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都是老東西
2024-04-25 13:14:27
作者: 邱秋秋
因為方懷遠是和我相對而立的,所以我探究的眼神看向方懷遠,誰料他攤攤手無所謂地笑道,「蘇歲安來了。」
小男孩抓著我的手一松,「你們認識,你們居然認識,所以他殺死的那些人,都和你們有關係對嗎?」
他滿臉驚恐地退到桃樹下,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大樹爺爺說得對,人心難測,你們都是壞人,都想要我爺爺的軀幹,還想吃掉我。」
我有些無措地看著小男孩,「師傅,你好像玩了個大的,你看你把這孩子都嚇成啥樣了。」
蘇歲安緩步走到男孩跟前,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但我明顯看到,這小男孩在被它觸碰到的瞬間,渾身顫抖得更厲害了。
方懷遠定定看著我,「若今天破開他陣法的不是我們,他只會死得比我方才描述的還要慘,以他的本事,他根本保不住他嘴裡的大樹爺爺。」
蘇歲安臉上難得露出柔和的表情,它現在看小男孩活脫脫一副慈父的神色,「你不必怕我。」
它陰柔的聲音在這山間迴蕩,「我還記得初見你時,你也是這副模樣,憨態可掬,竟讓我生出了憐惜之情,所以我才央人教你這個陣法,希望你能自保。」
小男孩猛地抬起頭,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滿臉的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是你,不可能是你,你明明是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你為什麼要幫我。」小男孩不停地搖頭,兩個小揪揪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
蘇歲安溫柔地看著男孩,「你這陣法可是分別在西南、東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依次埋下桃枝,又於正西方以你的血壓陣,陣法啟動,普通人便再看不見你們。」
「教你這個陣法的那人還說,這個陣法一旦被破,因為是以你的血壓陣的,所以你也會受到一定程度的傷害,所以希望你慎用。可你比誰都知道千年桃木的價值,所以你剛學會,就立馬實踐了。」
蘇歲安每說一句,男孩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看他這幅表現,蘇歲安說的應該隻字不差。
畢竟就算是蘇歲安知道這段往事,也不可能將那人臨走前的話一字不差地說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是個壞蛋,是個大魔頭,爺爺都說了讓我避著你,你怎麼可能這麼好心。」他渾身發抖,眼神戒備地看著我們:
「肯定是你們害死了那位好心的先生,逼先生說出了這段往事。」
我也看向蘇歲安,他這樣的人,應是厭世的,為何會生出這等柔情?平白去幫助一個只一面之緣的小精怪。
他嘴角划過一抹苦澀的笑:
「我上一次見到他是十年前,彼時他剛化作人形,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那時候我就在想,若是我的孩子能平安降生,是不是也該這麼大了,是不是也會被我養得白白胖胖的。」
「所以這就是你教他自保的原因?」我驚詫,萬萬沒想到蘇歲安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面。
但我很快想通了,人心本就是複雜,所以有很多副面孔也實屬正常。
那個女鬼因它而死不假,女鬼死後它造孽頗多也不假,但這不影響它慢慢明事理、辯是非。
小男孩很幸運,正巧遇到了那個已經開始明辨是非的它,所以它一時善心起,幫了男孩,加之這裡是成家地界,一般人不會隨便跑來找晦氣。
小黑剛才本來在方懷遠腳下,現在邁著步伐身子一扭一扭地朝小男孩走去,腦袋在他褲腿邊蹭了蹭:「喵~」
「喵喵喵~」
「他們真的不是壞人嗎?」小男孩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問小黑。
「喵~」小黑抬起頭看看著小男孩,又叫了一聲。
小男孩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聲音還有些哽咽,「你說的是真的嗎?你不許騙我,不然我詛咒你永遠回不去。」
「喵~」
「好吧,那我相信你。」小男孩說完猛地站起身,「既然如此,那獨臂老道,你先教我你說的那個陣法,我看看厲害不。」
方懷遠扔下手裡的斧頭走上前去,徒留我在風中凌亂。
這什麼情況啊,怎麼我們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都不管用,就連蘇歲安搬出陳年舊事,他都懷疑是我們害死了那人,怎么小黑在他腳下蹭了一下,再喵喵叫兩聲,他就輕而易舉的答應了呢?
還有,他說什么小黑永遠也回不去了是什麼意思啊?小黑本來就是個野貓兒,還是我從楊柳村帶出來的,現在楊柳村都不知道成什麼樣子了,小黑還回去幹什麼?
正想著小黑,它就跑到我和姜嵐腳下分別蹭了蹭,然後順著我的褲腿就要往上爬。
我彎腰提著它的後頸仔細打量著它,除了通體黢黑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姜嵐,那小孩是不是能和小黑溝通啊?」我有些不確定,畢竟小男孩雖是精怪,但他們就沒有物種之間的差異嗎?就沒有語言障礙嗎?
「看樣子是的,而且蘇歲安來之前,這小屁孩也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他說那句話之前小黑正好叫了一聲,現在看來,他那句話並不是對我們說的,而是在和小黑溝通。」
姜嵐摸著下巴,眼神不斷在小黑和小男孩身上流轉。
「都是成精的老東西,能溝通也實屬正常,而且我覺得小黑要去的地方,和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
「喵」小黑目光炯炯地盯著我身側,顯然這句話不是姜嵐說的,是那個一直跟在我們身邊的魅。
我順著小黑視線也看不到它,所以我這次反其道而行之,視線落在小黑的瞳孔處。
小黑瞳孔里映出的人影讓我生出幾分莫名的熟悉感。
女子白衣似雪,三千青絲如瀑,垂落至腰際,隨著夜風輕輕飄動。
它容顏傾城,雙眸深邃,五官立體,瓊鼻櫻唇……
氣質清冷絕塵,一襲白衣勾勒出完美的腰線,姣好的身材展露無遺,卻讓人生不出半分邪念,它只是往那兒一站,就已高不可攀。
我恨不得將畢生所學的美好詞語都用在它身上,都還覺得配不上它這傾城容顏。
不知不覺間,我竟將它的身影和前兩天夢到的白衣女子結合在一起。
甚至,我覺得她們本該是同一個人。
我也不知為何,竟會生出這樣的錯覺,一場夢,我為何要無端的將它和現實結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