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菩提寶剎

  這黑影掠到張無音身邊，徐公凌完全看不清他的動作。張翔龍聽其聲音，覺得他年紀不大，暗想：「這麼快的身法，還是人嗎？」

  叫花雞又從張無音的手中消失了，張無音氣得直拍大腿：「我跟你拼了！還我叫花雞來！」

  徐公凌突然動了起來，他一記金貓步竄了過去，回來時手裡多了兩隻叫花雞：「做人不要太貪心！」

  這黑影見叫花雞又被奪走，突然現了身：「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你們是神仙，還是妖怪啊？」

  四人只見眼面前有個五尺高的小男孩，頭上扎著一個小辮子，正在舔手指。長得虎頭虎腦，光是一個大頭就占了身子的一半。徐公凌看到這小男孩，不由笑了起來，只覺得他長得真好玩。張無音暗自吃了一驚，沒想到一個小男孩竟然有這麼快的身法。

  馬家駒大笑道：「小弟弟，你好大的頭啊！長大了肯定會很聰明的。」

  那小男孩氣憤地說道：「喂！誰是你小弟弟啊！我當你爺爺還差不多。」

  馬家駒沒想到這小孩這麼沖，眼神中有些氣憤：「你怎麼當我爺爺啊！我年紀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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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你們的樣子，不像神仙也不像妖怪，你們只是凡人罷了。」小男孩的神色充滿了驕傲。

  張無音冷冷笑道：「什麼叫仙！什麼叫人！你知道仙字怎麼寫嗎？一個人加一個山，意思就是在山裡住的就是神仙。我們以後搬到山上去住，不就是神仙了嗎？」

  小男孩指著徐公凌：「喂！把雞還給我！你搶了我的雞。」

  張無音聽到這話，怒道：「這雞明明就是我們的，什麼時候成了你的！」

  小男孩義正言辭地說道：「我看上的東西就是我的，誰也不能跟我搶。」

  徐公凌最討厭被別人指著：「現在我們四人要吃雞，你有本事就來搶吧！」徐公凌撕下一個雞翅，咀嚼起來，滋味那叫一個美，讓人恨不得把骨頭都吞了。

  小男孩果然來搶了，徐公凌忙把雞丟給張無音：「無音接著！」

  張無音接過叫花雞，撕下一塊雞大腿，放入口中，扔給張翔龍：「翔，來吃雞！」

  這小男孩每次剛要搶雞，叫花雞就被他們拋給他人。小男孩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隨即躺倒在地，在空中蹬腿：「我不要了，你們欺負人！你們欺負人！」

  徐公凌笑道：「誰欺負你了啊！給你雞。」

  小男孩接過徐公凌扔來的雞，只剩下雞首、雞爪、雞屁股。他滿臉氣憤，不知是吃還是不吃。

  張無音哈哈大笑：「雞我們給你了，吃還是不吃，取決於你自己啊！」

  馬家駒附和道：「小弟弟，其實雞屁股是好東西，能養顏的。而且又沒骨頭，最適合給小孩吃了。」

  這小孩手裡拿著雞，哭了起來：「你們欺負人！你們欺負人！」

  徐公凌最見不得小孩哀號，撕下一塊雞大腿：「別哭了，吃吧！你看上的東西並都不屬於你，以後別隨便搶人家東西。」

  張無音啃著雞腿，皺起眉頭：「公凌你這人就是心軟，給他個雞屁股吃就不錯了。」

  張翔龍突然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啊？不知道這裡有妖怪啊！以後別在這玩了。」

  馬家駒有意嘲笑道：「是啊！快回家找你媽吧！」

  小男孩接了雞腿，馬上就不哭了，他啃起雞腿，連骨頭都不吐。

  四人已經把雞吃完了，張無音問道：「公凌，那現在怎麼辦呢？我們繞道嗎？」

  徐公凌的目光中露出一絲沮喪：「不繞道，難道我們還能飛過去啊？」

  馬家駒一聽要繞道，立時起身：「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再不上路，天都黑了。」

  張翔龍背上行李，笑道：「要是這河細一點，我們直接游過去好了。」

  徐公凌也覺得萬般無奈，便問追風：「劍聖前輩，你有沒有辦法啊？」

  徐風劍閃起光芒：「小凌，你們目前功力太弱，不然可以御劍飛行過去。如果我勉強帶著你們飛行，你們一旦失足，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徐公凌一聽追風都這麼說，拿定了主意：「那就繞路吧！時辰可不等人啊！」

  小男孩突然躺在地上，狂笑不止：「哈哈！原來你們是想過河啊？」

  張無音有些看不慣他：「你笑什麼？這麼寬的河，連條船都沒有。我們又不能飛過去啊！」

  小男孩還在發笑：「哈哈！過河對我來說比喝水還簡單。那個誰？你給我烤五隻叫花雞，我就幫你們過河！」

  徐公凌一聽能過河，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此話當真。」

  小男孩站起身來，笑道：「你快點給我烤雞啊！我說話算話的。」

  徐公凌徑直往村里走去：「好！我給你烤五隻叫花雞。」

  張翔龍倒是覺得徐公凌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無音，公凌真的去給他買雞了。這小孩可不像是個老實孩子。」

  張無音還在吃雞：「他真是病急亂投醫了，我們就死馬當成活馬醫吧！」

  徐公凌在一個村婦家裡買了五隻公雞和一些香料，就開始做叫花雞。張翔龍正好也想學學，就幫著徐公凌一起做，打打下手。烤雞的時候，徐公凌拿兩隻，張翔龍拿兩隻，張無音拿一隻，馬家駒閒來無事，用腳踢樹練功。

  又過了兩個時辰，天色將晚，五隻叫花雞終於烤好了。小男孩狼吞虎咽吃掉了三隻燒雞，滿嘴都是雞油。四人卻在一旁啃乾糧，味同嚼蠟。

  徐公凌心裡其實很焦急：「五隻叫花雞我給你烤了，你該送我們過河了吧！」

  小男孩呵呵笑道：「放心，我從來說話算話的。我這就送你們過河。」

  小男孩摘下脖子上戴著的玉器，拿著手裡，念起咒來。他手裡的玉器很像一條小船，他把玉器丟到水裡。只見一道白光亮起，那小玉船竟變成了一條能載人的小船。

  「上來吧！這是我的白玉船，一會兒就能到對岸。」小男孩指著水裡的小船。

  徐公凌興奮道：「謝天謝地能遇到你啊！這船和商不缺的一葉知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造的。」

  徐公凌最先上了船，一腳踏上去，只覺如履平地：「大家放心上來吧！這船穩得很，真是好寶貝啊！」

  馬家駒也跟著上了船，又蹦又跳：「不可能吧！和在地上沒分別啊！穩如泰山啊！」

  張翔龍和張無音也上了白玉船，張翔龍摸著船體：「這玉船真好看啊！可惜沒有佳人同船渡啊！」

  張無音也很高興：「行了吧！翔，有船過河就不錯了。此情此景，我是詩興大發啊！我想吟詩一首。」

  徐公凌笑道：「我們洗耳恭聽啊！」

  張無音念起詩來：「這條小船不一般，我們四人都喜歡。直搗黃龍到豫州，省得繞路到西岸。」

  張翔龍拍手稱讚：「好詩好詩！我也來一首，日照香爐生紫煙，一行白鷺上青天。姑蘇城外寒山寺，老子擠在最中間。」

  馬家駒聽了張翔龍的詩，狂笑不止，張翔龍此時正被三人擠在最中間，馬家駒笑得前仰後合，伸腿瞪眼。

  張翔龍也大笑道：「家駒，行了！別笑了！該你了。」

  馬家駒腦子裡從來都是一片空白的：「要念什麼詩啊？」

  張無音笑道：「起碼和船有點關係吧！」

  馬家駒想起一首小時候背得詩來：「有了！李白的《贈汪倫》，李白乘舟將欲行，贏得青樓薄倖名。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

  張無音「咦」了一聲，便問徐公凌：「公凌，有贏得青樓薄倖名嗎？」

  徐公凌也大笑起來：「那是杜牧的《遣懷》，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李白乘舟將欲行，下面是聞郎江上踏歌聲。我來念一首《渡荊門送別》吧！」

  《渡荊門送別》：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游。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徐公凌念完了一首《渡荊門送別》，望向張翔龍：「翔龍，到了豫州之後，我們就要分別了。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你多保重啊！」

  張翔龍點了點頭：「我們哥幾個有緣，一定能再相聚的。」

  張無音笑道：「多的話我就不說了，翔，我的心與你同在。」

  張翔龍大笑起來：「得了！千萬別膈應我啊！」

  小男孩突然說話了：「到岸了。你們可以下船了。」

  徐公凌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到了，向小男孩見禮：「多謝了，小神仙！」

  其餘三人也一一向他拜謝，便一起上了岸。這時節正是大夏天，天還沒黑，張無音掏出了地圖，說道：「還有五十里就到豫州城。太好了。」

  馬家駒很是興奮：「這叫天無絕人之路啊！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馬家駒。」

  張翔龍想起一個順口溜：「家駒一回頭，嚇死路邊老黃牛。家駒二回頭，此地空餘黃鶴樓。家駒三回頭，西施貂蟬要跳樓。」

  徐公凌和張無音大笑起來，徐公凌說道：「好久沒聽到這個了。都是回憶啊！我記得十幾歲的時候，我會不少啊！」

  張無音笑道：「我是一句也想不起來了。走吧！我們去豫州！」

  四人騎了草泥馬，直奔豫州城。徐公凌和張無音都發現，十根馬尾巴，已經掉了不少根。徐公凌只覺得自己離凌虛宮越來越近了，心裡十分高興。四人就在城中找了一處客棧，要了兩間客房，點了幾樣點心。馬家駒躺在榻上就睡了，徐公凌拿起長劍，一招一招地練著，每天他都逼著自己練完四千劍。清風徐來左右手各一千遍，徐風萬里左右手又是一千遍，徐風劍法真正的秘訣其實就苦練。

  張翔龍沾了枕頭就睡著了，心裡想著能不能做夢遇到幾個美女，夜戰八方。張無音想起紫沙河如畫的風景，不由拿起畫筆，畫了起來。

  第二天吃了早飯，徐公凌就和店小二打聽起菩提寺來，得知菩提寺就在城東的寶禪山頂上。不去菩提寺，就不能算來過豫州。徐公凌覺得竟然來到了豫州，還是得去菩提寺見識見識才好。張翔龍也對菩提寺聞名久矣，自然想去。馬家駒是最喜歡玩的，一聽要去菩提寺，都要樂瘋了。張無音嘴上說著要去就一起去吧！其實他內心也想去菩提寺看看，畢竟來都來了。

  菩提寺是四正之一，建派已逾千年，被譽為「天下第一寺」。聲威與凌虛宮、化龍書院不分高下。菩提武學，源遠流長。拳以寺名，寺以拳顯。博大精深，飲譽天下。菩提寺建在寶禪山頂上，以佛門真法名揚天下。自菩提祖師建寺以來，僧眾參禪修行蔚然成風，以菩提伏魔功、佛陀涅槃功、定珠降魔無上神功等一百零八絕技名震天下。建派千餘年間，降魔佑民，堪稱「千年傳承，香火不斷。」

  四人從早上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到了巍峨壯觀的寶禪山腳下。徐公凌抬起頭望著廟頂，山上建有大佛十八尊，分別是南無燃燈上古佛、南無藥師琉璃光王佛、南無釋迦牟尼佛、南無過去未來現在佛、南無清淨喜佛、南無彌勒尊佛、南無無量壽佛、南無金剛不壞佛、南無龍尊王佛、南無寶月光佛、南無那羅延佛、南無大慈光佛、南無慈力王佛、南無金光華佛、南無日月光佛、南無大通光佛、南無旃檀功德佛、南無鬥戰勝佛。

  這一尊尊大佛凸出的面容宛如夜空中耀眼的星斗，真是神態各異，蔚為壯觀。千年古剎在朝陽的照射下，像一座飄浮在白雲上的海市蜃樓，顯得格外莊嚴沉寂。

  四人又連著走了一個時辰，終於到了菩提寺門外。只見匾額上是菩提寺三個金光大字，門兩邊是一副對子，寫著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門前的菩提樹碩大無比，環抱在廟宇周圍。四人站在門前，如同身在雲端之中，遨遊於仙境一般。

  四人剛走到門前，就有知客僧過來迎接：「四位施主，小僧覺通。敢問四位是來禮佛還是來參加禪試的？」

  馬家駒答道：「大師有禮了，我們就是過來遊玩的。」

  徐公凌行個禮：「覺通法師，我們四人仰慕菩提寺已久，路過豫州，特地過來拜佛。」

  覺通和尚道：「那就請各位施主裡面請，寺里人海如潮，招呼不周，請多見諒。」

  張無音有些不耐煩了：「大師，我們這就進寺吧！」

  覺通和尚指著門口的一間小屋：「煩請四位施主，先去筆錄一下！再由小僧帶你們觀寺。」

  四人走到了那間小屋，有個小和尚記上他們的名字，就讓他們交一下佛事。

  小和尚說道：「四位施主身量都過了四尺，每人需納佛事一兩。」

  張翔龍驚問道：「一兩黃金？」

  小和尚連忙答道：「每人白銀一兩。」

  張翔龍覺得一兩銀子還是值的，掏出錢遞了上去。

  張無音笑道：「一兩白銀啊！這個價不貴。！」張無音也掏了一錠銀子。

  徐公凌也拿出二兩銀子來遞了上去。

  做完筆錄，覺通就帶著四人進寺了。菩提寺蓋得十分闊氣，大雄寶殿前的空地就有二十畝，上香拜佛的賓客絡繹不絕。四人裝模作樣地拿了長香，拜佛求籤。

  馬家駒看見自己面前有個小坑，問道：「這是個什麼坑啊？跺腳跺出來的？」

  覺通答道：「施主，這是我們菩提寺的禮佛坑。」

  徐公凌想起書里講過禮佛坑：「家駒。菩提寺是朝佛聖地，不少香客不遠千里來到這裡，虔誠拜佛，以致石板上許多地方都凹了下去，就成了有名的禮佛坑。」

  張無音從來都不信佛：「這磕頭磕得真是夠虔誠啊！太想去見佛祖了。」

  覺通和尚拿來一張菩提寺全景圖：「小僧還要到門前迎客，請四位施主自行參觀本寺。請恕小僧先失陪了。記得敲鐘時到上素齋用飯！」

  徐公凌覺得自行參觀更自由，喜道：「大師請自便。」

  四人出了大雄寶殿，馬家駒驚嘆不已：「菩提寺到底是天下第一寺啊！比靈智寺大了一百倍都不止。實在太壯觀了。」

  張無音拿起手中的菩提寺全景圖，上面標註了菩提寺的大殿小殿以及各處景致。菩提寺里有塔林、藏經閣、菩提洞、地藏殿、觀音殿、鬥戰殿、通天橋、涅槃院、印月湖、會武堂等等，一天之內肯定是看不完的。

  張翔龍也湊上去，看著全景圖，頓覺眼花繚亂：「這麼多的地方啊！老張，你說先去哪裡呢？」

  張無音把圖遞給徐公凌：「公凌，你也看看吧！」

  徐公凌一眼看到會武堂三個字，便道：「我們先去會武堂，然後順著路走。等敲鐘再去上素齋吃飯吧！」

  張翔龍看著藏經閣三個字，眼睛頓時發了光：「藏經閣可一定要去啊！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一本絕世武功，從此天下無敵啊！」

  徐公凌面露喜色，又搖了搖頭：「翔龍，藏經閣是一定要去的，但是要是真的有絕世武功，也不會隨隨便便就給我們找到啊！和尚們自己不會練啊！」

  馬家駒也聽說過菩提寺的佛家功法，便道：「人家說菩提寺的須彌掌、一拍兩散掌、菩提一指、盤龍十八棍都是絕招中的絕招。」

  張無音下著台階，對馬家駒說道：「我倒是想看看菩提寺的菩提追心腿和你的遏雲腿法，哪個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