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慧慈身死
2024-05-01 11:15:02
作者: 楚弘老爹
柴堆高築,慧慈方丈面色慈祥地端坐上面。鍾缽齊奏百僧吟誦,火勢已起想再去查看屍身已是來不及。
遠遠站在廟門下的阿弘心中懊惱: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仔細地觀察著每個僧眾的面部表情,卻大失所望,因為每個人都是眼觀鼻鼻對心,面上毫無表情可言,也可以說是表情統一。
就在阿弘轉身要離開之際,忽然一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光亮的一顆大腦袋上,竟失去了一隻耳朵。如果是普通常人,可以用頭髮或者冠帽進行遮擋。而眼前的和尚卻沒有這般條件,只能赤裸裸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惠恩大和尚見阿弘一直盯著自己,連忙雙手見禮輕聲說道:「阿彌陀佛,惠恩見過諸葛大人!」
「惠恩師父有禮了。」阿弘雙手握拳也是輕輕一禮,然後輕聲問道:「慧慈方丈是於何時坐化的?」
「昨夜子時。」
「哦,可留有什麼話語?」阿弘仔細地問道。
「只說自己悲憤一世,難逃嗔痴怒怨之苦。」
「就這些?」
本章節來源於𝖻𝖺𝗇𝗑𝗂𝖺𝖻𝖺.𝖼𝗈𝗆
「還有就是要求今日火化。」惠恩稍顯緊張地答道。
這一細微變化盡收阿弘眼底,他抬頭看了看正自燃燒的熊熊烈火心中難免唏噓:這悲憤一世難逃嗔痴怒怨之苦,還真是他的寫照,不知他心中所怨恨之人是自己的哥哥李耀,還是那些出賣自己的人。
阿弘眯著眼盯視著惠恩,忽然開口問道:「惠恩師父這耳朵……」
惠恩大和尚一陣手足無措,慌亂地用手輕撫自己的左頰後,又連忙雙手合十顫聲說道:「只因貧僧不小心被跌落的燈盞割傷。」
「燈盞?」旁邊的小玉驚詫出聲,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阿弘,見楚弘哥哥並未追問,也就強壓下自己的好奇不再言語。
「不知惠恩師父,能否帶我去看看方丈的臥房?」阿弘看到惠恩言辭模糊、行為詫異,不免心中一動,藉機想去慧慈的房間看看。
「諸葛大人這邊請!」惠恩大和尚將手一擺,慌張地頭前帶路。
齋房簡陋而素雅,裡面除了一張臥榻之外,就是一桌一椅一書架,再無它物。阿弘緩緩繞視一圈走到窗前,窗戶緊閉。
子時坐化!阿弘心中暗想惠恩大和尚剛才的話語,忽然問道:「昨夜慧慈坐化之時可有人在身邊?」
「這……」惠恩已是慌亂,滿頭冷汗瞬間沿著臉頰流下。
阿弘一聲冷笑,沉聲說道:「如今時令酷暑難當,他慧慈一古稀老者,自是抗不住炎熱,為何要閉窗不開?定是怕被外人看到室內情形!我說得對是不對?」
惠恩聽完阿弘的厲聲喝問,已開始雙手顫抖。
「如若子時坐化,必有人相伴左右,而此室卻無燈盞,可是何故?難道你們出家人練就了火眼金睛,在那子時視夜如晝嘛!」
「諸葛大人,此事不管我事啊……」惠恩已是完全崩潰,顫聲將實情細細道來。
原來當日盧迪剛到大明寺探案,詢問僧侶失蹤之事。惠恩即將自己所知的倭僧事情,悉數告訴了盧迪剛。
不料晚上就有一個蒙面黑衣人潛入大明寺,趁惠恩獨自做晚課之際將其劫持。
「劫持?你不也會武功嗎?」阿弘雙眼盯著惠恩,沉聲問道。
「不錯,貧僧自此還有些功夫,自是沒把黑衣毛賊放在心上。」惠恩苦笑一聲接著說道:「哪曾想此人身段嬌小卻武藝超群,我還沒來得及動手他已將我制住,隨手摔碎一盞琉璃蓮花燈,只一揮就削去了我的左耳。」
「他可曾說些什麼?」
「沒有一絲言語。」
「沒有言語?」
「是的,沒有言語,只是拿著貧僧的耳朵蘸著血跡在桌上寫道:管好嘴,少言語!再妄自說話掉的就是腦袋!」
「自始至終沒有發一言?」阿弘詫異地問道。
「是的,自那以後貧僧哪還敢隨便多言,就連大人前幾日找慧慈方丈,貧僧都沒敢出齋房半步。」
「那昨夜慧慈坐化之事?」
「其實方丈並非坐化。」惠恩猶豫地說出這句話,並未引起阿弘強烈的反應,因為他心中已猜到了一二,慧慈的臥房明顯剛剛清洗打掃過,雖然水汽因為天氣酷暑已蒸發殆盡,但裡面隱隱夾雜的血腥味,還是一下就被阿弘的鼻子捕捉到。
「他是被何物所殺?」阿弘直接問道。
「燈盞,破碎的燈盞。」惠恩雙眼滿是驚懼,仿佛今日早上發現的情形,又一次躍然眼前。
晨鐘剛響,惠恩就已洗漱完畢。他不想和其他僧眾一起到淨漱房,因為殘缺的一耳總讓他感覺不舒服,仿佛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一樣。
他按照慣例把洗漱用水給自己的師兄慧慈端到了門外,惠恩輕喚兩聲師兄,並未得到像以往那樣的答覆。因為他知道慧慈每日定會比自己早起,這是方丈多年的一個習慣。
而今日卻有些不同,詫異的惠恩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眼前的一幕瞬間讓他雙膝癱軟。
斜身倒在床下的慧慈早已沒了呼吸,地上殘留的血跡並不多,一把折斷的燈盞直直地刺入慧慈的心臟。
桌面上用血跡整整齊齊地寫著兩排娟秀的小字:管好嘴少言語!方丈天亮即刻火化,行高僧坐化之禮。
「此事還有誰知道?」阿弘冷冷地問道。
惠恩緊張地搖了搖頭,他結巴地說道:「貧僧知道是他,所以心中害怕就按他的指使……」
「你可知你對房間的清掃,正中他的奸計!他就是要你害怕,要你幫他毀滅一切偵案的證據!枉為你修道多年,竟難逃一個懼字。」阿弘一時惱怒竟大聲訓斥惠恩大和尚。
「燈盞在哪裡?」阿弘沉默了片刻,使自己的心情平復之後沉聲問道。
「在……在貧僧的齋房。」
「帶路!」阿弘一聲低吼,難掩此時心中的低落。
一支再普通不過的燈盞,自燈碗之下燈台之上最堅硬的位置處斷裂,上面沾著殷殷血跡。
「好厲害的指力!好伶俐的手法!」阿弘看著燈盞平整的斷面,很難判斷那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一下刺破皮肉直入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