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魔鬼小葉篇（40）：齊天德若隱若現的瘋

  我和老黃走進療養院的時候，正好碰到院裡的老人們在自由活動。

  工作人員給我們介紹了一下具體情況，療養院分為東西兩個區域，東邊的老人們都沒什麼問題，思想活躍，和正常人無異，而西邊的老人則多少帶有一些問題。

  這個療養院是政府投資專門為市里一些沒用得到保障的退休人員準備的，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是裡面的老人之前都是政府工作人員，並且時不時還有原單位的人過來看他們，所以在硬體條件和服務態度上工作人員都不敢怠慢，生怕找麻煩。

  齊天德住在西邊，此刻他們和東邊的老人們一樣，都被工作人員帶到了公共區域。

  我和老黃走進西邊區域的時候，那裡的老人們紛紛看了過來，有的還欣喜地衝著我們揮手，走到他們身邊的時候，一個老人突然站了起來，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大聲喊道，「報告首長，我申請過去炸掉對方碉堡，請批准。」

  我看了看老黃，有點尷尬。

  「張自力，你的報告收到，我會和上級安排，請安心等待。」旁邊的工作人員對他說道。

  「這都是經過戰爭年代，落下的後遺症。」老黃嘆了口氣說道。

  確實，沒有經歷過戰爭時代，是無法理解當時的殘酷。我有一個同學的大伯曾經參加過抗美援朝，他生前享受國家補貼，每天都坐在家門口的巷子口，一個人看著前面發呆，一坐就是一整天。我那個同學一直不知道他坐那是什麼意思，曾經問過一次，原來他說之前他和戰友們就約在那裡見面，他要等他的戰友。後來大伯去世後，部隊裡過來了人，我那個同學才知道，當初他大伯所在的排隊為了掩護大部隊，全軍覆沒，只有他當時被炮彈震暈才撿了一條命。雖然他幸運地活了下來，可是面對後面的戰後後遺症，他幾乎天天受到折磨，尤其是他想到那些朝夕相處在一起的兄弟們。

  

  「那個就是齊天德了。」這時候，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停了下來，然後指著前面不遠處，只見一個老人正蹲旁邊的角落，目光盯著地上，嘴裡還在喃喃地說著什麼。

  我和老黃走了過去。

  齊天德正在地上看螞蟻，看的非常認真，嘴裡說話也聽不清楚。

  「老齊。」老黃喊了他一下。

  「噓，別說話，別讓他們聽見了。」老齊頭也沒抬，噓了一下。

  「他們是誰？」我問道。

  「那些壞人。他們太壞了，根本不去想對錯就說你有問題。」老齊喃喃地說道。

  我和老黃對視了一眼，顯然老齊說的話顛三倒四的，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老齊，你還記得我嗎？我是老黃，當年我們去學習還在一個房間的。」老黃蹲到了老齊身邊說道。

  「老黃，黃有為？是你啊！」齊天德看了看老黃，然後認了出來。

  「對，是我，是我啊。」老黃欣喜地說道。

  「你怎麼也來這裡了？他們也把你搞下來了？」老齊一下子緊張起來，抓住了老黃的衣服，警惕地問道。

  「他們是誰？」聽到老齊又說了他們，我不禁有點好奇。

  「噓，別讓他們聽見了，他們很壞的，不問是非，不分好歹，他媽的，人家螞蟻辛辛苦苦搬過來的東西，被他們一腳給踢飛了，你說他們壞不壞？」老齊指著前面的螞蟻，憤怒地說道。

  聽到老齊這麼說，老黃不禁尷尬地看了看我。

  「齊老師，你還記得田珍珍嗎？」我看了看齊天德，於是問道。

  聽到我的話，齊天德身體陡然一驚，然後轉過頭看著我說，「你見到她了？你認識她？」

  「他……。」老黃剛想說什麼，旁邊的齊天德又說話了。

  「她不是人，她是魔鬼，她害了我全家，我錯了，都怪我，我錯了，我對不起她，我對不起你，淑梅，我對不起你啊，還有我們的孩子。嗚嗚嗚。」老齊說著哭了起來，然後對著自己用力扇了起來。

  看到齊天德的動作，旁邊的工作人員立刻走了過來，然後按住了他。

  老齊的動作越來越誇張，一邊哭著一邊叫著。

  對於老齊的樣子，我和老黃有點尷尬，可能田珍珍對於齊天德來說，是一個不能提的開關，觸及了他痛苦的根源，所以他才會有此模樣。

  「不能做好人，不能做好人的。你不能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你不知道人心有多邪惡。我犯下的錯，為什麼要讓我的家人替我還，為什麼啊？」齊天德看著我，痛苦地嚎叫著。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對齊天德有種說不出的心疼。老黃給我說了齊天德之前其實是一個不錯的警察，就是因為辦了鄭大強的案子，結果出了這樣的事情。

  「齊天德，你到底有沒有傷害田珍珍？」我忽然想起之前沈曜跟我提過的一個心理快速問答術，那就是在人猝不及防的時候突然問出問題，對方會下意識地回答出他的真實答案。

  「我沒有，是她勾引我的，她騙了我，我沒有傷害她。」齊天德說道。

  「你撒謊，田珍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她怎麼會勾引你？這分明是你給自己犯錯找的藉口？」我厲聲說道。

  「我沒有，是真的，我有證據的，我是警察，我知道保留證據的。」齊天德一下子推開了旁邊的工作人員，然後湊到了我面前，目光直直地看著我，然後說道，「我錯了，但是我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哈哈，我沒做錯，我做錯了，我沒做錯。」

  老黃工作人員拉開了齊天德，他又哭又笑地被拉走了，臨走前，他歪著頭看著我，臉上帶著一個捉摸不透的詭異笑容。

  「真是可憐，老齊算是廢了。」老黃看著他離開的情景，嘆了口氣。

  我沒有說話，用力握了一下拳頭，在我的手心，剛才老齊衝過來的時候，塞給了我一個東西，那似乎是一把鑰匙，但是具體是哪裡的鑰匙，我還沒有仔細看。

  從療養院出來，老黃的心情也有點低沉，可能是因為看到齊天德的樣子，讓他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老黃，當年齊天德的事情到底因為什麼？難道只是因為有人舉報他傷害田珍珍嗎？剛才我看他的有些話似乎好像另有隱情？」我問道。

  「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尋找平安小學的事情真相，其實也是覺得老齊當年的事情有問題。當年老齊和另外一名警察一起找到的鄭大強，鄭大強對於自己的事情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後來因為事情輿論太厲害，局裡就以警察的調查的證據和其他佐證，再加上鄭大強並不否認的態度，定了鄭大強的罪。事情結束後沒多久，老齊就被爆出來傷害田珍珍的事情。當時他的老婆還來局裡大鬧了一場，這事情有點丟臉，因為舉報人拿出了老齊和田珍珍在一起的照片。面對那些照片，雖然沒有拍到田珍珍的正臉，但是可以確定就是田珍珍，所以局裡才會對老齊立刻對他進行調查。老齊家裡出事的時候，我也去了現場，當時老齊悲痛萬分，他癱坐在地上，旁邊有人扶他，他卻自責地想要自殺，最終還是被同事救了回去。」老黃說道。

  「本來他救了田珍珍，結果卻變成了傷害田珍珍的罪犯，這真的難以相信。」我嘆了口氣說道。

  「可惜那個田珍珍真的就像失蹤了一樣，如果能找到她，可能會知道更多的真相。如今算算，田珍珍應該也有二十歲了。」老黃說道。

  「當年對鄭大強的審訊，沒有問他為什麼會囚禁田珍珍嗎？」我想了想問道。

  「這個事情我們問了，鄭大強就是一語不發。所以在他的審訊記錄上，這塊是空白的。」老黃說道。

  我和老黃回到市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們和武城他們的約定是明天，所以約好明天到白墨的外婆家裡見面。

  老黃走後，我拿起了口袋裡的那把鑰匙，那是一個電子卡鎖的鑰匙，上面是一個V90的數字，並且在鑰匙下面，還有四個字，東城洗浴。

  我頓時明白了過來，這是洗浴中心的會員鑰匙，並且還是VIP的儲櫃鑰匙。

  齊天德將這個東西給我是什麼意思？他是真的精神有問題還是裝的？我問了一下關于田珍珍的事情，然後齊天德才給了我這個鑰匙，莫非這個儲櫃裡有我想要的答案？

  一系列的疑問竄進了我的腦子裡，為了怕節外生枝，我沒有會回孤樓，直接打了個車往東城洗浴趕去。

  本來我在車上還擔心，齊天德被抓那麼久，這個東城洗浴里的V90柜子里一定有關於齊天德想給我的資料。不知道為什麼，我越發感覺這個事情好像和我當初想的越不一樣，甚至我覺得真相就在我眼前，只是我還沒看透，也沒有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