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

  點評之前，有博學堂的學生站起來提問道：「李先生，林大人，看你們之前仿佛有過激烈的爭執，可是今年的詩詞難以評選，所以才分不好第一名？」

  李先生心情很好地回答他：「我和林大人一開始的確為評哪個為第一名而十分頭痛，但是後來看到一份答卷，我們齊齊認為，第一名非其莫屬，所以將之前爭論的詩詞排為並列第二。」

  此話一出，人皆譁然，議論紛紛。

  「怎麼會呢，連李先生和林大人也評判不好的詩詞都排不上第一名，那這第一名也太厲害了吧。」

  「我估計是蕭月落得的第一名，上屆菊花宴上不就是她拔得頭籌嘛？」

  「那可不一定，我支持梁千鈞，大司空家的兒子可也是文采斐然的新秀呢。」

  「你們都別站隊了，說不定是個誰都不認識的人寫的呢，也有可能是誰的幕僚幫忙的。」

  「應該不會吧，就算是幕僚寫的，也是要經過三位考官的測試吧，沒通過那可丟臉了，一般讓幕僚幫忙的都不會寫得太突出。」

  ……

  眾人議論了一番，各執一詞，也沒有個結果，就靜靜地等候考官們的宣布了。

  本章節來源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按照往年的習慣，還是由博文堂的李先生先點評前五名的詩詞，再由大學士林大人來宣布前十名的排名，最後再由五皇子頒發獎品。

  眾人皆屏息以待，期望能聽到自己的名字。

  李先生拿起五張答卷，開始點評：「第五名的詩，雖然也像往年一樣將女子閨愁融入花中，以花抒情，但是勝在詞句嬌俏活潑，到不像是閨怨，而有種小女兒的清麗之感，因此評為第五名。作者是……」

  李先生這時才將答卷背過來一看，「是大司馬家的杜冰梅小姐，第五名！恭喜！」

  眾人紛紛恭喜起杜冰梅，她上次宴會上才堪堪擠進前十，這次卻進步得如此神速，眾小姐表面上都對她恭維起來，但實際上心裡還是有點懷疑和不屑的。

  哼，誰知道她進步了五名，這詩詞有沒有作弊呢！杜冰梅在博學堂里可一直表現平平。

  但這種話也只有心裡想想，她們自然是不敢當面說出來鬧得難堪的。

  杜冰梅卻喜上眉梢，這次靠著娘親給自己找的幕僚反覆修改這詩詞，終於在菊花宴上排了個第五，她的才情名聲也會遠揚，身價可不是上了一個檔次，就連以後的親事都要因此而好上一倍。

  李先生繼續宣布：「下面是第四名的詩……」

  得了第四名的正是丞相家的大公子蕭子良。沉碧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蕭子良倒也不是個長得不錯的花架子，至少人家還是挺有才華的。

  看著他面對別人的恭賀也是一副淡淡的禮貌樣子，和任何人講話都似乎有一種距離感，對任何榮譽也是一種寵辱不驚的樣子，也難怪以前陳碧對他如此痴迷了。

  「好，下面是並列第二名的詩，『零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深叢隱孤芳，猶得車清觴。』這首詩與眾不同，描寫的不是盛菊，而是殘菊，將菊花那種高潔傲岸的品格寫得格外傳神，亦有孤芳獨傲的個人寫真。」這便是他們第一個挑出來的好詩了。「作者是丞相家的小姐蕭月落。」

  眾人又開始了新的一輪議論，「這真是好詩啊！」

  「沒錯，誰會想到要寫殘菊呢？月落小姐真是獨樹一幟。」

  「這樣的好詩也與別人並列第二，我倒是好奇起第一是誰了。」

  ……

  李先生不理會大家的議論，繼續道：「還有一首並列第二名的詩，『菊花如志士，過時有餘香。粲粲滋夕合，英英傲晨霜。』這首詩將菊花比喻成一位志士，表達了作者本人的志願，其中的疊詞用得十分之妙，將菊花的品格描繪得別具特色……作者是大司空家的梁千鈞。」

  就連蕭月落也忍不住朝著梁千鈞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他裹著厚厚的錦衣，神色淡淡的，似乎早有預料，仍然喝著茶，仿佛自成一界。

  有人擊掌稱讚：「妙啊，真妙！寥寥數語就寫得如此傳神！」

  「可不是！沒想到這梁公子果然如傳聞所言，文采頗為精妙，這不，他事隔幾年第二次參加菊花宴又拿了這麼好的名次。」

  有人悄悄地嘆息：「哎，真是天妒英才啊，誰能想到這好好的才子，年紀輕輕的就得了病。」

  「噓，這種話可不是能隨便議論的。」

  蕭月落聽到了別人說的關於梁千鈞得病的話，也禁不住對他一瞄再瞄，那架勢快抵得上流雲公主對她哥哥了。可能是他的文采和憂鬱的氣質吸引了她，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目光總是不受控制地向他看去，自己的內心還忍不住想著，他到底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

  「不過第一名到底是誰啊？怎麼可能比蕭月落和梁千鈞還寫得好！我以為他們這樣的詩已經很絕妙了。」

  「對啊對啊，我也超級好奇的哎。」

  李先生拿起了最後一張答卷，十分激動：「最後念第一名的詩——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帝都，滿城盡帶黃金甲！」

  眾人聽到第一句，好像也不覺得有何玄機，可是後三句接踵而來，那種豪情壯志、煞氣傲骨，讓所有人在瞬間失聲，滿腦子都迴蕩著那句「我花開後百花殺」，「滿城盡帶黃金甲」……這是何等的盪氣迴腸，意猶未盡的妙語啊

  它既非「孤標」，也不止「叢菊」，而是花開滿城，占盡秋光散發出陣陣濃郁的戰鬥芳香，所以用「香陣」來形容。

  整個帝都，都開滿了帶著黃金盔甲的菊花。它們散發出的陣陣濃郁香氣，直衝雲天，浸透全城。那種奇特的想像、新穎的設喻、壯偉的辭采、瑰麗的意境，都可謂是前無古人！

  菊花，人們最多把它作為勁節的化身，讚美其傲霜的品格；可這首詩卻賦予了它戰士的風貌與性格，把黃色的花瓣設想成戰士的盔甲，使它從幽人高士之花成為革命戰士之花。

  正因如此，作者筆下的菊花也就一變過去那種幽獨淡雅的靜態美，顯現出一種豪邁粗獷、充滿戰鬥氣息的動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