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了了之

  冬日的夜很陰冷，走廊的窗戶沒有關，不時有冷風灌進來，帶來一陣陣冷意。

  

  林美末就跪在冰涼的地板上，一動不動。

  她的膝蓋都沒了知覺，雙腿也麻的不像自己的，可她還是跪著。她希望沈黛冉能看在他們是姐妹的份上再放她一馬。她不想周天皓替自己頂罪，可她也不想自己入獄。

  她好不容易才知道周天皓對她的感情，她只想跟他好好地在一起過日子。之前的事是她錯了，她全部都認，包括丟了孩子的事，也是她的過失。

  她決定，等沈黛冉出來，她一定誠懇地道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算來她已經跪了兩個多小時，可沈黛冉卻並沒有心軟。

  林美末哭的雙眼通紅，整個人都有些暈。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病房的門又開了，沈黛冉拎著空空的飯盒從風乾易的病房走出，一開門見她還在，不禁蹙眉。

  「你何必呢。」她說著繞過她，想要離開。

  林美末忙起身跟上，卻因為跪的腿發麻，整個人「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那摔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裡，聽得格外清楚。

  沈黛冉終究還是忍不住回頭，見她狼狽地倒在地上，忽然想起那天她大著肚子呼救的場景，心微微一顫。

  她忍不住伸手去扶她，林美末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表姐，我錯了，你原諒我吧。」她聲淚俱下，另一隻手扶著牆壁，卻怎麼都站不起來，腿軟的無法動彈。

  沈黛冉不言不語，只是用力地撐著她，好半天才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見她站定，她又要轉身離開。

  「表姐！」

  身後傳來林美末的叫聲，沈黛冉加快腳步，她怕自己會心軟。

  林美末忙跟上，那一聲聲的「表姐」叫的沈黛冉不知所措，好久沒聽到這樣叫了，她被逐出沈家後，家裡的表弟表妹，堂弟堂妹們也都躲瘟疫似得躲著她，再沒有人會這麼叫她了。

  沈黛冉微微嘆口氣，步子放緩。

  「表姐。」林美末又叫一聲，聲音哽咽，「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

  真的知道了嗎？

  沈黛冉無奈地停下腳步，而林美末慢慢挪到她面前，滿臉是淚，風一吹，像刀子似得颳得臉頰生疼。

  「表姐，我之前做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兒，是我錯了。」她垂著頭，聲音已經沙啞，「我跟你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再也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兒，你這次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想坐牢……」

  她說著乾脆放聲哭了出來，聲音在黑洞洞的夜空飄蕩，像是厲鬼的哭嚎。

  沈黛冉只是冷冷地看著她，沒有開口，她有時候真痛恨自己的心軟。

  「表姐，我真的知道錯了。」見她無動於衷，林美末拉住沈黛冉的手臂，輕輕地晃著，試圖動之以情，「求求你了。」

  「你要我怎麼辦？」沈黛冉狠狠甩開她的手，指著她的心口問，「你捫心質問，如果你換做我，你能原諒自己嗎？」

  林美末哭得淚水漣漣：「姐姐，我給你跪下了。」

  說著，她又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粗糲的卵石路，硌得她膝蓋生疼，她覺得雙腿快要廢了，可為了獲得沈黛冉的諒解，她只能卑躬屈膝。

  沈黛冉拽著她的手，卻阻止不了她的下跪。

  西北風呼呼地吹著，不知什麼時候，細小的鹽粒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落在她臉上，很快消融。

  「姐姐。」林美末渾身都在發抖，「我答應你，答應風總，我可以離開這裡，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你能不能放我一馬？」

  她沒想到沈黛冉會這麼狠心，見她遲遲不鬆口，只能答應風乾易之前所說的。

  她不要周天皓坐牢，她也不想坐牢，不就是離開A市永遠不回來嗎，她同意就是了！

  沈黛冉被她拽著手，任由她哭她鬧。茫茫的夜裡，兩人就那樣站在冷風中。或許，這件事該了結了。

  第二天一早，病房裡來了警察，詢問關於那天沈黛冉被綁架的事情。

  「沒有，只是我妹妹跟我開了個玩笑，結果不小心傷到了。」沈黛冉搶先風乾易一步，笑著看向警察。

  「那風先生身上的刀傷怎麼解釋？」警察皺了皺眉。

  風乾易知道，沈黛冉又心軟了，不過，他支持她做的一切決定。

  「我跟我妹妹的車在路上不小心撞了樹，我們受了點輕傷，躲在工廠的時候拿刀防身，可我男友當初來找我，那個地方光線太暗，我們還以為是什麼壞人，才誤傷了他。」

  沈黛冉的心砰砰砰直跳，當著警察的面撒謊她還是第一次。

  這是在做偽證吧？如果被查出怎麼辦？雖然很慌亂，但她還是維護了林美末。

  「報警是怎麼回事？」

  沈黛冉剛要開口，風乾易一把按住她的手，對她輕輕搖頭：「你出去。」

  「嗯？」

  「警察同志，我也在現場，我來說吧，我太太還得去接孩子，剛剛學校打來電話說我兒子發燒了，那邊需要有個人過去。」風乾易給沈黛冉使了個眼色，讓她離開。

  沈黛冉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可出於信任，她還是先走。

  她剛出病房的門，手機便接到了一條微信消息：「你先回家，這邊交給我。」

  沈黛冉忙回覆：「麻煩你，一定要幫幫美末。」

  雖然這樣顯得自己很沒出息，可她畢竟叫自己一聲姐姐，作為姐姐，應該維護她吧？

  「放心。」

  風乾易只發了兩個字，簡潔而有力。

  沈黛冉守在病房門口，耐心地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警察離開了，回去後便撤銷了案件，林美末和周天皓都沒有被追究責任。

  不知道風乾易是怎麼跟他們溝通的，但結果卻比沈黛冉意料的要好。

  「你都不問我為什麼要放過她？」

  「不用問啊，你想要做的事，我無條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