下一站就是......成都！

  不行，絕不能再耽擱了！

  此時劉璋終於下定了決心：「快，將伯和招來，我有要事商議！」

  於是，劉璋派人將睡夢中的劉協也拽了起來。

  劉協來到劉璋面前時，看起來還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益州，這天還沒亮，您有什麼急事非得現在將我找來？」

  「事兒大了！」劉璋將軍報遞給劉協，「你看看這個！」

  劉協結果軍報一看，立刻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張魯也太快了！益州，昨天的軍報還在葭萌關，今天怎麼就成了涪水關了？這不會是一封偽報吧？」

  這當然是一封偽報，就是劉協讓昨天那斥候串通其它斥候作假弄出來的。但是這些斥候本來就是同一系統，因此這偽報做的也就和真的一樣了。

  而劉璋對此卻絲毫不懷疑：「伯和，這絕不會是偽報。你想想，雖然兩份軍報只隔了一天，但是，葭萌關的情報是從葭萌關而來，本身就路途遙遠。說不定在這斥候走到半路的時候，梓潼就已經丟了！」

  「原來如此！」劉協連忙做出恍然的表情，「那這樣說的話，涪水關也已經被張魯圍了好幾天了吧？」

  「正是如此！」劉璋道，「所以，我已經想好了，這事兒拖不得。伯和，我現在必須要往涪水關方向增兵了。而武將......你要給我推薦的那人，究竟是誰？」

  「此人乃常山真定人氏。」劉協沉聲道，「姓趙，名雲，字子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