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夢裡的那片湖泊

  我訕笑了下，就聽到五叔說：「以後小心點，別什麼事都上去搏命，命只有一條。」

  我聽著五叔略帶責備的聲音，只能點了點頭。

  等我們這邊話談完了，五叔就示意我給胖子打個電話，讓他別在外面轉悠了。

  我就給胖子打了個電話讓他回來，結果就聽到胖子的手機鈴聲在門外面響了起來。

  「嗨，出去轉悠了圈，發現都買齊了。」胖子推開門，笑著撓了撓頭說。

  我笑了笑，也沒接腔，轉過話題問他：「你身體沒事吧？」

  胖子聽到這話，拍了拍胸脯說：「你放心吧，胖爺我這身體硬朗著呢，倒是你小子好好養傷啊。」

  我們就這麼說了幾句，我感覺到一絲困意，就躺在床上睡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迷迷糊糊將要醒來的時候，突然聽到四周是嘩嘩的划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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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些疑惑地睜開眼，就看到自己竟然躺在一個木船上，兩邊是不認識的人在劃著名船槳。

  「臥槽？你們誰啊？」我慌忙坐起身，四處張望著，就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就躺在船上，周圍都是水，一望無際。

  坐在船尾的中年男人轉過身看我，他呵呵笑道：「你終於醒啦，我們還以為你要死了。」

  我渾身打了個激靈，印象里似乎沒見過眼前這個人，就趕忙問道：「你們到底是誰？我這是在哪兒？」

  可是沒有人回應我，這些人就像是機械人一般，重複著撥槳的動作。

  我驚恐地看著周圍的人，感覺到一絲絲詭異的氣氛，這幾個划船的人竟然像是沒見到我一樣，面無表情地划動著船槳。

  突然間，我眼角的餘光瞥到了在船的後方有著一道三角形的水紋，似乎正在快速地朝著我們的船游過來。

  我連忙站起來大聲呼喊道：「快走，後面有東西！」

  可誰知饒是我喊破喉嚨，這幾個人卻依舊視若無睹，慢悠悠地撥動著船槳，眼看著水紋越靠越近，我甚至能看到潛伏在水紋下的那條黑影漸漸的越變越大。

  我心裡慌張極了，一把搶過旁邊人的船槳，就在我奪走船槳的那一瞬間，那個人竟然跟泥土塊似的瓦解開來，轟然化作一堆泥土。

  但我此時也顧不上那麼多，只能賣力地把船槳插在水裡滑動著，可任憑我如何用力，這船的速度就是沒有變化。

  眼看著那道長長的黑影越靠越近，水紋越來越大。

  緊接著，我就感覺船底下猛地一陣，然後視野漸漸地升高起來，轟轟地水花四濺開來。

  我知道水底下的怪物在攻擊船，我舉起船槳朝著又一次襲來的黑影拍了下去，結果這傢伙直接就把船給掀翻了。

  我就這麼落入水裡，不知為何在這水裡面我竟然能看到水底下的一切，於是我看到了襲擊船隻的那條怪物。

  那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的蟒蛇，它的頭上生著小角，在腹部居然還有一隻爪子，它在水裡盤旋著，激盪起一圈圈的波浪，但卻始終沒有再攻擊我。

  我就這麼一直往下沉，一直沉著，直到頭頂的光變得黑暗。

  那是一種永無天日的黑暗。

  寂靜。

  孤獨。

  甚至讓人感覺心灰意冷。

  我沒有死，也沒有被水嗆得喘過氣。

  但就是一直在下沉，在向著最深處的水底下沉，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就這麼，順著水流不知道要沉到哪裡。

  我不知道自己下沉了多久，時間在這裡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但在某一個瞬間，我感覺到了，水流漸漸絮亂起來。

  我看到那條蟒蛇朝著我遊了過來，它在我的頭頂游過，我看到在它的背上似乎有一個東西落了下來。

  我試圖仔細去看清楚那是什麼，但卻無濟於事，只能任由那團黑影漸漸落下來。

  又過去不知道多久，我終於看清楚了，那是一道人影。

  他的衣服是紅色的，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終於，他來到了我的近前。

  我看到了，那是我娘的屍體，她安靜地躺在水中，就躺在我的身邊，她的雙手撫在胸口，那裡有著一柄紗扇。

  我試圖伸出手去握住我娘的手，但我失敗了，我現在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動彈不得，只能這樣跟著我娘繼續下沉。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那條蟒蛇又遊了過來。

  這一次，它帶來了另一具屍體。

  是小小的屍體，她穿著跟我娘一樣的大紅衣裳，頭戴金冕，她的衣擺在水裡飄舞著。

  緊接著我看到越來越多的屍體落了下來，我爺爺的屍體，我奶奶的屍體，根生叔、七爺爺、五叔……

  那些屍體落在我的身邊，安靜極了。

  我想要喊出聲，內心深處泛起的絕望，讓我想要哭泣，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眶熱了起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流淚。

  在水裡，根本分不清究竟是水還是淚。

  我的視線在周圍的屍體裡掃過，我發現陳家村所有人的屍體都在這裡，但唯獨沒有發現我爹的屍體。

  「咕嚕嚕……」

  就在這時，我看到那條蟒蛇又一次遊了過來，我連忙看向它，我在想這一次它或許會帶來我爹的屍體。

  也好，最起碼我們一家人也算是團聚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竟然生出了這樣離譜的想法。

  但這一次，它什麼都沒帶來，它只是盤踞在遠處看著我。

  不知為何，我竟然從它的眼中看到了一絲憐憫和悲傷。

  我猜測它是想告訴我，陳家村的人都會死，沒有一個會活下來。

  它要報復，報復那個陳家村的所有人。

  我想起了二牛叔說的那句話，爺爺對陳家村的有著大恩，我開始想難道所謂的大恩，是不是斬掉了這條畜生？

  這條畜生為了報復爺爺，殺了陳家村的所有人。

  我又一次想起了那天的血雨，和站在血雨中的小小。

  這讓我感覺到憤怒，我試圖張口去說些什麼，試圖伸出手做些什麼。

  我開始掙扎，開始想要掙脫著永無止境的沉浮。

  終於，我感覺到我的手指輕微動彈了一下，我猛地坐了起來。

  一切都變了。

  我還在病房裡，旁邊是睡著的五叔，胖子在另一張床上打著呼嚕。

  是一場夢嗎？

  我呆呆地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怔怔出神，困意徹底消失。

  橫豎是睡不著，我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機，結果就看到我收到一封彩信。

  備註是簡單的兩個字：論壇。

  還有一張照片。

  雖然很模糊，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圖片裡的湖泊，正是我剛才夢裡的那片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