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7章 吃桑葚，你也得等到青變紅、紅變黑呀

  雲水一到辦公室，沈奇就來向他匯報說，各村抽調出來，由鎮政府統一派出去學習「四位一體生態型大棚模式及其配套的水壓式沼氣池」的修建技術的人員已經回來報到了，技術絕對學到手了，咱們的生態植物園也正在全力打造中，很快灘口鎮的原生態無污染瓜、果、蔬、肉、蛋系列農產品就要上市了。

  雲水喜不自勝地說：「那批優秀大學生的山鄉綠色純天然農產品網絡銷售工程做得怎麼樣了？」

  「我去看過了，已經完成了90%。」

  

  「好！告訴他們，現在我們鎮的農業工程都是創新做法，先求質量，走穩步子，不要忙著講速度講數量，更不能總想著賺多少多少的錢，等打開局面、走寬路子，錢自然就會賺了……」

  「不行啊，雲書記！我們還真得加快步伐發展經濟，儘快增加全鎮人民的收入。丁書記和馬縣長都在縣電話會議里批評咱們灘口鎮了，說咱們不去發展能短時期見到經濟效益的工礦業，反而去搞什麼勞民傷財的農業經濟，致使鎮人民收入不升反降了，還如何帶領全鎮人民致富奔小康？」

  「娘希……鼠目寸光，真是瞎指揮！不顧污染，不管未來，殺雞取卵才是真正的不能帶領全鎮人民致富奔小康呢！」

  說過話後，雲水為自己說話又帶了髒字感到了不好意思，雖然及時咽回肚裡一半，但也引起了宋珊的不滿，不過，於英似乎沒有在意。

  灘口鎮生態植物園裡的「杏花村」、「桃花塢」、「蘋果園」、「柿子林」、「梨花溝」、「枇杷洲」、「櫻桃鋪」、「葡萄架」、「草莓圃」……都在緊鑼密鼓地建造著。各村的蔬菜大棚也建了起來，還有各家各戶的散養小笨雞，鴨、鵝、鴛鴦、鵪鶉、鴿子，所謂的不用飼料的「小笨豬」、「小笨羊」、「小笨牛」，甚至「小呆狍子和小笨梅花鹿」全都養殖起來了。灘口上大片良田裡也種上了口糧以外的「土豆」、「山藥」等。

  雲水自言自語地說：「吃桑葚，你也得等到紅變黑呀！光想著幹什麼事都能一蹴而就，真傻逼！」看來，他還對丁偉和馬魁林的急功近利，批評他雲水的做法耿耿於懷哪！按理說，雲水是該有所怨恨的，不實事求是地去評價一個下級幹部，這不是上級領導的英明做法，更何況實事求是原本就是我們的所有領導幹部的良好作風。

  這天上午，雲水正在忙裡偷閒，坐在自己辦公室外的陽台上看兩頁《史記》。忽然就就到了嚴芬芳的電話，向雲水急切地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關鋒回村要在他的宅基地上蓋起來一座小別墅，說是就仿照小山子蓋的那種樣式。規模頗大、由三棟小樓組成，蓋上圍牆和門樓，外粉牆面用醒目的紅黃兩色，他這裡也正好坐落在河邊、橋頭，樹木掩映，肯定又是怎麼看怎麼像座廟。

  「媽……又是廟宇似的。小關塘的人不同意是吧？」

  「是！他的幾個從堂兄弟先打了他一頓，結果把關鋒大瘋狂了，關鋒揚言今天要帶人來掃平小關塘，雲水！你快給公安局打電話，現在小關塘和它附近幾個小村莊裡的男女老少都在準備武器，棍棒、頭、鐵鍬什麼都有，估計關鋒一旦帶人來，就將發生械鬥。」

  雲水答應了一聲，便給派出所打了個電話，自己則命令鎮「協管隊」全部集合跟他走。雲水知道這關鋒在小關塘人緣不好，從他爺爺那一支就單門獨戶了，最親的也要數到從堂兄弟這一輩的人了，因為他的反對雲水而被村民趕走，於是，他的根畢竟在小梅林村的小關塘，祖業宅基，誰也無法把它清除，他回去也無可厚非。只是，這種情況下回去蓋樓，他如何居住？與村民鄰里怎麼相處？他縣城裡有房，顯然這一做法反常，是不是故意搗亂？雲水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各方面對自己的攻擊就要來了，雖然未到「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程度，雖然還未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刻，但是，雲水也不免在心裡暗下決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雲水見招拆招，決不退縮！來吧！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縱然你風雨雷電都化作『牛鬼蛇神』，我自巋然不動！」

  來到小關塘，雲水下車一看，關鋒真的帶人來了，足足兩大卡車，與他的「協管隊」人數相當，全戴著安全帽。局勢已是相當的緊張，不說劍拔弩張，但也已形成了雙方的對峙局面。小關塘村的村口小樹林邊站的都是村民，老到弓著腰拄著杖的老頭老太太，手裡就拿著那根拐杖；小到六七歲的娃娃，手裡拿著小鐮刀。村里村外還往這趕著的本村與外村人。村民的對面站著的就是關鋒帶來的人，服裝整齊，一色的假冒偽劣迷彩服，頭戴黃色工地安全帽，手裡都拿著建築鋼架用的鋼管，長短不一。這些人都站在了一片蔬菜地里了，已經踏壞了大片剛種下的蔬菜。他們與村民之間站著嚴芬芳、梅姑、嚴謝輝、梅豆豆、梅揚揚、馬緩、嚴曉丹等小梅林村村委和火機廠領導，正與關鋒爭吵著。嚴芬芳挽起袖子掐著腰，頗有點「鐵女」形象。

  「這是夏三或者小山子的建築隊？」雲水心裡只是一個閃念，還是要控制住這個局面，決不能發生械鬥。「我累個歪歪！這可不能真的打起來嘍！這裡頭都是被小梅林村村民稱作『村廠長的帶刀護衛』的人員，老子的嫡系武裝，這要真打起來了，那還不得全軍覆沒？哎——都給我住手住口，我雲水來了……賈猛、夏闖，把你們的人拉到村民們的前面去，先保住村民不准前進，你們任何人都不准動手動口，腳也不准亂動，就站在那村頭的環村路上，把那一堆村委的人給我圍住，再把那些戴『黃蓋子』的往路外面擠擠，讓他們離村民遠點兒。」

  「是！一中隊從左邊繞過去，跑步走！」

  「是！二中隊從右邊繞過去，跑步走！」

  呼呼啦啦、噗噗通通一陣子，「協管隊」便把村民和嚴芬芳眾人保護了起來，把關鋒和他的人逼得直往後退，踏壞了更多的新種上的蔬菜。兩名大隊長賈猛和夏闖，和兩名中隊長蔣兵和韓強，四個人站成一排，都抱著膀不說話，正步往前走，逼得關鋒幾次揚起拳頭但始終沒敢打下來，不得不和他身後的他帶來的人往後退，亂糟糟地退到了路邊的蔬菜地里。這正是雲水一下車通觀全局後，馬上決斷出的決定，關鋒帶的這些人一看就知道年齡懸殊相當大，普遍給人以窩囊又顯勞累的感覺，穿上迷彩服也不見精神勁兒，絕對都是夏三或者小山子的建築工人，那就讓他們留下幾個送到派出所，「敲山震虎」或者說是「打草驚蛇」，讓他們的幕後老闆出來保他們。

  雲水看看身邊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兩個小秘書，於英不能來，她要留在鎮政府里坐陣，不能一個鎮政府里的一二把手都不在崗位，就讓宋珊跟著雲水。小姑娘大屁股扭扭的，馬尾巴辮甩甩的，與沈奇一邊一個還挺忠心挺大無畏的。三人來到中間，賈猛等四位隊長仍擋在最前面，嚴芬芳和梅姑他們自然也圍了上來。雲水只好就這樣隔著人與關鋒對話。

  關鋒冷笑著說：「雲書記，你少跟我耍威風！我是小梅林村的人，小關塘有我的宅基，我在我宅基地上建房子不犯法吧？」

  「不犯法！誰不讓你建了呢？你賣了宅基都不犯法，但是我聽說沒人買你的，是吧？你要是賣耕地就犯法了。」

  「我沒要賣耕地，也不賣宅基了，我蓋樓！關興、關龍他們幾個為啥不讓我蓋？還打我。」

  「有這事？那不不會想想嗎？你在你自己的宅基地上蓋樓，又不犯法、也沒惹著誰，為啥挨打？你蓋個低於後面住戶的平房試試，看誰還敢攔你？」

  「我……我蓋樓咋了？我能蓋起，我有錢！」

  「是嗎？你有多少錢？能夠買來小關塘的同族人跟你親嗎？能買來小梅林村鄉親們稱讚你嗎？讓我說，你的腦袋就在這兩年裡被棉花團兒絆倒讓水泥地給你磕著了。你三層樓一蓋，小別墅一起，後面遮擋兩戶，左邊遮擋了三戶，右邊還遮擋著一戶，你擋住了人家的陽光，擋住了人家的風，這採光與通風權力可是國家規定的，你私自剝奪了人家的權力，人家不能去法院告你，因為還念及著是親人，那不揍你揍誰呀？揍你好讓你長長記性嘛！」

  「你……一派胡言！你一個鎮黨委書記說話咋偏向人？打……打人不犯法嗎？」

  「呵呵呵……我哪裡偏向人了？偏誰了？不打傷就不犯法！像老子打兒子，啪啪啪幾巴掌打得屁股通紅，那是教育他成人。你也沒受傷，那他們大人就不犯法，因為他們都是你本族的兄弟，在教育你成人啊！」

  雲水與關鋒正說著，突然兩道紅光，從人群外飛入人群內，閃得人們眼花，等大家揉揉眼再看時，雲水身邊一左一右多了兩個身穿紅色運動裝，懷抱寶劍的大美女，真的是美若天仙，連宋珊都看愣了。那些男人，像雲水前面的四個隊長，賈猛、夏闖等，更是看直眼了，那口水嘩嘩地就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