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知者有罪

  這話一出口，全場再次陷入沉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待死人的眼神盯住了小太監。

  尤其是江上風，眸間閃爍著吃人的光色，不等許星牧發難，他便當先走到小太監身前，惡狠狠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小太監漸漸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怎麼幾位公子和殿下的臉色忽然變得這麼難看？

  還有這位許大人，這般盯著咱家做甚？看他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跟咱家有啥深仇大怨似的。

  「公……公子……奴才……奴才是想要問許大人，需不需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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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太監扛不住這份突如其來的壓迫力，趕緊低下頭準備解釋。

  可話說一半，江上風卻不知從哪抽出了一把銀色短劍，以極快的速度捅入了他的胸口，深入半尺，再逆時針攪動一圈，小太監頓時在一陣悽厲的慘叫聲中倒下。

  「拖走！」

  江上風立刻收回短劍，滿臉鐵青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對著其餘幾位太監和丫鬟吩咐道，「你們也趕緊滾下去！」

  「遵命！」

  幾位太監和丫鬟早已嚇得面無人色，聽聞此言迅速拖著屍體離開，守在宮殿外圍的禁軍高手們亦在江上風的示意下退到一邊，儘量使場間的氣氛變得平和些。

  「許大人，純屬誤會！」

  等到場間恢復平靜，江上風深吸一口氣走到許星牧身前，儘量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剛才那個死雜碎出言不遜，我已經給他宰了，你要是不滿意，我也可以把另外的幾個一併宰了替你出氣。另外，天機樓主管抓人的那幾個混帳東西我也絕不會放過，一定給你和這位林姑娘一個交待！」

  許星牧望著他，並沒有回應，只在沉默片刻後問了一句話，「奇珍宴會的所有流程是不是你負責的？」

  江上風聞言眉眼一沉，老半天后皮笑肉不笑地應了句，「是。」

  「天機樓抓人的命令是不是你下的？」

  許星牧又問。

  「是。」

  此時江上風的臉上再也看不見笑容，只有越來越沉的冷意。

  「那幾個太監和丫鬟是不是你安排的？」

  許星牧再三追問。

  江上風眯起眼，餘光掃視到徐士林和姜瓊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後，頓時多了幾分底氣。

  他並未多言，依然回答了一個「是」。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誤會？」

  許星牧看著他，語氣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但在場每個人都知道，現在看上去毫無波瀾的他，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江上風皺了皺眉，似是對於許星牧的態度相當不滿……自己忍讓再三，結果換來的卻是對方變本加厲的裝逼？

  他也近乎耗盡了耐心，只是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為彼此保留著最後一份體面，「許大人，今夜之前，我完全不知道這位林姑娘與你有關係，不知者無罪，我想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吧？」

  許星牧卻搖了搖頭，用最低沉的語氣說道，「如果一個人犯了錯，僅僅是靠著三言兩語的歉意就能將一切罪惡全都抹過的話，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仇恨可言了。」

  此話一落，脾氣不太好的姜瓊頓時站了出來，他雙臂環繞，居高臨下審視著許星牧，「所以呢？許大人還想要怎麼樣？殺了阿風？還是說，想讓這裡的所有人，包括殿下和國師，都給你跪下賠禮道歉？」

  見許星牧沉著眼不說話，姜瓊不屑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說到底，許大人現在只是翰林院裡的一名小小修撰，就算運氣還不錯，傍上了劍聖大人的那份機緣，日後有接管北境的可能，但那樣的日子終究還是太過於遙遠。」

  「所以就算許大人想要仗著北境和劍聖的名頭在大夏朝撒野，也得分清楚形勢和對象……至少，在這裡，在今夜，在太子殿下面前，許大人你，暫時還是不夠格的。姜某話雖然說的不中聽，但皆是良言，許大人最好能聽進去。」

  說完他便退到一邊，驕傲的眼神環繞全場，最終還是落在許星牧身上。

  他自認為這番話里警告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就算對方心裡再怎麼不痛快，應該也不會再有任何表露。

  可許星牧卻面無表情問道，「說完了？」

  「嗯？」

  姜瓊臉色一怔，體內原本毫無動靜的儒道之力忽然有了預警的徵兆，「怎麼？你……」

  話沒說完，一道清冷劍氣便已默然驚起。

  卻並非是衝著他而來，而是直奔江上風而去。

  「阿風退下！」

  與劍氣一同出現在江上風耳邊的，是姜瓊和徐士林不約而同的震怒大吼。

  他們萬萬沒想到，許星牧竟有膽子當著太子殿下的面悍然出手。

  更沒想到，傳聞中九品未入的許星牧，竟然不知何時已經修煉出了劍氣，而且是身受北境劍道傳承的劍氣！

  他們倉促出手，各自爆發出了四品武道和儒道的強橫實力，但畢竟失了一分先機，所以只能讓那道突然殺出來的劍氣稍稍改變下斬落的方向，避免未曾修行過的江上風當場死亡。

  卻無法避免他全身而退。

  劍氣當空而過，沿途悄無聲息，在燭火之下划過一道幽暗的冷光，自江上風的右側臉頰飛速掠過。

  在那一刻，驚慌失措的江上風還未有所感覺，半空中便已飄起一道血色。

  緊接著便有一個弧形輪廓的物事在姜瓊和徐士林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落在地上。

  以他們的目力，自然能看的很清楚……那是，江上風的一隻耳朵！

  許星牧他，割掉了江上風的一隻耳朵！

  宮殿內沉靜了半息。

  驚魂未定的江上風終究是有所察覺，他瞪大了雙眼，感受著右側臉頰上突然傳來的無盡痛覺，心裡第一次領會到什麼叫做死亡的威脅。

  他再也無法掩飾內心的恐慌，很快，便當著所有人的面，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叫和哭嚎。

  聲音之悽厲，讓臉色早已鐵青一片的太子伯約驚出了一身冷汗。

  下意識往徐士林和姜瓊身邊靠近了些。

  許星牧牽著林婉清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平靜望向伯約，他一言不發，但滿身驚起的劍氣，似乎已經在預示著與東宮決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