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我要你，償命！

  眼見著花非離整個人飄搖著墜向了崖下，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姜邊縱身一躍便跟著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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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此，洛戰楓面色狠狠一變。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鐵鉤，腳底猛然發力，高大的身子如同大鵬展翅般一躍而起，迅疾如電地直向望羨崖下衝去。

  他雖然有過片刻想滅了姜邊的念頭，可當真真正正地，看著她如斷翅的蝴蝶般墜了下去，洛戰楓還是做不到視若無睹，甚至……身體反應得比腦子還快，徑直一躍便衝下了懸崖。

  洛戰楓大掌往下一撈，一把緊緊地抓住了姜邊的手腕。

  與此同時，他手中鐵鉤迅疾甩出，穩穩地抓入了崖頂上的石壁內。

  一連三個人，如同串冰糖葫蘆一般被串在了一起，在黑漆漆的崖壁上，飄來盪去。

  姜邊微微仰起頭，看著洛戰楓堅毅而又冷峻的側臉，她的心裡，一時間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邊兒，放開我。」花非離面色慘敗，因為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他的嘴角，不停地有鮮血滲出，在這淒風慘雨的夜晚裡，顯得特別的觸目驚心。

  「不，我不放。」姜邊將全身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了右手臂上，用盡全力地緊抓住花非離的大手，生怕稍一鬆手，她便會永遠地失去阿離，失去這個對她來說，亦師亦父的男人。

  瞧著姜邊用力到額角青筋暴起，連帶著整條右臂都在微微發抖，花非離的心裡一陣悶痛。

  「傻丫頭，鬆手吧……不然，我們三個，誰都活不了。」

  花非離那不笑卻也似含了三分笑意的唇角，微微上揚，勾出一抹攝人心神的美麗笑容。

  他多情的桃花眼中星光熠熠，裡面倒映著的，全是姜邊的一眉一眼，那般清晰，清晰得就好似透過那雙迷人的眼睛，深深地刻入了他的腦海里，融入了他的心裡。

  「不，我不……」姜邊緩緩地搖了搖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盈滿了晶瑩的淚水，「阿離，我不准……我不准你離開我。」

  姜邊眼眶通紅，聲音哽咽。

  「當年，若不是你捨命相救，又如何會有今日的姜邊？」

  「若不是你一直相守相護，姜邊又不知道死了多少遍……如此，你又怎麼能狠心要求我，親手斷絕你的生路？」

  姜邊貝齒緊咬，清麗無雙的小臉上，滿是倔強的堅持，「阿離，就算讓我死，讓我同你一起死，我也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剩下的話，被兩行清淚所代替，姜邊哽咽得，再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無聲表達著自己的不願意。

  「傻丫頭。」花非離含淚笑了，雙目灼灼地盯視著姜邊，寵溺地說到，「只要你能好好的，我便是死，也甘願了。」

  「不，不……」姜邊使勁兒搖頭，眼角的淚水，越來越洶湧。

  花非離淡淡地笑了，那笑，真是美到令世間萬物都黯然失色。

  耳畔聽著姜邊低低的抽泣聲，洛戰楓的心驟然縮緊，痛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抓在鐵鉤上的手，隱隱打顫。

  這底下兩個人的重量，全靠洛戰楓一手撐著，饒是他內力雄厚，漸漸地，他也有些吃不消了。

  拉住姜邊手腕的左臂，開始麻木刺痛，那股巨大的下墜拉扯感，讓洛戰楓的肩部慢慢撕裂，疼痛如同洪水般密不透風地罩了下來，讓他額頭上滲出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可即便如此，洛戰楓仍舊緊緊地拽住姜邊，因為他也怕……他怕這稍一鬆手，便會是永遠的失去。

  所以，即便是整條手臂都廢了，只要還沒斷掉，他就絕不會鬆手！

  就算是要死，不管是上天堂還是入地獄，都只能是他洛戰楓同姜邊，跟那花非離沒有半分的關係！他也絕不會允許，讓他們二人同生亦或是共死……

  洛戰楓咬緊牙關，默默地堅持著。

  「邊兒，以後，照顧好自己。」花非離眯眼風輕雲淡地一笑，伸出另一隻手，微微曲著手指，凌空對姜邊做了個刮鼻的動作，然後一根一根地，扳開了姜邊扣在他手上的指頭。

  「――嘩――」

  隨著一聲風響，花非離如同折翼的天使般，仰面徑直墜落了下去。

  猛烈的風灌滿了他的衣袍，撥亂了他的青絲……很快，他便被淹沒在了層層疊疊的一片白茫茫之中，饒是姜邊窮盡目力，卻再也尋不到他一片鮮紅色的衣角。

  望羨崖的地勢極高，這一落下去，定是九死一生，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阿離――」

  「啊啊啊！」

  姜邊聲音嘶啞地大叫出聲，充血的眼球，配上青筋暴起的脖頸，看來有幾分駭人。

  少了一人的重量，洛戰楓也有了可以發揮的空間。

  他一咬牙，強忍住手臂處的劇痛，運氣聚於臂間，然後用力往上一提――

  姜邊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間，整個人就被洛戰楓牢牢地圈入了懷中。

  還不待她做出抗拒的動作，洛戰楓腳尖幾個點地，借著鐵鉤的幫助，一起一躍間，便抱著姜邊縱身躍上了崖頂。

  甫一落地，洛戰楓便有些不堪支撐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丫頭，你……」

  「嗖！」

  洛戰楓關心的話語還沒說完，只聽得一聲空氣嗡鳴之音，然後一道黑影，迅疾如電地直朝他胸口取來！

  洛戰楓沒有躲。

  「哧！」

  隨著利刃入肉的聲響，那冰冷又鋒利的鐵鉤，徑直刺穿了洛戰楓的左肩胛骨。

  方才肌肉被撕裂的痛，混著如今骨頭被穿透的冰冷……洛戰楓只覺得，這滋味，還真是……「妙不可言」。

  「是你，都是你殺了阿離！」姜邊雙目猩紅地瞪著洛戰楓，眼底血絲糾結，看得洛戰楓心頭悶痛不已。

  「所以，你要殺了本王嗎？」洛戰楓菲薄如紙的薄唇微勾，抿出一抹嘲諷至極的弧度，「你若要殺，便動手……」

  洛戰楓強行咽下了喉頭的腥甜之意，鷹隼似的目光，灼灼直視姜邊，不避不閃，「來吧。」

  他的眼底，有些近乎癲狂的嗜血之意。

  「好，好，好！」姜邊含淚連嘆三聲，一個揚手便乾淨利落地，將鐵鉤從洛戰楓的左胸中拔了出來，帶起一串飛濺的血珠。

  「嗯……哼……」洛戰楓劍眉緊擰地輕哼一聲，透出幾分痛苦難忍的味道。

  「洛戰楓，我這就殺了你，為阿離報仇！」姜邊雙目赤紅，眼底的殺意狂涌而出，幾乎要將洛戰楓淹沒其中。

  或許，在花非離被他擊下懸崖的那一刻，他同姜邊之間，便橫了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吧。

  「若能死在你手裡，我，心甘情願。」洛戰楓漂亮得日月星辰盡失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姜邊，好似要將她的容顏，永遠地刻在自己的腦海里，然後，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姜邊眼神一狠，注力於鐵鉤之上，揚手一甩――

  柔軟的鐵鉤瞬間被繃得筆直，迅猛如電地直向洛戰楓的脖頸而去。

  這一鉤只要抓中，洛戰楓，必死無疑！

  鐵鉤撕破空氣發出「嗡嗡」的嗚鳴之聲，帶起一陣凌厲的勁風。

  鐵鉤越逼越緊，就在距離洛戰楓的肌膚，僅有寸步之遙時，鐵鉤突然往旁邊一拐――

  「叮」的一聲，鐵鉤徑直刺穿了一旁的巨石，瞬間將它擊為了粉碎。

  若有所覺的洛戰楓，徐徐睜開了雙眸，卻看見姜邊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原處。

  雖然大雨瓢潑，可他仍舊敏銳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淚水。

  她……在哭……

  洛戰楓的心裡，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悲傷包裹著，難受得他幾乎便要喘不過氣來。

  他單手撐著地面緩緩站起來，左手無力地耷拉在身旁……他一步一步，猶豫又艱難地向姜邊走去。

  趁著她正失魂落魄的空檔，他一個猛撲，單手緊緊地箍住了姜邊的肩膀。

  他怕，他怕這丫頭會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傻事來，他可以去死，可他不能忍受沒了她，而獨活下去的孤獨。

  他……不能失去姜邊，不能！

  「阿離，阿離……」姜邊口中一個勁兒地喃喃出聲，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接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就算洛戰楓殺了阿離，她竟然，還是對他下不了殺手！

  她，對不起阿離。

  愧疚，心痛，難受，仿佛一張巨網般，將姜邊束縛在其中，憋得她胸中生悶，腦仁發疼。

  「丫頭，丫頭，丫頭。」洛戰楓大掌牢牢地鉗制住姜邊，菲薄而蒼白的薄唇，一次又一次地念著姜邊，語氣中透出莫大的恐懼和害怕。

  「洛戰楓，我恨你，我恨你――」姜邊猩紅著雙眼怒喝出聲，揮舞著雙手，一下又一下地捶打著洛戰楓。

  洛戰楓只是默默地承受著，不發一言……手臂更加用力地箍緊了姜邊。

  他不會放手，這一輩子、下輩子，他洛戰楓，都不會放手了！

  洛戰楓的眼底，划過堅決的神色。

  而姜邊仍舊不停地捶打著、掙扎著，雙手舞動間，一不小心抓上了洛戰楓的臉頰。

  只聽「嗤啦」一聲，洛戰楓的臉頰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皮膚翻開，卻詭異地沒有絲毫血跡滲出。

  姜邊動作稍頓，微微狹目，眼底閃過疑惑之色：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