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彩虹迷案——婚變

  引·人皆有敵也。敵者，利害相衝，死生弗容；未察之無以辨友，非制之無以成業。此大害也，必絕之。

  君子敵小人，亦小人也。小人友君子，亦君子也。名為虛，智者不計毀譽；利為上，愚者惟求良善。

  眾之敵，未可謂吾敵；上之敵，雖吾友亦敵也。親之故，不可道吾親;刑之故，向吾親亦棄也。惑敵於不覺，待時也。制敵於未動，先機也。構敵於為亂，不赦也。害敵於淫邪，不恥也。

  ——自《羅織經·制敵卷》

  時八馳和秀兒真的走在了一起。

  他們互相關心，彼此喜歡，彼此深愛，毫無雜念的那一種，特別特別單純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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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純到有一次，兩人在空無一人的職工宿舍卿卿我我時，女孩要把自己最寶貴的東西獻給他，而他卻說：「雖然我現在就想得到，但我卻不能，因為我要把它留到新婚之夜！」

  兩人就這麼單純地相擁而眠，什麼都沒有做。

  從那天起，他終於從時八馳做回了時永華！

  處到談婚論嫁的程度，女方將時八馳領回家，此刻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流落街頭、蓬頭垢面的斑禿小混混。

  在新華書店工作半年多，皮膚變得白皙細膩，整日與書為伴，總是穿著黑色工裝西褲，腳踏配發的皮鞋，上身一件熨燙得很平整的白襯衫，雖然說不上是個大帥哥，但現在的他看起來也顯得很斯文、很雅致。

  女方父母本來對時八馳的家庭情況不太滿意，但在考察過程中見時八馳斯斯文文、知書達理，踏實肯干、不辭辛苦。

  轉念一想，既然女兒喜歡，這男孩又確實不錯，當父母的就別再橫刀攔路了，就當找了個上門姑爺，能給養老送終，終究也是不錯的。

  有了二老的應允，時八馳瞬間覺得，生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就在籌備婚事的期間，女方一個親戚來家中隨禮，第一次見到新姑爺，不禁臉色大變。

  那親戚在市電視台剪輯部工作，那期掃黑除惡雷霆行動系列節目的第二集——「暴雨鐵騎從天降，火眼金睛識暗娼」，四年前，他曾親自參與過剪輯！

  東窗事發！

  女孩父母當然是堅決不同意了。

  就連那女孩，也流著滿臉的淚水，留下一句：「我原以為我們的愛是純潔的，可是你卻玷污了它，咱們的緣分，盡了。」就再也沒在他的世界出現過。

  緣分這東西的確很神奇，冥冥之中，明知道最終結果會是始料不及的結束，卻偏要莫名其妙地開始，又光怪陸離地發生。

  人如果一直沒有看到希望，頂多會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苟延殘喘地活著罷了。

  可是，人如果一旦看到了希望，卻總是在指尖剛剛就要觸碰到它的時候，又被殘忍地剝奪.....

  那滋味如抽筋剝皮般苦楚，如烈火焚身般慘烈，如哀毀骨立般悲哀、如中年喪子般淒涼......

  諄諄學子的大學夢——碎了。

  正式員工的工作夢——碎了。

  真心相愛的成家夢——也碎了。

  都碎了，都他媽的碎了，全他媽的碎了，全都他媽的被那個王八蛋周強親手給敲碎了！！！

  啊！

  啊！

  啊！

  徹夜瘋狂的嘶吼，如同喪家之犬最後的哀鳴......

  那瓶白酒，那包紅塔山，那雙猩紅的雙眼，那刻骨銘心的一夜，讓他從時永華又做回了時八馳，這一次乾乾淨淨、徹徹底底地做回了時八馳，做回了那個被憤怒和仇恨填滿的時八馳，永遠不再回頭......

  他用了漫長的二十多年，才讓自己徹底忘掉了時永華。

  可就在剛剛，就在這間冰冷的審訊室里，這個毀了他二十多年的，讓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大惡人——周強，卻偏偏再次說出那個已經被遺忘的，象徵著恥辱的名字，那個寫滿了悲催的名字！

  所以，坐在審訊椅里的他，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如同厲鬼的吟唱，如有殺父之仇，如患奪妻之恨！

  所以，他如同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一樣，瘋狂地對坐在審訊桌另一邊的仇人吶喊：

  「為什麼要提起這個名字！為什麼？」

  「忘記這個名字，我用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啊！」

  「你還覺得害得我還不夠慘嘛！啊？」

  「是你把我毀了！是你！毀了我本該光鮮亮麗的人生！是你奪走了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我要殺了你！我現在就要殺了你！」

  「不、不，不能殺你，我要像貓爪老鼠一樣，慢慢地折磨你，先讓你家破人亡，再讓你身敗名裂，最後看著你如同一條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一樣，絕望而痛苦的死去！」

  往事歷歷在目，周強抬頭望著天花板，良久，悠悠長嘆一聲，道：

  「一晃二十多年了，沒想到再一次見到你，竟是在這種場合。」

  時八馳的情緒還是沒有穩定下來，瞪著猩紅的雙眼，咬緊牙關低吼著，嘴角噴濺出大滴大滴的口水：

  「這種場合？你第一次見我不就是在這種場合嗎，跟二十多年前一模一樣，你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警察，而我還是那個人人唾棄的嫖娼犯！」

  「只不過，這一次，這一次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大學生了，你們休想再抓住我任何的把柄！休想！」

  周強道：「拋開這次你親手導演的彩虹爺爺殺人案不提，就二十多年前發生的事來講，其實對你的遭遇我也很痛心。」

  「雖然找出真兇，制止犯罪，是我的工作職責！」

  「但我一直奉行這一觀點，那就是法律的懲罰不是目的，而讓人認識到錯誤、悔過自新才是最終的目的。」

  「所以，二十多年前，那期法治進行時電視節目播出前一晚，電視台記者員派星叫我們三處的人去審片的時候，我還請求過他給你一個機會，至少幫你的臉打上馬賽克，把你的名字用化名代替，他當時答應了，可沒想到，最後還是食言了。」

  聽到員派星的名字，時八馳更加激動起來，罵道：「別他媽的貓哭耗子假慈悲了！老子不是三歲的小孩，老子不需要你們同情！」

  「你們都他媽的不是好東西，那個貪贓枉法、貪污受賄的電視台台長員派星更他媽不是個好東西！」

  「你們都是喝血的蛀蟲！吸血鬼！」

  「那期電視節目播出後，你升任了刑警隊副隊長，他提拔了新聞科科長。」

  「你們這些王八蛋，都他媽的是踐踏著我的肩膀，踩碎了我的命運才爬上來的！」

  「瞧著吧，快了，快了，一個一個來，都得死，都他媽的得死！」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