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承大爺

2024-06-09 10:47:40 作者: 半夏笙歌

  承元眼帘上揚:不然呢?

  「如果真這樣的話,你們只要拋出一個假象,引他們前來就可以了,為什麼非要等到被動時,不得不出擊的時候才動手?」

  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明初,承元牽起一個毫無意義的笑容以示敷衍。

  明初眉頭微蹙:「你們在等時間?」

  承元表示洗耳恭聽。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明初站起來,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看著正對她凝目相望的承元,微蹙的眉頭皺成了一團,「我來的時候,看見張叔家裡有一頭還沒紮好的紙獅子,那時我才想起永州四鄰八鄉有一個習俗,每逢遇到大事這裡就會有大範圍的賽龍舟、舞獅頭,大概是今年戰事的原因,這種情況相對來說非常少。可是永州河附近,仍在對一場儀式進行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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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元繼續交疊雙手,仿佛聽得耳朵很舒服,她的聲音確實好聽,和她的性格一樣,充滿著活潑與靈性。

  她近近地向承元探出小腦袋,水靈的眼珠子轉了轉,直看得承元不堪冒昧,匆匆避了過去。

  「你在等先皇殯天的兩年之祭,那個時候,王少安多少會忌憚大規模屠殺,這樣的話大公子的優勢就會多一些,而且永州河口,還會匯聚大批的船隻,如果大公子能接應到王爺的話,他們就可以搶下船隻,控制一部分擅於划船的漁民們,送他們渡河。而王少安向來以兵多取勝,他們若再想追過去,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只不過因為季書晴的闖入,讓你們不得不提前動手。」明初覺得自已有點厲害,頻頻點著頭,「怪不得你們要在永州做手腳呢,原來打的這個算盤。」

  聽後,承元仍是表情淡淡,定定地看向明初,似乎要從眼神里表達某此東西,卻又擔心她看不懂,「你的思路很好,可是,這並不是我們全部的計劃。」

  「嗯?」

  「借祭祀讓王少安有所忌憚這一點是真的,但王少安不會察覺不出我們的意圖,即便沒有季書晴,他也會選擇在祭祀日之前動手。」承元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他的目力極好,在這昏黃的地窖下仍能看清自己又長了一截的指甲,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身上一把可以摺疊的小刀,慢慢地剔著。

  明初代表質疑地將眉梢掀起:「那麼大公子的優勢呢?」

  「他的優勢在於,他被逼反後已無所忌憚。」承元將她一看,「無論是什麼條件,他都可以去利用。」他說的很慢,因為他要稍微騰出一點精力,來削他本就漂亮的指甲。

  明初聽得著急,「你吊著我胃口真的很討厭。」

  「可是我要剔指甲,不然很髒。」

  是的,承元是個愛乾淨的人,之前在永豐鎮他就不住有霉味的破壞房間,腿都斷了他還要拉著她連哄帶騙地蓋涼亭,還要四周圍上薄紗的那種。當自己是大爺呢,須知他只是晉南王府的一個兵,了不起混到小將級別的噹噹,大公子都沒他矯情……明初帶著惡念地想完,不悅地催道:「先把話說完再剔不成麼?」

  「可是很髒,我想先剔了,再說。」然而承元的話才剛落音,便覺手上一空,修指甲的小刀已被明初給拿了過去,正當他「不解」地看向她,她一把拿起他的手,將他的手指捏在指間。

  承元「受寵若驚」,連忙告罪:「不敢勞煩郡主,我只是個小兵罷了。」

  明初略帶邪性地挑起唇角,他過份的自謙讓她全身都難受,「喲,小兵啊,我怎麼看著不像,你該不是王府重客,軍隊裡的軍師吧?」

  「郡主太看得起我了,」承元抿唇笑笑,「不過我看郡主,也不像山溝里的窮孩子呢。」

  明初嘴角那道淺淺的轍僵住,再看承元的眼睛時,目光似帶著一點點警告,輕淺到讓人捉不住,卻又不容忽視。

  「抱歉,我不該再提起你的傷心往事,當年永州水患,你一定不想再面對了。」承元向她輕輕俯首,以示歉疚。

  「嗯,」明初這才面露滿意,拿著承元右手食指,拿刀子緩緩地刮著,「現在你可以說說安塘的事了,別再囉嗦,當心我割到你的手。」

  承元信她絕對做的出來。他不敢再貧,老實地說道:「張家堡突圍那晚,我跟王爺見過一面,因為之前我們就有過很多演算,所以很容易便達成共識,如果再次受困,我們可以借用先帝祭祀日做點文章,每個隊伍都有很多種緊急預案,就是為了防止突發事件。其實在永豐鎮,我就與通訊的士兵聯絡過,這才得知大公子要回來的事,並且地點定在了永州。」

  他道:「安塘城中的王爺並不是什麼事都不做,只等著我們相救的,安塘城城主與王爺有舊交,再怎麼說也可以為王爺提供至少三千的兵馬。」

  「這麼一來,王爺走後,安塘城豈不又是一個永豐鎮?」明初手上的刀停在承元的指端,那晚大朗山的血與哀號,仿佛又躍然眼前。

  他也為此抱憾,「這就是戰爭,每個軍人都想用最少的犧牲得到勝利,但是,誰都沒有能力杜絕無辜者的死亡。不過永豐鎮的事,是王少安屬下貪功所致,王少安樹大招風,為了避免家族被同僚找機會戕害,他行事不得不謹慎,如果安塘城民眾沒有營救王爺的舉動,他就不會屠城,畢竟這一屠,屠去的就是大盛氣數。」

  鋒利的小刀在指甲上一點點銼去,明初聽著承元說話,分心時想起了小時候。

  恍惚間還記得父親用一雙粗糙的大手,為她小心翼翼地修理著指甲,父親不像母親那般精細,他修指甲從不用小剪子,也是一把小型的匕首。他的手雖不精緻,甚至那粗糙的紋路劃得她小手有些不適,但他修理指甲的動作確實很細膩,柔和地不像一個糙漢子……

  思緒迴轉,她的眼前有些濕,本就光線太弱,一不小心劃錯了位置,一刀下去劃破了承元的手指。

  「呀!」明初不覺地喊出聲來,一時有些慌亂,竟不經意就將他受傷的手指放進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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