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茅屋為春風所破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公司雖然摳歸摳但面子功夫還是要做一做，派了輛車送趙別枝去拍攝地。

  上車後她才發現，車上還坐著好幾個攝影師正扛著長槍短炮對著她。

  這個時候，她才終於有了點拍攝的實感。

  拍攝地在S市比較偏遠的鄉村蕪縣，這裡沒有高樓大廈，放眼望去，路旁是一望無際的田野，其間點綴著幾座低矮的農舍，再遠處就是綿延不絕的山巒。

  別的不說，風景倒是非常不錯。

  趙別枝沉浸在自然風光里，卻突然感覺有人戳了戳她的手臂。

  回頭一看，一旁攝影師提醒她：「趙老師，我們現在已經開始直播了，您可以先自我介紹一下。」

  趙別枝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開口：「大家好，我是一位應屆大學生，畢業於R大，今年2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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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嘴就下意識把之前準備公務員面試的自我介紹背了出來，趙別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攝影師也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但他更驚訝於對方竟然是R大的畢業生？

  在娛樂圈這個九漏魚泛濫的地方，這種名牌大學畢業生簡直可以說是鳳毛麟角了。

  「趙老師，您不用緊張，展現自己最真實的狀態就行了。」攝影大哥忍不住開口安慰她。

  趙別枝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重新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叫趙別枝，今年22歲，來自晨星娛樂，非常高興能夠參加《寶藏般的鄉村》這檔節目。」

  秉持著多說多錯的原則，趙別枝沒有說太多。

  別問，問就是怕被網暴，她是一個很脆弱的女孩。

  攝影大哥的耳機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讓她再說點別的，直播間反響還不錯。」

  說話人正是在遠處的拍攝地觀察著監視器里直播畫面的導演，宋群。

  《寶藏般的鄉村》雖然請的嘉賓沒什麼大咖，不過不得不說四男一女花半年時間種地這個題材確實很有噱頭，也吸引了一些樂子人來觀看。

  眼下嘉賓們還沒有抵達拍攝地，因此節目組給每人都開了一個單人直播，此外還有一個固定在拍攝地的主直播間。

  觀眾可以選擇全部一起看，也可以選擇點進某個嘉賓的個人直播間觀看。

  趙別枝是第一個出現的嘉賓，姣好的面容還是吸引了小部分觀眾觀看，雖然只有幾十個人。

  而當她口胡以後，直播間瞬間多出了幾條彈幕。

  【笑死了，她以為在面試嗎？】

  【這一刻，我再次想起了曾經被面試支配的恐懼。】

  【雖然但是，小姐姐是R大畢業的誒！】

  【R大畢業，但是笨蛋美女。】

  【看著嬌嬌弱弱的，她真的能種地嗎？不會又是那種我討厭的作精女吧？】

  【她看著好假的樣子】

  【樓上，不愛看就退出去看別的直播間。人家還什麼都沒幹呢，用得著這麼惡意揣測嗎？】

  攝影大哥接收到了導演的信號，趕緊傳達給趙別枝，「咱們到拍攝地還有一會兒，您再說點別的吧。」

  「額……」趙別枝一時間也犯了難，目光游移，卻在觸到車窗外的果樹時突然靈光一現。

  「那我來和大家簡單聊聊蕪縣這個地方吧，剛好我也是S市人。」

  直播間隨即冒出了幾條不那麼友好的評論。

  【這麼巧？不會有劇本吧？】

  【一看就是劇本，她這副模樣一看就是城裡人，我也是S市人，根本沒聽過蕪縣這種小地方的名字】

  【樓上戾氣怎麼這麼重啊，人家還沒說呢】

  【看頭像是w61的粉絲，說不定是看自家哥哥等會兒要和小姐姐一起錄綜藝正心裡泛酸呢】

  趙別枝倒是不知道直播間的反響，而是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她此前當然不知道拍攝地是在蕪縣，只不過是前幾天在準備面試素材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蕪縣這個地方的資料。

  「蕪縣地處S市東南部，之所以會叫這個名字是因為這裡最早的時候是一片長滿野草的荒地。蕪，就是雜草叢生，荒蕪這個詞就是這麼來的。」

  「後來村民們把田間地頭的雜草一點點除掉，又將荒地開墾後種上了各種作物，它才慢慢變成了咱們現在看到的樣子。」

  「但是近年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進城打工，目前蕪縣的常住居住人口比例已經不足50%。」

  「青壯年勞動力大量流失，剩下的大多是老人和兒童，久而久之很多土地也就再次荒廢了。」

  「喏，大家可以看到外面路邊很多土地都是光禿禿的，什麼也沒種。」

  趙別枝說到這裡時，攝影師恰當地將鏡頭轉到了車外的田野上。

  【哇，講得好專業啊】

  【難怪節目組會選這個地方來讓他們種地，這麼多地都荒著好可惜啊】

  【是啊，看得我都有一種去種地的衝動，於是拿出我的x露谷怒玩一小時】

  【樓上，一小時哪裡夠，玩x露谷這種遊戲難道不是眼睛一睜一閉就從天黑到天亮了嗎】

  遠處的宋導看著直播間裡趙別枝侃侃而談的畫面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之前晨星那邊還說趙別枝沒上過節目，怕她沒經驗，我看這不是說得挺好的嘛。」

  「嘖，晨星那草窩裡居然還真能飛出幾隻金鳳凰。」

  一旁的副導演怕他再說什麼得罪人的話，趕緊打斷他，「宋導，趙別枝馬上就要到了，咱們是不是該安排人去接一下？」

  「不用，把車停在門口，讓她自己走進來，順便多拍拍她的反應。」宋導擺了擺手，目光又落到了其餘幾個直播間上，「其他人還有多久到？」

  「快了快了，可能半個小時就到了，喬家那位出門前還鬧了一下，不過都解決好了。」

  宋導點點頭，沒再多問，注意力落回了面前的監視器上。

  這邊，車子在一座鐵門前停了下來。

  「趙老師，咱們到了。」攝影大哥提醒道。

  「哦哦！」趙別枝於是提著自己的行李箱下了車。

  拖著行李箱朝里走去，腳底是平坦的水泥路，兩旁則都是鬱鬱蔥蔥的小丘，看起來種的似乎是果樹，不過沒什麼人打理，很多樹都病懨懨的。

  走了一段後，視野變得開闊，趙別枝這才發現內里原來是盆地型的，有一片池塘和一大片尚未開墾的荒地。

  但最吸引眼球，莫過于田壟旁的兩座農舍。

  趙別枝在農舍前定住了腳步，轉過頭指著屋舍的手有些顫抖，「這該不會就是我們之後要住的地方吧……」

  老舊、破敗，這樣的詞來形容眼前的這兩間屋子可以說是再合適不過了。

  院牆上爬滿了青苔，屋頂上有幾塊瓦片已經是搖搖欲墜，隨著一陣微風拂過。

  「咣當——」

  屋後響起了重物落地的悶響。

  「我的天吶……」趙別枝忍不住喃喃，「這下誰還分得清種地和荒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