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破而後立

  「管事明鑑，玄玉不是偷懶，大管事上午的時候讓我們搬幾個木架，玄玉一人去了，所以管事沒見到他。」

  溫玄玉心中一動，他沒想到岳山竟然會挺身而出、替他掩飾。他以眼角看去，清晰的看到岳山在回答問話的時候四肢顫抖，汗出如漿，想必鼓起了莫大的勇氣。

  只是岳山還是愚笨了一些，他不知江定和大管事江岩本就勢如水火，現在把大管事扯進來對抗江定，豈不是火上澆油？

  即使江定不是本就蓄謀暗害溫玄玉，也會因為岳山的話而恨上兩人。

  不過這些不能責怪於岳山，論心論跡，他畢竟是為了掩護溫玄玉。

  重生之後，溫玄玉回顧前塵，自從師父、師妹去世，他為了忘卻痛苦，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修行之中。錯過了太多，經歷的太少，最終竟然只有一位北海至尊能稱呼一聲老友。導致他成為至尊之後受心性所限，難以寸進。

  今生再度重來，他明白修行二字，不只修武，也要修身、修心，如此方可直指大道，隨心所欲、不受限。

  修心之路，問心無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今日岳山挺身而出，便是岳山的機緣，來日必有相報。

  

  「大管事……」江定冷笑著打量著二人，心中暗恨，卻也不好繼續發難，那江岩和他一樣背靠大公子江無咎，但因為其處事精煉、為人精明，比他更受大公子的信任，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撼動的。

  但是若因為江岩，要他放這個兩個僕役離開，豈不是丟盡了臉面？

  想及此處，江定雙拳緊握，竟然將手中的鼻煙壺碾成了齏粉，壺中煙末簌簌落下。

  眾人心中一驚，此等手段不著一絲煙火，三管事不愧為開脈境一重高手！

  溫玄玉暗中不屑，此人身為江府管事，修煉的是江府黃階下品《青羽錄》，蹉跎至中年連凡人第三境通竅境都沒有，也只能在諸多僕役面前耀武揚威了。

  江定拂去手掌上的煙塵，環顧內堂，對眾人畏懼非常滿意，對溫玄玉冷冷說道：「小子，今日暫且饒你們一命。不過晚飯你就不用吃了，大公子今日狩獵回府，你速去馬房餵養踏雪烏騅，若是出了披露，你看江岩保不保的了你！」

  說完這話，江定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溫玄玉一怔，大公子竟然是在今天狩獵歸來？豈不是後天就是他被江定陷害，鞭打至殘，逐出江府的日子？

  時間當真太緊了。

  「你去幹活，晚上我給你帶些吃食，」待江定離開，岳山顫抖了一會方才恢復正常，四下看了看，附在溫玄玉耳邊小聲叮囑。

  溫玄玉點點頭，轉身向馬房走去，沒想到這麼快就到了那一天，根本沒有留給自己修煉的時間。現在自己僅是氣海境一重，待晚上破而後立，重修《碧海潮生訣》，以凡人界稀薄的靈氣，後日最多也就修成氣海境一重圓滿，那麼原定的以力破陰謀的計劃自然無法實施了。

  踏雪烏騅通體如上品烏玉，縈繞細膩光澤，四蹄生雲，似身凌白雪，千里絕群，神駿無比。

  果然好馬，溫玄玉將細緻打理的草料放進石槽，看著烏騅馬大口嚼食。烏騅吃了一會，仰起頭就想蹭一蹭溫玄玉的胸口，不料被溫玄玉躲開，烏騅馬不由得一愣。

  溫玄玉輕輕拍了拍馬首，他原來身為僕役時最喜愛烏騅馬，甚至每一條草料都要精心挑選，在寂寞時也時常在烏騅身前自說自話，所以一人一馬感情頗深。

  只是今日之後，你還是原來的你，我卻不是原來的我了！

  溫玄玉回到住處，岳山已經在房內等候，還不忘帶了些吃食。

  溫玄玉吃過飯，對岳山說道：「我還有些暈，先睡下了。」

  岳山點點頭，起身離開：「那我明早叫你。」

  木門戛然關閉，溫玄玉看著離去的岳山，心中暗想：此人雖然心思魯笨，不過在修行之路不見得是壞事，卻不知他有沒有武魂。須知在這個世界，武魂才是武者立根之本，否則只能贈他一場富貴了。

  將房間收拾乾淨，溫玄玉盤坐在地，摒棄所有雜念，專心催動自己的氣海。

  受限於淺薄功法，丹田之中的氣海不僅稀薄無力，而且在修行之時，需要數十息才能引一絲天地靈氣入體，要知道這還是在他玄階下品炎火武魂的輔助之下。

  想要打下最好的根基，就要破而後立，從最初開始，重修《碧海潮生訣》！否則，根基的缺陷，在日後就要百倍努力方能彌補。

  破而後立說來簡單，卻要自己打亂氣海中好不容易形成的氣旋，承受體內靈氣暴動，割裂丹田和經脈的痛苦。

  但是和日後修煉《噬炎訣》那種無窮無盡靈火焚燒炙烤的痛苦相比，這點創傷又算得了什麼？

  溫玄玉心中一沉，不再遲疑，當下以神念波動氣海，如一隻大手，將平靜的靈氣漩渦寸寸打碎。

  「啊！」

  在氣海破碎、靈氣爆發的一剎那，體內原本溫順的靈氣瞬間暴亂，化成一把把利刃切向他脆弱的丹田和經脈。

  臉上的汗珠簌簌落下，面色漲紅，雙手緊緊捂住丹田，溫玄玉雖然痛苦但是並沒有失去靈智，憑藉自己強大的意志力強行忍下所有疼痛，甚至都沒有因此而出聲呻吟。

  連綿不斷的疼痛蔓延至全身，體內的小周天被逐漸破壞，溫玄玉覺察到體內收服的靈氣終於開始消散。

  痛苦漸漸減少。

  終於，在他幾近昏厥之時，氣海靈氣消散完全，復還混沌本真。

  「呼。」

  溫玄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嘴角有鮮艷的血液流出。

  他內視體內，還好自己原來只是氣海境一重，強制打碎氣旋之後，即使沒有丹藥的護持，氣海和經脈受到的創傷還可以接受。

  只要日後購買一些靈液靈丹自然可以恢復，不會影響自己的武道修行。

  歇息片刻，開始溝通天地之間的靈氣，緩緩修復經脈和氣海，準備修煉《碧海潮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