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不要亂來

  她把元寶丟了！

  沈黛冉呆呆地站在學校門口，看著月亮從東邊的地平線升起，手足無措。

  以前她忙，元寶便一個人乖乖地等在教室里寫作業，從來不會亂跑讓她找不到。

  可這次，她以為他還會等待，可……

  「元寶媽？你怎麼還在這？」元寶的語文老師從鐵門的另一側走出來，見好像是自己班同學的家長，便上去問了一句。

  見了老師，沈黛冉如見了救命恩人般，一把抓住她的手：「辛老師，元寶去哪兒了，剛剛我聽看門的大爺說你們都下班了，孩子也都被接走了，學校里沒人了。」

  她嗓子發緊，聲線都在微微顫抖。

  辛老師睜大了眼睛：「不是你找人來接的嗎？元寶看起來好像認識他，還叫他爸爸……」

  

  「爸爸。」沈黛冉恍然大悟，風乾易！

  給風乾易打電話，是元寶接的，聽到電話里兒子的聲音，沈黛冉終於放心下來，問了地址就匆匆趕了過去。

  「你把元寶接走為什麼都不跟我說一聲！」剛到了餐廳，沈黛冉還沒坐下就開始興師問罪。

  一旁的元寶吃的正香，見媽媽一臉怒火，嚇得小嘴停止了咀嚼，油乎乎的小手怔在空中，葡萄般的眼珠也不動了，怯怯地盯著媽媽。

  風乾易不耐煩地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冷冽：「沈小姐，麻煩你搞清楚，學校每天五點半放學，你讓元寶一個人在那等你一個小時就已經很過分了，你再看看你打電話時幾點了！你那時候剛剛下班吧？」

  被戳到痛處，沈黛冉無力反駁。

  每次元寶可憐巴巴地問她為什麼別的小朋友可以放學就走，他得等好久，她都心酸得不知該如何回答。

  頭頂是昏黃的吊燈，光線柔和溫暖，餐廳里放著動聽的鋼琴曲，周圍環境清幽靜謐。

  沈黛冉快速打量了一圈，知道來這樣的餐廳吃一頓飯花費不少，稍作猶豫後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疊現金放在桌上。

  「謝謝你今天接元寶，也謝謝你的招待。」

  她說完看向元寶：「吃好了嗎？吃好了跟媽媽回家。」

  元寶乖巧地點點頭，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小手，跳下凳子牽住了沈黛冉。

  風乾易劍眉微蹙，目光冷的能結冰，起身把那疊現金扔還給她：「你什麼意思？」

  元寶生怕兩人吵起來，忙撲過去一把抱住風乾易的大長腿撒嬌：「乾爸爸，你別生氣，媽媽是生我的氣，怪我沒有等她，她知道你是好心……」

  風乾易氣的胸口憋悶，這女人，怎麼還沒一個孩子懂事！

  見元寶從中調解，沈黛冉心疼地蹲下身子，摸摸他的頭安慰：「媽媽沒有生氣，沒有生乾叔叔的氣，也沒有生你的氣，就是有點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好嗎？」

  元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揮手跟風乾易告別：「那乾爸爸，我們就先走了，媽媽很累，我也想休息了……」

  從餐廳出來已經是將近九點，天邊陰雲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剛剛升起的月亮被陰詭的雲層遮蓋，天空像個巨大的黑藍幕布，烏壓壓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理得見起風了，忙開車到門口：「夫人，我送你們回去吧。」

  剛好風乾易也走到門口，不由分說抱起元寶送進車裡：「乖，乾爸爸跟你媽媽有點事要談，你先跟理得叔叔回去，好嗎？」

  元寶本就喜歡風家，見他這麼說，興奮地問了句：「回乾爸爸家嗎？」

  「嗯。」

  沈黛冉蹙了下眉，但透過車窗看到元寶歡欣雀躍的樣子，不忍拒絕。

  理得開車送元寶先走，沈黛冉目送他們離開，抱著雙肩走進風中。

  雨說下就下，她在路邊還沒打到車，豆大的水珠噼里啪啦地下了起來。

  一把黑膠傘忽然在頭頂出現，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風乾易的表情看不清晰，只是口氣一貫地欠揍：「怎麼，你要把自己淋死？」

  知道他是好心。

  況且也是他接了元寶，想到這，沈黛冉不再慪氣。

  「你為什麼對元寶那麼好？」她清冷的眸色中閃過一絲疑惑，「對於你來說，我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老百姓，元寶更是和你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們，到底圖什麼？」

  風乾易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但轉瞬即逝，嘲諷地對她撇撇嘴。

  「難不成，你真的是對我一見鍾情？」沈黛冉腦海中再次浮現了這個念頭，便口不擇言地說了出來。

  「呵……」風乾易忽地上前一步把她逼到一棵樹下，冷冽的唇角帶著森森寒意，「你臉皮倒不是一般的厚……」

  不是？那是因為什麼呢？

  沈黛冉失落地乾笑一聲，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她現在不想知道了。

  她好累，忙了一天，她只想找個地方讓自己安靜下。可風乾易陰鶩的目光讓她無處可逃，瘦削的脊背只能緊緊地貼著樹幹，好讓自己和他距離隔得遠些。

  雨還在下，水珠順著傘沿滑落，像是一道道珠簾。

  「你剛剛怎麼不跟著一起走，現在不好打車啊……」

  她挪開視線，盯著馬路上來往的車輛，想找到一輛空的計程車趕快逃離。

  風乾易並不想就這麼放過她，越靠越近，近到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噴薄的氣體打在她臉上，酥酥麻麻，她騰地紅了臉，一顆心也「撲通撲通」亂撞。

  「大庭廣眾下，你不要亂來。」沈黛冉別過頭，「這麼大的雨，還是趕快回去吧。」

  見她慌亂失措的模樣，風乾易卻忍不住揚起嘴角：「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裝腔作勢！放心，理得已經通知了另外司機來接我們。」

  他幽深的眼眸亮閃閃的，像天邊的星子，隱隱地似乎有笑意。

  沈黛冉心尖上微微一顫，一股莫名的悸動讓她心慌意亂。

  「我才沒有。」她嘴硬地咬了咬唇，反而將風乾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他一手撐傘，一手撐在樹幹上，俯身吻住了那讓人垂涎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