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王將之爭

  夜半時分，一條黑影竄上屋檐，輕輕一躍落入恆通錢莊的院內。

  他如狸貓般縮身在廊檐之下，緩緩向窗戶移動。

  一點燭光如豆，屋內異常的昏暗。

  一個女人輕輕扭動腰肢，慢慢把自己身上僅有的一件輕紗取下。

  而坐於女人面前，被她肆意挑逗之人，竟全身隱於床幃之內難以看得清楚。

  幃帳中，猛地伸出一條胳膊，將赤裸的女人拉上床榻。

  一時之間，調笑和淫邪之音傳來。

  窗外黑衣人不忍直視，逕自要轉身離開。

  忽然，房內傳來一陣壓抑的掙扎之聲，不消片刻俱歸於沉寂。

  黑衣人剛要回頭重新觀瞧，一把利劍如毒蛇的長信，向其後心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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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連忙屈身躲避，順勢迅捷一轉，立於廊檐之下。

  朦朧夜色中方才看清，襲擊自己之人，便是剛才屋內脫去輕紗的女人。

  只見她仍舊一片輕紗遮體，月光下曼妙玲瓏若隱若現，手中一把長劍顫巍巍猶如靈蛇一般。

  「軟劍？」黑衣人不禁開口說道。

  女人咯咯輕笑一聲，身體擺出一個無限魅惑的姿態，忽然出手，無比迅捷的一劍又向黑衣人刺來。

  黑衣人舉手一拳，避開尖鋒向她擊去，待到長拳要接觸女人胸部時，又生生收住撤回。

  女人一愣，猛地把身上輕紗一丟，挺胸向他襲來。

  黑衣人一個翻身騰躍，竟跳到了院內。

  再等黑衣人看向廊下之時，地上只有輕紗一縷，女人已不知所蹤。

  他輕輕推門走進房間，床榻之上躺著一個赤裸的男人。

  一劍封喉，鮮血正不斷從脖頸之中流出。

  「劍速雖快，但仍遜色幾分，看來並非同一個殺手！」

  黑衣人檢驗完傷口，他舉起燭燈四下查看，滿屋之中除了一個床榻再無它物。

  他悄然走出房間，俯身將地上輕紗拾起，在鼻端輕聞了一下，放入懷中飛身而去。

  剛剛洗過臉的阿弘，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聽到院門外馬蹄得得，隨後就是師父與人交談的聲音。

  他急忙跑過去，將木門打開。

  一個長相俊朗的中年人，站在師父身邊，正笑容可掬地看著自己。

  「阿弘，快來見過東陽王！」

  師父笑著為他引薦。

  「東陽王？」阿弘心中一怔，連忙要跪地參拜，不想東陽王把手一伸，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將他生生扶起。

  「何必多禮！我與你師父是忘年好友，沒必要行此大禮。」

  說完，逕自甩著衣袖走進了院落，師父也隨即邁步走進。

  「民女，范芳芳見過東陽王千歲，見過中書令大人。」

  她一個深深的萬福，向兩位大人行禮。

  「這是……」東陽王詫異地問道，師父並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向阿弘。

  「這是……我，我阿姐……」

  他支支吾吾剛說出口，就被師父的狂笑打斷。

  「阿姐？哈哈……你可真行啊！臭小子你可知道，自己的一句隨口胡說，是有多傷范姑娘的心？」

  「明白了！明白了！」

  旁邊的東陽王拊掌大笑，一時竟笑得前仰後伏、不能自控。

  只笑的阿弘羞愧難當，范芳芳更是滿面桃紅。

  「好了，你還小，這次我替范姑娘原諒了你，下次再說錯，小心你的腿。」

  師父和東陽王又相視大笑。

  原來這次二人一同前來，是因為胡國公主被劫一案，交由他兩位負責，師父負責邦交斡旋，東陽王正好有兵符，可以調動皇城的金吾衛。

  所以，聖上為了方便配合更快破案，特意把這個盛朝大案交給了他們。

  「阿弘，這兩日可有什麼發現？」師父問道。

  阿弘張了張嘴，又看看旁邊微笑的東陽王，默默地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門外衛士來報，說有人發現了胡國公主的蹤跡。

  師父和東陽王同時站起。

  只見一個老嫗，被金吾衛攙扶著走了進來，她顫顫巍巍地跪伏在地。

  原來，她在一座院府聽到了胡人特有的羌笛之聲，而這笛音，恰如樂隊當夜巡遊時，所奏一模一樣。

  「快快引路！我們要去解救胡國公主。」

  東陽王剛剛聽完，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了院落，師父也緊跟其後，阿弘回頭看看窗戶，他知道範芳芳一定在窗後看著自己，隨即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給她，扭頭也跟了出去。

  只有范芳芳自己，坐在窗戶前納悶：這個老嫗怎麼如此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眾人拐了好幾個胡同，穿過兩個街坊，來到一個私宅的府門前。

  「你說的，可是這個院落？」東陽王有點氣喘吁吁，一邊大口倒著氣一邊問道。

  「回官爺，正是此院！」

  「給我沖！」

  東陽王擺擺手，就要帶著金吾衛去撞門。

  「且慢！」

  師父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東陽王疑惑地回頭看著他。

  「中書令大人，我們可不能耽誤時間，跑了刺客那就麻煩了。」

  「東陽王，你可知此地是何人府上？」

  「何人府上？何人府上也不能劫持胡國公主啊！」

  看著莽撞的東陽王，阿弘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東陽王，怎麼有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東陽王，我等應該調查清楚之後，再帶兵過來不遲，此府可是衛戍都尉府李光的宅院啊。」

  「是嗎？」東陽王也有些詫異，接著說道：「光顧著驅馬奔跑了，我也沒太注意。」

  說完，用手搔了搔自己的頭頂，不好意思地看向中書令。

  「那現在怎麼辦？」

  「不如，我們先讓兵士……」

  中書令還沒有說完，那老嫗逕自跪伏在地，大聲地說道：「此地必有胡人！老婆子耳朵靈得很，願以性命擔保。」

  「這……」

  聽她說完，東陽王抬頭看向中書令，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處置。

  恰在此時，吱嘎一聲衛戍都尉府的大門打開。

  一個黑面長須的漢子，氣沖沖地走了出來，對著眾人喊道：「何人如此大膽！敢帶兵堵我都尉府？」

  中書令連忙上前，想要解釋。

  不想，東陽王一步跨到台階之上，手指李光的鼻子，大聲喊道：「堵你都尉府又能怎樣？你府中窩藏劫持胡國公主的刺客！難道我們辦案，還不能堵你的都尉府！」

  「你！……好你個東陽王，血口噴人污衊當朝棟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