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暗暗表露心意

  陳櫻跟著李夫人去沁竹軒的時候，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像只小兔子。

  可當她真正看到沁竹軒的時候，整個人是懵的，有點像剛睡醒的小松鼠。

  因為她眼前的沁竹軒並不像是一個簡單供人乘涼休息的軒閣小築，而是像別具心思建造的幽靜別苑。

  前門有六道台階上去，然後北面、南面、東面都被懸掛著珠簾的遊廊圍起來了，西面則可見巍峨假山，幽幽翠竹。

  可以小憩的沁竹軒就在這緊挨著假山的地方，裡面擺了軟塌，小桌，香幾，還有屏風等物。

  那一處清潭就在沁竹軒的西面，坐在沁竹軒里，伸腳就夠得住波光粼粼的水面了。

  潭底用鵝暖石鋪砌著，顏色極其鮮明。四周用大理石鋪砌半米寬的長椅，潭水剛好沒過一點，無論是躺著還是坐著，都顯得十分合適。而潭水的西面開了一個潺潺流水的地方，可見水流緩緩而下，清澈動人。

  

  陳櫻脫鞋在沁竹軒里小跑一圈，難耐激動道：「這裡也太漂亮了。」

  李夫人抬首打量著不知從哪裡移栽來的楓樹，以及清風吹拂，四周悅耳的珠簾聲，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花了心思的。」

  齊嬤嬤湊上前來，往北面露天的地方指了指，含笑道：「還不止這些呢？看哪裡，大爺還讓人建了一處小樓，裡面可以歇息午睡。」

  陳櫻半隻腳都踏入水裡了，冷不防回頭抬眸，一下子就看到翹起的飛檐。

  好眼熟的建築啊，她幾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張開就道：「好像望月樓。」

  齊嬤嬤笑了笑，沒有說話。

  李夫人按了按自己心口的位置，覺得兒子太過分了。當年給她建綠野山莊都沒有這麼用心呢，白養了！

  陳櫻說完，有些疑惑道：「這沁竹軒是今年才建的嗎？」

  此時的陳櫻早已忘記剛剛顧胤賢說的話，因為那時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什麼沁竹軒上。

  竹林里都是淡淡的竹葉香，顧胤賢用的許多材料也都是選擇竹子，這裡不是正院，也不曾上漆。

  陳櫻自己嗅了嗅，又看了看，越發肯定這裡是新建的。

  李夫人坐在沁竹軒里，看著站在水中的陳櫻嘆道：「我從前還操心你顧叔叔的婚事，現在看他這麼費心思地討好一個小姑娘，我就不操心了。」

  陳櫻的臉一下子爆紅，目光也開始閃爍起來。

  她不敢接話，總感覺這也太不現實了。

  顧胤賢在討好她麼？

  是她認為的那個意思麼？

  會不會是她自己想多了？

  陳櫻蹲在水裡，背過頭去，目光一直盯著假山奇石。那裡好像還種了許多樹，雖然樹底下的草木看起來都很鮮活，可還是看得出有被修剪過的痕跡，好像那些不鮮活的枝葉都被人一夜之間帶走了。

  陳櫻看著看著，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看見一顆眼熟的大樹。

  那棵大樹的軀幹有些像是家裡種的那棵老槐樹，而且……讓陳櫻震動的是，這棵老槐樹上還綁著她所熟悉的鞦韆架。

  在整個影園裡，她是第一次見到鞦韆架。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那麼一絲絲懷疑和不敢置信，那麼現在的陳櫻完全就是呆住了。

  她不敢想像，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顧胤賢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喜歡她，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藏在心裡那一抹不敢宣之於口的情愫不用再壓抑了？

  可顧胤賢是那麼好那麼優秀的男人，她真的能握得住嗎？

  會不會像黃粱一夢，等醒了就只剩自艾自憐？

  陳櫻長長地吐了一口濁氣，原本狂熱的心一點一點地冷下來，連身體也不覺得熱了。

  她拍著水花落在自己的身上時，還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李夫人察覺陳櫻神情有異，也知道感情的事情只需要點到為止。

  她站起來對陳櫻道：「我年紀大了，就不陪你玩水了。含秀在這裡陪著你，我讓方嬤嬤上閣樓上去看看，缺什麼就給你補上。」

  陳櫻回頭，傻乎乎地點了點頭，由始至終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李夫人見她這樣，到是開始心疼她了。

  傻乎乎的小姑娘啊，在情事上一點經驗都沒有，一時著了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誒……只可惜那個暗暗搞事的是她兒子，不然的話，她到是挺樂意教小丫頭怎麼避過去的。

  可避過去的話，她哪年才能喝到兒媳婦茶？

  這樣一想，李夫人走的時候嘴角就沒合攏過。

  陳櫻在水裡泡一會就起來了，她在遊廊走了一圈，那些掛著的珠簾都是她喜歡的青色珠子，還有許多各色各樣的小貝殼，在遊廊的扶手上，還雕刻了鯉魚戲荷花，小兔啃蘿蔔等花紋。

  陳櫻看著看著，突然想起顧胤賢今日說起沁竹軒那漫不經心的模樣。

  好像是隨口提起，只是想到一個可以讓她納涼的地方而已。

  實則呢？

  他自己私下裡費了多少心思也不說，他自己準備了好久也不說。

  他應該是希望她能看到吧，看到他裝作不經意卻極其想表達的心思。

  陳櫻有點想笑，她沒有談過戀愛，但也知道這種暗戳戳的舉動很蠢萌。

  不過真的意會了，又會覺得很戳心。她很難形容心裡那種感覺，酸甜皆有，忐忑和不安也如影相隨。

  那些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好像都在一夕之間有了輪廓。

  陳櫻按住自己狂跳的心，突然感覺自己被甜蜜的氛圍包裹著，有點沉溺其中，開始飄飄然起來。

  李夫人回到綠野山莊的時候，新梅忍著笑意道：「大爺又來了，在花廳。」

  李夫人故意道：「那叫他等著，我也該午睡了。

  就在這時，顧胤賢走了出來，喚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娘」。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到底沒有回寢房。

  進花廳的時候，顧胤賢伸手想扶一下。

  李夫人拂開他的手，不冷不淡道：「行了，你就不能收斂些？」

  顧胤賢悻悻地摸了摸鼻子，然後跟著進了花廳。

  「怎麼樣？阿櫻她喜歡嗎？」顧胤賢問道，目光看起來有些期待。

  李夫人見身邊跟著的丫鬟都在笑，她都看見了，可兒子竟然當看不見。

  真的是……一點臉面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