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7章 以後是兄弟

  來到一個近處尚未竣工的小區，樓已建好，大多住戶已入住。雲水正推著車望著，「嘀嘀」一聲長鳴，回頭一看，一輛紅色捷達轎車緊跟在他的屁股後面，雲水也不管他是誰，路窄也沒有躲閃處，所以不願搭理他，推著車子繼續走。

  「哎哎！先生先生，你是來看房子的嗎？」忽然，在雲水的左後側傳來一個中年婦女的喊聲。雲水扭頭一看，還有一位年青的，兩人手裡都抱著很厚一沓彩頁GG。喊雲水的是位40歲左右的大嫂，中等個頭，稍顯白胖，人長得挺清爽的。而雲水更留意的是那個年青的，「啊？那不是取錢一次只取100元而跟人吵架的那位美女嗎？……原來這就是她的工作！」

  那位大美女可能沒有認出雲水來，她等雲水停下來後仔細審視了一會兒，好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對她的同事說：「香杏嫂！別去發給他了，他肯定不是來買房的，來看景致的……像個老師。」

  「你咋知道？他腦門兒上又沒寫著。」

  

  「看那原始的交通工具就不是有錢人……看那一身的酸氣兒、犟勁兒，只有教書匠才有！」

  「哼！你個丫頭就是眼毒、口利，那可不一定。現在城裡有錢人都講究個什麼低調、健康生活，他們坐車坐膩了，又騎自行車上班了。」

  「嗨！人家那騎的是數千上萬元的賽車……哪會有人騎這樣的該進博物館的『黑老虎頭』啊！……後面來個轎車，咱去發給他們去……」

  雲水沒有溜達出好景致，把原有的好心情也給弄丟了一半。

  一天早上，細雨濛濛，山鄉小縣城常有這樣的天氣。雲水跑步回來走進一個小麵館里準備吃早飯，剛坐下雙眼便被一個柔軟的小手給捂住了。接著就是一股香水味直鑽鼻孔，雲水哪好意思去拉人家的手？他也知道不可能是親人，最多是個近人。便隨口謅一句：「美女，我可要你請客哦！」

  「雲鎮長，你不讓我請，我也要請啊！咯咯咯……」

  「宋珊？」雲水揉揉眼說，「說啥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能讓你一個大美女請客呀！那是絕對不好意思的。」

  「那就讓我請你們倆，怎樣？大美女賞個臉不？」從背後不知道啥時候走來了貴斌，宋珊忽閃著大眼睛沒有吱聲，因為他不認識貴斌。雲水見了說：「你請客還是可以的！不過，老弟你今天請我一頓早餐，我透露給你一個信息，我幫你做了一件大好事，比上次的還要好到天上的大好事。至於是什麼，暫時保密，等揭曉的那一天，你要請我三頓酒喝。」

  宋珊忙說：「雲哥，我請你喝酒，還陪你一塊喝，你幫我做一件天大的好事吧？」

  雲水稍顯尷尬地笑笑說：「還輪不到小妹呢！這是我和貴老弟之間的事……呵呵呵……」

  吃過飯，三人一起走出小麵館，但見一輛寶馬轎車斜停在路中間，正好兩邊都無法過去車，因為是上班高峰，一會兒兩頭便堵成了長龍，致使不遠處的一個十字路口也給堵死了。幾名交警圍上那輛車，站在旁邊高喊是誰的車，叫了老半天沒有人答應。好久了才從對面「美美美早餐店」里走出來斜挎著個小黑包的小山子，雲水停下來頗有興趣地看著他。

  「這不是廟堂村那一帶的那個開發商小山子嗎？」宋珊小聲對雲水說。雲水點點頭算是肯定回答了她。

  「你的車？違章停放，堵塞了交通，要被罰款扣車的。」

  小山子一愣神，假裝四周看看，說：「哪兒呢？哪兒說這裡不准停車了？我就停這麼一小會會兒，喝完粥，買幾個包子而已，怎麼就違章了呢？……還罰款，咋的了？嚇唬誰呀？不就是想罰倆錢花花嗎？我還告訴哦你們，我小山子經理別的不敢說大話，現在就是錢多！」

  「你還不知錯是吧？這是上班高峰期，縣城主要幹道上都不准隨便泊車、調頭……否則……」

  「什麼什麼呀！啥是『泊車』……我可沒有泊車哦……」

  「你？這還不是隨便停放嗎？……還斜著停在路中間……你停一會兒停在路邊上也行啊！」

  「那路邊上不是有水了嗎？」

  「你的車輪子還怕什麼水呀？停在路中間還讓不讓別人過？」

  「那麼多條路，非得走這條幹嘛？又是自行車又是三輪車的，真是的！」

  「你這叫什麼話！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簡直就是沒文化、沒教養！人家上班需要走這條路，不走這走哪兒？你怎麼不開著車停鐵路上去？……少廢話了，趕快挪車！」

  「別慌！我車鑰匙哪去了？」

  「你？……落在吃飯的地方沒有？」

  「哎！還真是……看我吃個早餐也不讓人消停！我的司機這小子也不起床……還啥事都要我來做……我去拿鑰匙，你們可別拖走我的車哦！我和你們局王局長是親戚，和你們大隊長是同學……」

  等到小山子拿著鑰匙，抱著包子再出來時，那個年齡大一點的交警正打電話讓拖車過來拖走違章車輛呢！

  「哎哎！是我讓過來一輛拖車的，對！實驗小學交叉路口西30米處……」

  「哎哎哎……別來拖車呀！我可是和你們局……」

  「我們局裡正副局長就沒有姓王的，我就是大隊長，我叫苗少華，根本不認識你，也與你從來沒有同過學……」

  雲水看情況不好，堵塞越來越嚴重，就想出面去說說。貴斌一看雲水想過問，便隨口說：「哥！幫他？」說罷也沒等雲水回應便走向前叫了聲：「少華！」

  「呦！老同學，你也才去上班呀？」

  「今天怎麼是你親自指揮交通了？呵呵呵……不好意思，這個傢伙是我雲哥的熟人，素質不高，我幫忙疏通交通，讓他滾蛋吧？」

  苗少華還沒有說話，小山子個傢伙又擠上來了給雲水說：「雲水叔，雲鎮長！我沒有違章，就停一會兒，他就要罰我……」

  「閉嘴！陰天下雨的，跑幾十里吃個早飯，家裡飯不能吃？開個車了不起呀，你？趕快上車……滾蛋！」

  「我……咱那裡的飯不是不好吃嘛！嘁——」

  雲水和貴斌都高舉起雙手大聲喊著：「各位各位！實在是對不起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請調整一下自己的車輛，自行車、小三輪車請儘量往路邊店鋪門前靠一靠，路中間的車輛請儘量打正……好……好……好好……」

  幾位交警過來一起疏通，很快便把堵塞的交通疏通好了，苟小山子再沒敢下車，一直開跑了。貴斌與苗少華相視一笑，雲水過來向苗少華致謝，苗少華會意地搖搖頭說：「要謝，我還得謝謝你們呢！唉！我們遇到這樣的人也沒有好招術，拖車也只是提醒他們，最多罰他們幾個錢，對這些土豪來說，意義不大……哎，貴斌，這位就是你經常稱讚的雲水雲哥了？」

  「意義還是有的！呵呵呵……」雲水說著來與苗少華握手說，「你與貴斌是好同學，貴斌與我是兄弟，從此我們倆也是好朋友了，人家不是說朋友是可以等量代換的嗎？哈哈哈……」

  「好！那我就高攀雲鎮長了……以後是兄弟！」

  去上班的路上，雲水心花怒放、一路飛歌，忽然車前面竄過一隻灰色的野兔，體格肥碩，在路中間還敢往雲水駛來的車上看一眼，似在挑釁。雲水忙停了口裡的歌去踩剎車，不過那野兔雖然肥大，跳躍卻還矯健，一個飛躍便到了路邊，又一竄消失在枯草叢裡。雲水繼續行車，心裡說：「我累個歪歪！這要是夜裡就不敢往前走了，不是爺迷信，我們這兒都這麼說，黑夜行車，尤其是子時與黎明，有野兔、野貓橫穿馬路是凶兆，老鼠不算，黃鼠狼最為靈驗。到底是也不是，那只有問鬼去！爺是沒有遇到過，因為爺夜路走的少。嗯——好在這是八點鐘，『日出東南隅，照我小車窗』，陽氣正旺盛！嘿嘿嘿……哎！對呀，瞧我這腦子，人還『沒而立』呢，咋就『疲軟』了？『小青山下百草黃，野兔、狗獾賽過大肥羊』，我怎麼把廖叔叔要吃兔肉的事給忘了？這周末一定去小青山連著大青山的鹿角河谷地打幾隻野兔來，那狗獾當然不能打，那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到了鎮政府剛坐在辦公桌前，便有人喊：「雲副鎮長，書記讓你去信訪接待室處理一件占地糾紛……」

  「占地糾紛？我都不知道誰在占地、為啥占地……這不有鎮開發辦公室嗎？娘……怎麼又勞動老子？真是『愈捏柿子愈軟，愈軟愈有好手感』！」

  向接待室邊走邊調整情緒，心想：「老子的好心情無論如何不能被豬獾給拱了！嘿嘿嘿……」

  進門一看，一個黃臉精瘦的半截老頭坐在那聯椅上，還翹著二郎腿晃悠晃悠的，穿一身皺巴巴的藍西裝，腳上套一雙糊著黃泥的黑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