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終於看見了自己

  這一餐，屬於是吃美了嘉賓們，饞哭了等待盒飯的節目組。

  午飯後，幾個男生到時候很有自覺地要去洗碗，趙別枝則和張嬸一同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小憩。

  初春的陽光格外熹微，溫柔而不張揚，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眼皮一下就變沉了，整個人陷在了明媚的春光里。

  「姨，你是一個人住嗎？」趙別枝眼睛微眯，隨口問道。

  「是啊，我家那口子走得早，一兒一女都去城裡打工了。」張嬸懶洋洋地應聲，「一開始我還擔心一個人會很不方便，但是後來我發現，一個人過……」

  她頓了頓，說出的後半句話卻讓趙別枝和直播間裡的觀眾們都不由得一愣。

  

  「一個人過其實，真的很安逸。」

  「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輕的時候都在鎮上的紡織廠工作，退休以後就回了鄉下住，平時種點小菜自己吃，每周再去鎮上趕一次集。」

  「他在的時候家裡的活基本都我一個人干，還要聽他念叨。人老了之後，真的會變得嘮叨許多。想他以前也是出了名的悶葫蘆，老了之後反倒煩得連我都受不了他了。」

  「他走的前兩年我還挺難過的，但是後面我就發現，沒了他我退休工資照拿，乾的活也不再是為了所謂的家庭，而是為了我自己。」

  「這麼一想，我居然感覺現在比過去幾十年過的都要舒服。」

  趙別枝沉默了，過了好一陣，她才終於組織出了語言，「姨，你這是真活明白了。」

  「是啊，人活一輩子能活明白就是值了。」

  【家人們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得眼睛有點裊裊了】

  【我也，突然好感動，好像看到了女性意識的覺醒】

  【張嬸的話讓我想起了之前看的一本書叫《終於看見了自己》，感覺她的觀點和書里不謀而合。作為母親，最重要的是愛而不是控制；作為妻子，重要的是照顧自己，而不是丈夫。】

  【哇，說得真好，有空我也去看看】

  【雖然但是，好怕張嬸和枝姐被網上的那些人噴啊，家人們把保護打在公屏上】

  【保護】

  【保護】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柔煦的和風輕撫過臉頰。院子裡有一棵烏桕樹，幾隻鳥雀在枝頭上蹦蹦跳跳的，細碎的鳥鳴聲被裹進了風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別枝聽到了身後的堂屋裡傳來了男嘉賓們的交談聲和腳步聲，這才坐起身。

  剛準備從藤椅上站起來，卻在聽到一旁張嬸的話後，動作一滯。

  她說，「妮兒，以後有空也常來姨這兒玩吧。」

  趙別枝轉過頭，看著張嬸粲然一笑，用力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姨，到時候就怕您嫌我煩了。」

  「叭叭——」

  貨車的鳴笛聲從院外的水泥路上飄來，趙別枝好奇地順著聲音看去。

  一輛大卡車穩穩地停在了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前，司機把車停在路邊，自己則從駕駛位上跳了下來。

  幾個穿著藍色制服的，像是搬家工人一樣的男人從屋子裡迎了出來。

  司機將卡車的貨箱門打開，一群人便開始忙著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抬進屋子裡，像是一些畫架、石膏像、桌椅之類的物件，像是把某個藝術工作室搬了過來。

  「姨，他們也是新搬來的嗎？」趙別枝轉頭看向張嬸。

  張嬸聞言抬眼看了過去，在看清不遠處的景象後，思索了片刻。

  「對，就是今天早上來的，那房子是老陸家的，不過他們家在我爹那輩的時候就搬到b市去了，據說老有錢了，還給村里捐錢修路。」

  「也不知道怎麼突然想起來要搬回來了。」

  趙別枝聞言點了點頭，眸光微閃，看上去像是在盤算著什麼。

  說話間其他幾人也走了過來，趙別枝這才沖張嬸感激地笑了笑：「姨，那我們就先走了，晚上再來找您。您晚上就別做飯了，等我過來做了一塊兒吃啊。」

  「好好好，等你們來。」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啊，姨。」

  一行人和張嬸道別完又順著那條唯一的水泥路原路返回，等他們回到自己家徒四壁的房子時，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們正好在發盒飯。

  「喲，宋導，吃著呢？」趙別枝笑嘻嘻地湊到了宋導面前。

  【真是好一個「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枝姐這是揚眉吐氣，翻身農奴把歌唱了】

  【宋導的表情好憋屈啊哈哈哈哈哈】

  「有事說事，別在我跟前嘚瑟。」宋導咽下嘴裡的飯菜，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趙別枝微微一笑，左手攤開伸到了宋導面前，「改房子的預算兩萬，這個月的生活費四千五，還有買生活用品三千，給您抹個零，兩萬八。」

  宋導正準備給錢的時候，猛地反應過來：「誰家抹零越抹越多的？！」

  【反向抹零，我真的笑死了】

  【一個三塊，三個十塊】

  【宋導：我看起來很像傻子嗎？】

  趙別枝正準備發動自己的巧舌如簧技能，誰知宋導直接打斷了讀條：「行行行，願賭服輸。這錢可以給，但是有條件。」

  「什麼條件？」一旁的吳六一忙接話，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啊，你本來就該給我們錢，怎麼還有條件？」

  「準確來說是給你們的任務。」宋導說著朝一旁的副導演揮了揮手，對方於是將一張綜藝里常見的任務卡遞給了吳六一。

  「限時任務：不違農時。

  請在一周內完成農具購置和房屋改造任務。下周一早上八點，準時開始勞作。」

  「一周！這房子怎麼看也不是一周就能改好的吧？還要去買農具，這個農具是不是還得包括農藥化肥這些東西啊？」

  「導演，你好狠的心啊！」吳六一仰頭痛苦地哀嚎著，卻又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趙別枝。

  趙別枝在心裡默默計算著時間，兩萬的預算，肯定不可能把整個房子做什麼大的翻修，然後他們本身並不會專業的裝修技能，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干。

  在購買化肥農藥之前，肯定是要先統計一下這山上具體的果樹數量，不買少了不夠買多了浪費。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且現在是春天，如果他們準備自己種菜的話也得早點把地開好以免誤了播種時間。

  大致都在心裡過了一遍後，她才抬起頭，伸手接過了吳六一手裡的任務卡，朝導演晃了晃。

  「沒問題，導演，保證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