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收斂些吧

  沈黛冉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想當初她大著肚子被趕出沈家，無家可歸，差點要流落街頭，那時的窘迫如今想來也歷歷在目。

  外人的嘲諷也就罷了，偏偏家裡人也是惡言相向，太艱難了。

  想到林美末如今的情況比自己好不到哪兒去，沈黛冉不禁心軟。

  

  風乾易見她臉上神色傷感，忍不住捧起她的臉，手指在她唇邊輕輕婆娑，想要吻下卻被她躲開。

  「總之，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繼續糾纏了。」她眼神躲閃，怯怯地一步步往後退，悄悄踱到門邊又迅速說了聲，「晚安。」

  「傻。」

  風乾易看著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微微垂下了頭。

  心口不知為何有點疼，他抬手按了按心臟的位置，想著剛才她說的話，越發疼痛了。

  這七年，他不知所蹤。

  而她，作為一個單親媽媽，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這些都是他造成的，如果她知道自己就是楚旭之，她會接受嗎？她能原諒嗎？

  一旁的傭人路過客廳，見他神色異常，清俊的臉上略帶著痛楚，忙上前詢問：「風先生，您沒事吧？要不要叫醫生。」

  風乾易擺擺手，揚起頭時，那幽深的眼底盈滿了哀傷。

  原本就清冷的氣質，在這樣的夜裡愈發孤獨。

  傭人擔憂地看著他，卻見他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上了樓。那孤單落寞的身影在明亮的水晶燈下愈發清晰。

  這就是代價吧。

  想到這，風乾易給理得打了電話：「不要再對林美末下手了，到此為止。」

  這不像是總裁的行事作風啊。

  理得雖然不解，卻還是順從地說了「是」。

  ……

  「怎麼回事！」周天皓煩躁地將早餐桌的粥推開，「我說了，我不喜歡鹹粥，為什麼還要煮！」

  周夫人和周老爺平時八點半才起床，因此跟他不是一個用餐時間，自然也不在飯桌上。

  林美末為討好周天皓，也早早地起來，卻沒想到一大清早他就在發脾氣。

  煮飯的林阿姨忙跑進餐廳低著頭向他回話：「林小姐說想喝點鹹粥。」

  周天皓不耐煩地擺擺手讓她下去，轉頭冷冷地看著林美末：「你以為你還是林家大小姐啊，在別人家使喚別人的傭人，你以為你是誰？」

  「天皓，我只是，只是有點反胃。」林美末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輕聲嘆口氣，「我最近胃口不太好，就想喝點……」

  「反胃就別吃！」周天皓起身離開餐廳，他一回家就得對著這樣一張臉，倒胃口。

  林美末忙跟上去給他從衣架上取下西服，小心地服侍他穿上。

  「你別生氣，我以後不會這樣了。」林美末覺得自己已經卑微到了塵埃，可他還是對她視而不見。

  這就是愛一個不愛你的人的代價吧。

  林美末眼裡不覺盈滿了淚，周天皓見了，一腳踹翻了腳邊的花盆：「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天天哭煩不煩啊。」

  說完他摔門而去，樓上的周夫人聽到下面動靜，靜靜地站在樓梯口查看，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真是冤孽，誰能想到當初的林家如今會破敗成這樣呢？

  她緊了緊睡衣回房，一進屋，見周老爺也醒了，正倚著床看當天的報紙。

  「又鬧起來了？」他抬頭看了周夫人一眼，眼睛順著滑下了鼻樑。

  「天天鬧。」周夫人無奈地搖頭，「這丫頭也真是的，明知道天皓不喜歡她，她躲著不就是了，天天在他面前晃，能不讓人煩心嗎？」

  周老爺放下報紙，將滑落的眼鏡收起來：「起吧，吃飯去，等會兒我跟她談談。」

  周夫人不解：「你跟她談什麼？」

  「你不知道，這個林大小姐在外面惹了多少事，昨天天龍集團的風總電話都打到我這了，態度十分強硬。」周老爺說著生氣地看了一眼門外，「要不是看在孫子的面子上，我才不管她呢，那個風乾易想怎麼收拾她怎麼收拾，我管不著！」

  「真不讓人省心！」

  林美末坐在房間裡哭，自從她來到周家後就受盡了白眼和冷落。

  而愛的人，關注點永遠不在她身上，想到這她就覺得絕望。就算是生下孩子來能怎麼樣？她生了孩子，也不過是孩子的媽而已，成不了周天皓的太太，成不了這周家的女主人！

  她抱著膝蓋埋頭哭，儘管壓低聲音，卻還是被門外的傭人聽到了。

  「林小姐，別哭了，老爺說讓你去找一下她。」

  林美末揪起一個抱枕扔了過去：「我才沒有哭！」

  可顫抖的聲線和滿臉淚痕卻出賣了她。

  她垂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得站在周家二老面前，溫順地像只小綿羊，全然沒了當時林家大小姐霸道又目無下人的模樣。

  「不是我說你，你天天哭，這樣對孩子不好！」周夫人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一身秋香色的旗袍襯托得她身材玲瓏有致，比起那些小年輕們差不了多少。

  她的長髮優雅地盤起，脖頸上帶著一串渾圓瑩潤的珍珠項鍊。

  林美末站在她面前總覺得氣場差了些，她唯唯諾諾地搖頭：「我沒有哭。」

  「你瞧你那樣子！」周夫人越看她越來氣，索性別開頭，假裝看不見。

  周老爺抽著菸斗，布滿皺紋的手輕輕在紅木桌上扣了扣：「你以後不許去招惹風乾易的情人，你安分些，平平安安地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別在作了！」

  聽了這話，林美末驚訝地抬頭，看來，風乾易找過周老爺了。

  「老爺，你不知道，那個沈黛冉已經有一個七歲的孩子了，還偏偏不知廉恥地勾引天皓，天皓也不知道中了什麼迷魂香，對她言聽計從，所以我才看不下去，我做的那些都是為了天皓好……」

  「你夠了！」周老爺冷聲喝止，「讓你不要去招惹她就別去，那是風乾易的人，你招惹不起，這次我看在孩子的面上幫你壓了下來，下次你要還是不長記性，我們周家可不會那麼好心再去搭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