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誰對誰錯

2024-06-09 09:10:16 作者: 酸Q

  車子停在祁連山別墅的門口,溪淼和連承隱下車。

  溪淼習慣性的去後備箱拿輪椅,打開後備箱門看著空空蕩蕩的後備箱,這才想起來連承隱已經把輪椅留在了應風淵的診所。

  「道長說了,我要改變身體對輪椅和拐杖的依賴,要適應自己走路。」

  連承隱牽過溪淼的手,關上後備箱,「走吧,我們一起走進去。」

  「好。」

  溪淼嘴上應著好,但往裡走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貼著連承隱,用手臂的力量支撐著他,想讓他走的輕鬆一點。

  連承隱發現了也沒說什麼,由得溪淼這樣撐著自己。

  反正他自己是很享受溪淼這樣愛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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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坐電梯下到別墅的地下室,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溪淼來這裡看到那些玻璃罐子裡用福馬林泡著的屍體時都是害怕的,但這一次下來再看到這些,溪淼已經不覺得害怕,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心疼。

  因為這些玻璃罐子裡被福馬林泡著的是連承隱充滿不安和恐懼的童年。

  溪淼恍惚都能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眼裡滿是驚懼,想要尋求安全感卻又無所依靠的漂亮少年。

  如果真的能夠穿越時光,溪淼真的很想去抱抱那個時候的連承隱。

  連承隱自己如今再看這些,心境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深淵邊與深淵中探出的無數的惡魔的手作對了,他的身邊陽光早已經衝破陰霾照耀而下。

  「你想好了嗎?我們怎麼處理這些呢?」溪淼轉頭詢問。

  「想好了。」連承隱點頭。

  在決定過來處理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要把這些東西安置到哪裡了。

  溪淼在角落裡找了一個完好的紙箱過來,連承隱拿出手套帶上,也不讓溪淼去碰玻璃罐子裡泡著的東西,自己親自動手一件一件的取出來。

  溪淼也不插手,只在旁邊陪著連承隱。

  東西收拾好,他們又一起帶去了別墅的後院。

  後院中已經雜草叢生,在夏日裡倒也長出了一種繁花似錦的感覺。

  而其中又屬一棵綠葉茂密的樹最為惹眼。

  連承隱把盒子端到樹下,「這是一棵幸福樹。」

  「我媽在確認懷上我之後,就在院子裡種下了這棵樹。」

  溪淼知道幸福樹,寓意幸福吉祥,生活美滿。

  所以連承隱的媽媽在懷孕的最初,還是對肚子裡的寶寶充滿了期待和愛意的。

  只是後來漸漸的這份愛就變了味兒,或許是懷孕自身的激素變化導致的,也或許是外界的人和事影響的。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最無辜的始終是連承隱。

  溪淼看院子裡的角落放著一把已經鏽跡斑斑的鐵鍬,拿起來看了看還能用便拿了回來。

  「我來。」連承隱伸手。

  溪淼這次沒有把鐵鍬給他,「我也想幫忙。」

  溪淼也不等連承隱回應,拿著鐵鍬開始挖坑,不多一會兒便挖了一個不大但深的坑出來。

  連承隱把紙盒子裡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擺進去,最後再用紙盒子蓋住。

  溪淼回填了土,「我們要不要再在上面種上一棵樹?」

  「不用了。」

  連承隱搖頭。

  他明白溪淼的意思。

  溪淼是想著在這些東西之上種棵樹,寓意著新的開始和希望。

  不過他知道,這些不是他的希望和新的開始,溪淼才是。

  連承隱拿過溪淼手中的鐵鍬靠著幸福樹的樹杆放下,回手牽起她的手,「我知道,當初她種下這棵幸福樹的時候也是真的滿懷著期盼和愛的。」

  溪淼的心顫了顫,有些心疼的看連承隱。

  連承隱看著面前比一般幸福樹都長得高大的樹杆,陽光透過茂盛嫩綠的樹葉泛著斑斕的色彩閃耀在空中。

  「我愛過她,怨過她,恨過她。我曾經不明白,她既然願意生下我,又為什麼不愛我。」

  「後來我才漸漸明白,她可能不是不愛我,她只是病了。」

  「有一次,她逼著我掐死我養的鳥。那隻鳥掙扎求生,要用嘴喙啄我,她下意識的用手掌包裹住了我的手。嘴喙啄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流了很多血。」

  「還有一次,我看到她用小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劃,鮮血滾出來她也好像不知道痛一樣,只是面無表情的低頭看著,直到看到門口的我,她才下意識的把流血的手臂藏到身後,好像是怕嚇到我。」

  「後來我總在想,她死的那天,那樣流著血爬到我的面前,到底是因為怨恨我,還是因為她其實是想再見我最後一面。」

  「有很多年,我總是在她的墓前從白天待到晚上,再從晚上待到白天。我想不明白她最後到底是想表達什麼。」

  「阿隱。」溪淼握緊連承隱的手,心疼的喚他。

  連承隱轉頭,眼底已經泛了紅,「溪淼,你說她最後是怎麼想的?」

  其實連媽媽最後是怎麼想的,如今已經不重要了。

  活著的人不能永遠沉湎於過去,必須要勇敢的繼續往下走。

  「我覺得連媽媽肯定是擔心你,可是她當時可能真的病的太嚴重,已經支撐不了了,所有才想見你最後一面。對於她而言,你可能是最後的牽掛了。」

  「是嗎?」連承隱似是有些不相信。

  「肯定是這樣的。」溪淼肯定的點頭。

  從種種跡象都能看得出來,連媽媽當初肯定是因為懷孕和生產而患上了抑鬱症。

  連爸爸跟連奶奶不合,因此連奶奶不可能干涉連爸爸的婚後生活,相對的應該也沒有過問過懷孕的連媽媽。

  而一個需要利用孩子生病才能引起丈夫注意,並讓丈夫歸家的女人,其實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這個丈夫並不在意女人,甚至長時間不回家。

  一個男人,有家庭卻長時間不回家,是不可能只用工作忙就能遮掩過去的。

  溪淼不想議論別人的是非,更何況這兩個人還是連承隱的親生父母。

  但連媽媽之所以會患上抑鬱症,還病的那麼嚴重,連爸爸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連承隱聽了溪淼的話,近乎囔囔的低語了一聲,但他說的很小聲,溪淼並沒有聽清楚。

  「什麼?」溪淼下意識的詢問。

  「我以前問過她一句話。」連承隱道:「我問她,你怎麼不死?就是在我問過這句話沒多久,她就自殺了。」

  「我一直覺得,是我殺了她。」

  這其實才是連承隱一直以來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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