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彩虹迷案——對弈

  面對時八馳囂張的樣子，褚旗強壓著胸中的火氣，道：「你對法律研究得很透徹嘛。」

  時八馳答道：

  「每天上班，面對的除了那些只看不買的顧客，就是躺在書架上讀不完的各類書籍，閒著沒事幹的時候就翻開看上兩眼，不敢說博學多才，倒也是飽覽眾長吧」

  「你可知道，活到老學到老這句話，並不是我國哪位古人說的，而是出自古代雅典著名政治家梭倫之口。」

  「不管這句話是誰說的，總之很有道理是不是？現在我不就用上了？要不是讀了大量法律方面的書籍，此刻，我八成像你審訊過的那些小毛賊一樣，被您這位大神探給嚇唬住了，對不對？」

  時八馳向前探了探身子，意味深長地問了句：「現在，您覺得到底哪個是老鼠，哪個是貓呢？」

  褚旗大怒，驟然起身，說了句「你！」

  然後探身向前，隔著不算長的審訊桌，一把揪住向前探身挑釁的時八馳的衣領，右手的巴掌舉得老高。

  時八馳身形瘦小，這一下直接把他像大蔥一樣從地里薅了出來，要不是有審訊椅的束縛，一定會被隔著審訊桌揪到褚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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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褚旗的舉動，時八馳先是害怕地眯起眼睛向後縮脖，但衣領被褚旗死死地揪著，無法掙脫。

  見褚旗高高舉起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眼睛咕嚕嚕一轉，又變得有恃無恐起來。

  他放鬆了剛才的緊張，雙手攤開趴在審訊桌上，任由褚旗揪住衣領，幸災樂禍地說：

  「警官，您倒是打呀！我要是沒猜錯的話，按照著名退休刑警王維同所著的那本《刑事犯罪心理學及審訊案例實錄》所記載，這間審訊室應該是安裝有隱蔽型針孔攝像頭和監聽設備的。」

  「為維護被審訊人員的人身權益不被侵害，從2016年開始，所有設區市公安機關的審訊室，監控影音設備會直接與省公安廳紀律檢查處的監督終端所連接。」

  「也就是說，你的一舉一動，都在你們省廳領導機關的實時監督中。」

  「你現在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我的人身安全，涉嫌刑訊逼供了。我奉勸你，聰明的話，快把你的髒手拿開，我念你是第一次，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去告發你就是了。」

  時八馳說的一點沒錯，現如今公安系統對刑訊逼供監管得極其嚴格，這也是我國法律在保障犯人合法權益方面的巨大進步。

  褚旗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但還是一把鬆開了時八馳的衣領，憤怒地坐回椅子。

  褚旗虎目圓睜，瞪著得意揚揚的時八馳，胸口不住上下起伏。

  不料，沒等褚旗繼續審訊，那時八馳卻又喋喋不休起來：

  「警察同志，你們對我進行拘傳的時間只有十二小時，時間一到，你們必須立即恢復我的人身自由。我勸你一句，別再浪費時間了，你們已經浪費了一個多小時了。」

  「你！」褚旗又拍了一下桌子氣得說不出話來。

  時八馳繼續道：「換人吧！你完全沒有做好審訊我的準備。」

  說著，他將頭轉向左手邊牆壁上那面巨大的鏡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又把頭轉向褚旗，道：

  「讓你師父來吧。你已經黔驢技窮了！」

  褚旗驚呆了，如同隔壁監聽室全體專案組成員一樣。

  原來，時八馳前期的冷靜、淡定和波瀾不驚，並不是對內心慌亂的掩飾，而是早已洞穿一切的胸有成竹和勝券在握！

  原來，整個審訊過程，不是警方挖好了陷阱，等待時八馳往裡面跳，而仿佛是早就知道孩子把戲的家長，為了哄其開心，故意裝作毫不知情的積極配合。

  原來，正如時八馳所說，褚旗並不是老貓，而是一隻徹頭徹尾的老鼠，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老鼠。

  而這句「讓你師父來吧」，就是玩膩了的老貓，向垂死掙扎的老鼠，亮出的用來切斷咽喉的那顆獠牙！

  這場審訊，就像是在下一盤圍棋。

  表面上白子占盡了先機和優勢，開局氣勢磅礴、猛攻猛打。

  可拼殺到最終，方才知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一方不是白子，而是早已洞察先機的黑子。

  褚旗有些沮喪，在內心深處，他竟然感受到一種從事刑警職業以來前所未有過的挫敗感。

  的確，警方手中暫時還沒有時八馳就是出入過彩虹爺爺家那個兇手的直接證據。

  目前僅有的證據，也只能說明他是參與今天早上聚集示威活動的組織者之一，僅此而已。

  這時，時八馳身後，也就是面對褚旗那面牆上，綠色的指示燈變成了紅色，這是監聽室里周強發出來暫停審訊的信號。

  周強收起了審訊簿和碳素筆回到了監聽室。

  這裡的氣氛，並沒有比隔壁的審訊室輕鬆多少。

  剛進屋的褚旗，見審訊室內悠然自得的時八馳，仿佛不是被拘傳到審訊室接受審查的犯罪嫌疑人，而是被邀請到刑偵支隊進行參觀遊玩的客人！

  氣得他一把摘下大檐帽，狠狠摔在了監聽設備操作台上，壓低聲音罵道：

  「狗娘養的，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沒想到是他媽的一條光會放屁熏人的老狐狸！」

  劉熙傑見褚旗從審訊室出來，就把事先準備好的一杯水遞給了褚旗，褚旗接過，一口氣喝見了底兒，對周強問道：

  「師父，他知道我是誰，還知道您在這裡監視著他。您認識他嗎？」

  周強站立在單向玻璃前面，一手抱胸，一手拖著下巴，不斷撫摸一夜之間冒出的鋼針似的胡茬，努力思索著。

  「我對這個人沒有印象。」

  又思考了一會，周強道：「張良，你馬上去趟證物室，拿一條政府大門口所遺留的標語，還有藥店送來的口罩樣品。再讓支隊辦公室小吳把時八馳用醫保卡購買口罩的消費記錄，還有在GG公司做標語時的監控畫面列印出來。」

  「收到！」

  對劉熙傑道：「小劉，你用最快的速度去找瑪莎拉蒂車主，爭取找回視頻的原版，看看能不能在視頻中發現偷槍人的畫面，比對是不是時八馳所謂。記住要快！」

  「是，馬上行動。」

  對褚旗道：「褚旗，你帶人，兵分兩路。一路去他的工作單位新華書店，另一路去他租住的公寓，排查其十月二十七日晚上至十月二十八日凌晨的行動軌跡。」

  「明白！師父！」

  三人領命，迅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