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我姜邊，還用得著嫉妒？

  白楚楚轉過拐角，遠遠地便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挺拔如槍地站在星月閣的院門前。

  清泠的月光如水泄下，越發襯得他冷冽如霜。

  「姑娘，那是……王爺？」荔枝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眼看去――那犀利如刀鋒的眉眼，傲然凌於天地間的霸氣，除了王爺，還能有誰？

  「王爺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荔枝面上閃過不解之色，目帶徵詢地看向白楚楚。

  白楚楚眼底飛快掠過一抹幽光，本就孱弱的背影好似又單薄了幾分。

  那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生出保護之意。

  白楚楚不言不語地杵立在原處，眉眼平靜地看向洛戰楓的背影，絞在他身上再也移不開分毫。

  「回去取件披風來。」白楚楚側目淡聲吩咐。

  荔枝的目光飛快地在洛戰楓和白楚楚之間掃了一圈，然後抿唇偷偷一笑，語聲輕快地應道，「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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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荔枝便取了披風折返回身來。

  白楚楚接過荔枝遞上來的藏青色披風，緩步向站在院門口的洛戰楓行去。

  也不知洛戰楓在想些什麼，素來警戒的他，此時連白楚楚走到了身後，他都毫無所覺，直到白楚楚從身後為他系上披風，他才眉目一凜地回過頭來！

  一見到來人，洛戰楓緊張的神態當即松下幾分，略顯倦怠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聽說姜姑娘受了傷，奴婢過來看看。」白楚楚的眉眼永遠乖巧溫順，說話的語氣永遠細聲溫柔，聽得人不覺心中舒暢。

  「你……」洛戰楓垂目眼神複雜地看向白楚楚，掙扎猶豫了半晌，他終究徐徐開口，「你替本王把這個帶給她。」

  洛戰楓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瓶藥，不容拒絕地塞到了白楚楚的手裡，叮囑到，「不要告訴她這藥是本王給的。」否則，以那倔丫頭的性子，她鐵定是要扔了這藥的。

  白楚楚點了點頭。

  「你身子，好些了？」洛戰楓略顯生硬地關心出聲。

  「多虧了王爺尋來的藥，奴婢現下已無大礙了。」白楚楚柔弱一笑，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看得洛戰楓心中微動，不禁放軟聲音緩緩說到，「你無事，本王便放心了。」

  白楚楚垂首嬌羞一笑，雪白的臉頰飛上兩團可疑的紅暈，看得洛戰楓忍不住別開了目光。

  白楚楚見洛戰楓不欲再同自己多說些什麼，便識趣兒地向星月閣內走去，荔枝連忙跟上。

  *

  姜邊唇色蒼白地斜靠在軟榻之上，花非離側身坐在旁邊，動作細緻又熟稔地替她擦去額角冷汗。

  這麼一個簡單卻親昵的動作，他好似已經做過無數遍。

  「還疼嗎？」花非離語聲溫柔，迷人的桃花眼裡滿是心疼，「你怎麼那麼傻？那一掌，我未必就接不下來。」

  「啊，真的嗎？」姜邊失望地扁了扁嘴，「如此，我那口血豈不是白吐了……虧了，虧大發了。」

  姜邊後悔得就差捶胸頓足了。那模樣，不禁看得花非離嘴角微抽：這丫頭，都痛成這副鬼樣子了，還有心思說些開玩笑的混話！

  「你要補償我。」姜邊可憐巴巴地拽著花非離的袖角，雙眼亮晶晶地瞅著他，撅嘴賣乖道，「我想吃你做的水晶肘子和江米釀鴨子。」

  「……」花非離面上的神色有些為難。

  「好不好嘛~」姜邊拉著花非離的袖子開始軟聲撒嬌。

  花非離無奈地嘆了口氣，寵溺地揉了揉姜邊的腦袋，溫柔說到，「真是拿你沒有辦法。」

  花非離起身，快步向廚房走去。

  花非離一走，姜邊舒展的眉頭便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眉目間露出隱忍的痛苦神色。

  渾身猶如被碾碎一般，痛得她忍不住低吟出聲，額頭更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既然受了傷，那還逞什麼強？」白楚楚纖腰款款地走了進來，眉目間一片柔和寧靜，語含關切地繼續說到，「這藥是調理內息的，你服用後可能會好受些。」

  白楚楚說著從袖中掏出一瓶藥，珍而重之地放進了姜邊的手心裡，柔聲說到，「這藥是王爺托我給你送來的，你……」白楚楚貝齒輕輕咬上唇瓣，猶豫著緩緩開口說到，「王爺心裡一直是記著你的，你也切莫同王爺置氣，平白傷了他的心。」

  姜邊抿唇冷冷一笑，神色中帶了幾分不屑地玩弄著手裡的藥瓶，然後抬目略帶嘲諷地看向白楚楚，「你的病，好了？」

  白楚楚羞澀一笑，細聲細氣地回到，「嗯，多虧了王爺找來的烈焰蓮心。」

  說到此處，白楚楚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親昵地捉過姜邊的小手，感謝道，「說來，也多虧你願意讓出烈焰蓮心，這份情，我會一直記著的。」

  聞言，姜邊本就不太好看的面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她勾著嘴角冷笑一聲，語氣疏離又漠然，「蓮心，我可沒讓給你。」

  「那，」白楚楚的面色困惑，似乎有些不解，「王爺是從何處……」

  察覺到姜邊周遭氣息遽然冷下，白楚楚微張的小嘴又默默地閉上了。

  「出去。」姜邊緩緩閉上眼睛，冷硬地下達了逐客令，「把這個也帶走。」

  說著，她隨意一揚手，便將手中的藥瓶拋向了白楚楚。

  她現在周身都痛，實在是不想再同這些個不相干的人浪費精力了。

  「我……」

  白楚楚正想再說些什麼，一個黑影突然就砸了過來，「砰」地一聲撞在了她的眼角上，痛得她眼前一黑，忍不住「哎喲」低叫出聲。

  「姑娘！」荔枝面色一變，連忙往前一步，攙扶住白楚楚孱弱得好似隨時都能倒下的身子，怒目瞪著姜邊，「姑娘好心為你送藥，你不領情便也罷了，怎麼還出手傷人？！」

  姜邊唇線緊抿，看向白楚楚眼底帶著幾分不悅。

  本以為她已經是戲精本精了，卻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一個比她還能演的！

  姜邊眉目微寒，冷冷地斜靠在軟榻上不言不語。

  「藥……」白楚楚柔柔弱弱地捂住眼角，語聲含著隱忍的痛苦，「王爺給的藥。」

  「哎呀，都這時候了，姑娘你可別去管那藥了。」荔枝氣得面色鐵青，恨鐵不成鋼道，「你這臉可才是最重要的，指不定某些居心不軌的人，就是嫉妒你比她長得好看呢？」

  荔枝說著斜眼橫向姜邊。

  「噗嗤。」姜邊忍不住嘲諷一笑，月牙兒似的眼睛裡滿是戲謔之意，「你覺得，我用得著嫉妒她嗎？」

  言下之意，她姜邊可長得比白楚楚好看多了。

  一語出，荔枝神色一滯，面色跟吃了屎一樣難看，而白楚楚本就蒼白的小臉，也更加刷白了幾分。

  「姜邊，你別欺人太甚！」荔枝柳眉倒豎、杏眼圓蹬，那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能將姜邊除之而後快。

  「你不過一個奴才，主子都還沒發話呢，你卻在這裡亂吠個什麼勁兒？」姜邊的眉梢眼角，仿佛已經凝結了一層冰渣子。

  「你不過一個亡國奴，又有什麼資格……」荔枝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姜邊突然狠厲的眼神嚇得話頭一滯。

  姜邊撐著床板，慢騰騰地從榻上起身，一步步地向荔枝逼近。

  那股駭然的氣勢，唬得她不自覺地便想往後退，卻被姜邊眼疾手快地一把扣住了肩頭。

  姜邊的力氣很大，五指如同鐵鉗般根根嵌入，痛得荔枝面色一白，「啊」地慘叫出聲。

  「聽清楚了，我就算是個亡國奴，也一樣好過你這種骨子裡下賤的人。」姜邊神色陰鷙，冷冽的眉目讓人望之生寒。

  荔枝不禁脊背發涼，起了一層層的冷汗。

  她將目光求救性地看向白楚楚。

  白楚楚咬了咬唇，捂著青紫紅腫的眼角，瑟瑟說到，「姜姑娘，你……」

  姜邊一個眼神斜來，駭得白楚楚身子一抖，連忙噤聲不語。

  「荔枝，給姜姑娘道個歉。」白楚楚飛快地給荔枝打了個眼神，「姜姑娘寬宏，一定不會再與你多加計較。」

  「切。」姜邊冷嗤一聲，笑得有些不懷好意，「那真不好意思了，本姑娘就還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了。」

  白楚楚和荔枝的面色齊齊一沉。

  「姜姑娘，你別欺人太甚了。」白楚楚褪去了素來的柔弱可欺，面上的神色陰沉冷冽了幾分，儼然與之前判若兩人。

  姜邊不禁看得嘖嘖稱奇：敢情兒這女人還會變臉……呵，還真是有意思了。

  「我們本好心探望，不曾想竟受你這番羞辱，這事若傳到王爺耳中，想必你也不會好過。」白楚楚眉目間帶著凌厲之色，目光下意識地往外瞥了一眼。

  姜邊心思一轉，當即敏銳地想到了什麼。

  「嗯……呃……」姜邊倏地眉頭一皺，低低地痛吟出聲。抓在荔枝肩膀上的小手，也不自覺地鬆開了幾分。

  荔枝抓住機會，連忙扭開姜邊的鉗制，反手就一把重重地推開了姜邊。

  姜邊腳下往後踉蹌幾步，「咚」一聲重重摔在了地上，後腰磕在榻几上，痛得她面色一白，不禁在地上蜷成一團。

  「活該！」荔枝狠狠地朝姜邊啐了一口，面上露出痛快之色。

  白楚楚嘴角也微微一彎。

  姜邊臻首低垂，鬢旁散落的長髮遮住了她眼底詭譎的笑意。